第9頁 文 / 寄秋
長夜無盡期,她早放棄計算過了幾天,腕表盡責地走完一圈又一圈,但她的時間已被搞亂,該用餐的時候她在睡覺,上床時分她卻在發呆。
人家是山中無甲子,她這不倒體會得十足十,完全無法判斷晝夜,外面的天空永遠是暗沉一片,淡淡的藍月光芒照亮不了夜的深沉。
「可是他只要動動手指頭,我們的小命就沒了。」它會被她連累的。
人類比魔怪還狡猾,它不要自告奮勇當她的隨從啦!
八趾怪眼泛淚光地紅了十二隻眼,像只可憐的小白兔在她身後急行猛追,欲歇歇腳都不行,只能大口喘氣地煩惱自己的死法。
「信不信我不用動手指頭也能置你於死,而且仁慈多了。」她笑著撫撫它無毛的大光頭,沒告訴它言語的殺傷力勝於利刃。
她最擅長用舌頭殺人,掀動兩片嘴皮就能得到相同的結果,甚至化祥和為干戈,何必勞動四肢去做粗活,諸葛孔明的運籌帷幄在於他夠聰明,萬古流芳的行為始終為人津津樂道。
人性的貪、怨、憎、惡她最明白,心理學學位可不是平白得來,她甚至在柏克萊大學開了一堂靈學課,每每座無虛席地聽她講人與靈的大道理,有因必有果。
無膽的它一聽連忙搖頭。「我信、我信,你千萬不要拿我開刀。」
「你……」她大笑的不慎抖落斗篷的一角,如雲的髮絲輕瀉而下。
那露出的絕美容貌更是引起一陣注目,即使刻意低調也難掩其光華,尤其在她剛一出現時就有不少目光盯住她。
在闇暗之城裡,女人是沒什麼價值的附屬品,除了少數令人畏懼的巫魔外,大多淪為男人的配件或玩物,地位低得可以被任意買賣。
不過她披的斗篷有闇皇的陰殘氣息,因此有心掠奪的陰邪之物不敢太靠近,靜觀其變的捺下性子,絕不因小失大的開罪闇皇。
「啊!真糟糕,我們好像太招搖了。」紫願毫無懼色的回視黑暗中一雙雙陰綠的眸子。
她從不知道笑聲也會惹來怨恨,寒肅的空間有太多的負面情緒,教他們無法體會笑的快樂,鬱鬱沉沉的臘黃著臉色宛如死屍。
沒有陽光,沒有歡笑,這與地獄有何兩樣。
他們活在自己建成的煉獄當中?
是你太招搖與我無關。很想後退的八趾怪硬著頭皮尾隨著。「小……小姐,你有沒有聽見雷聲隆隆?」
好像王的怒吼聲。
「我只聽見你肚子咕嚕咕嚕的腹鳴聲。」哪來的雷,這天怎麼瞧都是烏漆抹黑。
紫願向來率性,她逕自破解黑閻設下的結界溜出來,不管有多少人會因為她的行徑受到牽連。
闇居的守備雖然森嚴卻阻擋不了手段高明的她,頂著人畜無害的柔美笑容,她先松卸守衛心防再一舉制住,動作俐落且不失優雅,輕而易舉地達成目的。
美貌是她的武器之一,但是她最厲害的是那張舌燦蓮花的嘴,惡言譏語由她的口一出,十句有九句會令人暈陶陶,聽不出其意還直以為是讚美。
她有著貓科動物的習性,看似懶得理會外界發生的事情,其實正低頭磨著爪子靜靜地觀察週遭環境。
她眼神精明的不遺漏任何細微之處,短短幾天已經摸索出闇居的大概作息,趁其不備的大大方方走出而不被攔阻。
處處都可交朋友,即使是人性最黑暗的角落,利字當頭相當誘人,無往不利的采知到她所要的消息。
黑閻不是沒有敵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足以引誘利慾薰心的邪物結眾興亂,暗中培養自身勢力及與他抗衡的力量。
若非他出城剿亂,她的行動可能沒那麼順利,稍一輕舉妄動怕就難逃其耳目,他的力量強大得令她有些顧忌,二十幾年來她頭一回遇到對手。
得多大的能量才能將其力量反彈呢?她還在估計當中。
「人類,你走錯地方了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場所。」
粗如樹幹的僨肌手臂橫在面前,意圖分明就是不讓她通過,寫著「狗與女人不得進入」的大紙張貼在門口,蔑意十足地昭告女人的地位有多低下。
在上百家店中她故意挑這間,正因為那幾個文字特別「親切」,她不來尋尋無聊有點於心不忍。
「妖類,只有狗和畜生會擋路,你剛從地獄的油鍋來不知道規矩,姊姊我教教你。」她笑得好清純地將手輕輕往他臂上一搭。
尖叫聲立即伴隨一股焦味而起。
「啊——你……你使的是什麼邪法……我的手……抬不起來……」廢……廢了?!
