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寄秋
「公理?!」哈!很冷的笑話。「我以為你不看童話故事。」
「我看動畫可以吧!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對著乞丐喊窮。」她比較倒楣成了替死鬼。
誰都知道總務科的藍凱月不好惹,一出拳能打破鏡子而毫髮無傷,所以不安好心的矛頭全指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她,上一趟廁所必須走三小時來回。
雖然少了暴力相向,但酸言酸語可就刻薄了,讓一向「軟弱」的她無法招架,唯唯諾諾的任憑口水往她身上噴灑。
而正主兒呢,沒病沒災安好如昔,雙手托聰魂遊四海,絲毫感受不出她所受的壓力。
公理呀!是為她們這種弱勢族群所存在。
「你好像有很多不平,趁我有空趕緊吐一吐,逾時不候。」她挖乾淨耳垢等著。
拉了張椅子一坐與她面對面,席莉兒的苦水以缸計算。「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你自己算算強吻了代總裁幾次?」
她可是活生生的見證,為她的瘋狂行徑而臉紅。
「玩玩嘛!當不得真。」兩個人都這麼熟了,親一下不會傷風感冒。
何況她沒他吻得那麼色情,吸吮之間透露著強大慾望,似要剝光她的衣服「就地正法」,免得她繼續危害地球上其他雄性生物。
他也不想想他是她帶出來的小弟,被她玩是應該,居然敢反客為主的玩她。
「除非代總裁是死人或是性無能,不然依你那種火辣辣的玩法,不上火才有鬼:」男人是受下半身控制的感官動物。
她活該,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你認為是我不對?」她問好玩的,沒指望她投誠。
果然。
「本來就是你不對,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毫不避嫌,把一塊上等的白綢硬要抹黑,你要是不得報應才是真沒天良。」
哇!火氣真大。「莉兒小姐,你今天吃了幾斤炸藥?」
天氣真好,好想蹺班。
「如果你被一群女人圍在廁所聊天,相信你會把瓦斯桶搬出來。」同歸於盡炸個粉碎。
「嗯,有理。」她忘了到八卦站轉一轉。「我會反省的。」
席莉兒翻了個白眼十分悲觀。「我怎麼覺得好冷,是誰在說笑話?」
她會反省,等山平水枯再說。
「不過你自己也要想一想,不要理會特助的一番鬼話,代總裁對你真的不錯,若有意思就挑起來自用,我看他不會掙扎的。」而且配合性十足,綁上緞帶送到她面前。
「他賄賂你。」城府呀!這男人越來越不可愛了、
沒有一絲遲疑,平時不管閒事的人居然變得熱心公益,其中原因用膝蓋想就能明白,沒點好處何必多事,她的心偏得太明顯了。
「加薪一成。」她沒隱瞞地伸出一根手指頭。
「奸臣。」這世界昏庸不堪。「等等,你說那個金毛獅王說了什麼?」
失笑的席莉兒用原子筆敲她額頭。「歐康納·史密斯,代總裁身邊的特助,你別給人家亂取綽號。」
「怎麼,動了春心?」眼一眨,藍凱月回敬她一城。
總務科就數她們兩人最清閒,懂得摸魚的技巧不被抓包,窩在不怎麼通風的儲藏室聞著霉味,外頭來來去去的腳步聲非常忙碌。
所謂物以類聚,兩人同是不具野心的人,知道在什麼定位最安全,不會招來是非,聰明地安於本位不去碰觸敏感話題。
可是上天要考驗人的方式千奇百怪,叫人防不勝防,不管躲得多遠也沒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席莉兒比較倒楣,她是受牽連的一個,人家吃麵她端碗,人家喝湯她遞匙。
「少詛咒我,你到底要不要聽聽他說了什麼?」她自己也有個麻煩沒擺平。
一想起辦公桌上的香水百合,她的頭似乎脹大一倍。
「隨便。」她一向不受人左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麼灑脫,就算他說代總裁有個蕙質蘭心的未婚妻也無妨?」口是心非是女人的特權,她允許她反覆無常。
手指點唇微微失神的藍凱月眼露慧黠光芒。「你不是說我勾勾手指他就會自動黏過來,那我還擔什麼心呢!」
結婚都能離婚,何況是無約束力的訂婚,這年頭一紙證明不值錢,偷腥、翻牆的夫妻隨手一指,十個有八個是前科犯。
「不怕擔上第三者的罪名?」那可是會臭很久,說不定一輩子也洗不乾淨。
「我這一身罪孽還怕多一條嗎?」她笑得很奸。「不過我不會走入你的陷阱自投羅網,目前我沒有橫刀奪愛