四周的淫笑聲頓時歇止,兼做賭場生意的飯館充斥詭異氣氛,所有原本飽含淫穢輕佻意味的眼神多了一絲戒備,像盯緊獵物一樣的盯著她,想從中得點好處。
她表情溫柔的翻開手心。「不過是一顆小石子而已,瞧你嚇得唇都發紫了。」
「除……除靈石,你居然有除魔驅妖的除靈石?」這下他不只唇色由紫轉黑,龐大的身軀更是驚得連連後退。
「喔,原來這顆不起眼的小黑石叫除靈石呀!我真是孤陋寡聞了。」她輕笑的拋要著除靈石,一臉像是考慮誰來玩接接樂似的掃視全場。
不管她看向哪方,潮水般的群眾有志一同地向反方向移動,生怕她手中的除靈石會丟向他們。
「你到底是誰?」
「我?」紫願如尊貴的女王般的走過十數雙邪肆的眼面前,優雅的拂拂肩上灰塵。「容我自我介紹,我是四分院偵探所的所長紫願,有需要儘管來找我為你服務,價錢公道,童叟無欺。」
末了她加上一句黃金也收的遞出名片,闇界的貨幣只限闇界使用,如同天幣、冥鈔皆只能在其界通用,一流到外頭便成了無用的廢紙。
唯有黃金才能通行各界,它的價值始終不變。
「什麼是四分院?」
「偵探不是捉姦、尋人?」
「紫願這名字聽來好熟……」
細碎的討論聲紛紛響起,交頭接耳地小聲交換彼此所知的情報,你一言我一語的指指點點,猜測著她的真正身份。
原本是輕聲細語的交談,但是大家都堅持己見地為她的身份下定位,眼一沉,鼻一揚,所有的劣根性全浮上檯面,爭執以吼叫、對罵的形式呈現,桌子一掀準備大幹一場。
突地,一道充滿驚恐的破鑼嗓音尖刺的揚起,止住一切紛爭。
「你……你是殺死……影魔的……人類……」好、好可怕……
「影魔?!」
「是她!」
紫願好笑的脫下斗篷,交給八趾怪拿著,用手輕撥細發瀟灑地落坐,瞧著淨空的一角獨自品嚐她造成的連鎖反應,故意忽略一道道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以訛傳訛的速度可真快呀!她只是收了一隻小毛蛙而已,哪來的大開殺戒,這種會弄髒手的事她一向交給炎鬼處理。
想起炎鬼她忍不住輕歎,她追蹤了他數天仍得不到他的回應,只得知他還沒有魂飛魄散頑強存活著,受困在一處四面環水的湖底。
「老闆,外面那張紅紙可以撕下了吧!我看了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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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慌張的巨影急急忙忙奔向門口,摟著巨乳美女狎玩的男子陰陰一笑,藏於帽沿下的容貌令人無從窺探,他隱身暗處不易發覺。
他和在場的邪物一同飲酒作樂,佔據人肉轉盤一角玩著梭哈,一手揉捏著淫聲不斷的貓女,一手拿著紙牌似在決定要不要攤牌。
驚艷的淫肆目光離下開那件象徵權勢的斗篷,胯下的騷動隱隱勾出更大的慾望,他要她也要斗篷代表的無上權力。
「去查查那個女人的底細。」笑飲著女侍遞來的血酒,他不動聲色的吩咐。
一旁看似醉倒的鬍子大漢應了一聲,腥臭的厚舌朝他懷中輕顫的雪乳舔去,惹得人身犬面的女子嬌喘不已。
「貪心的男人,你有我了還想招惹其他女人。」貓女吃醋地用巨乳摩擦他的身體。
「你是你,她是她,你不知道別人的女人玩起來更痛快嗎?」他真好奇那個美如畫的人類會在他身下如何呻吟扭動。
美麗的女人就是賞心悅目,讓他心癢難耐。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噘起豐唇親吻他。
他大笑的將一塊金子塞在她雙乳之間。「因為她是闇皇的女人。」
貓女妒眼一僵,吃驚的看向那道美麗的身影。「薩奇,她真的是……」
「噓!安靜,好好的伺候我。」他一把拉下她的身子堵住她的嘴。
此時,流傳的預言在遠處響起——
太陽出,閻暗滅,邪靈盡散,黃金女擄獲帝王心,四海不昇平,群魔躁進……光芒四射,闇境生春,桃舞春風……
情生意動。
率領大軍鎮壓邊境的黑閻怎麼也想不到,他亟欲逮捕的敵人會在城中,而且正用一雙飽含興味的淫眸垂涎他的太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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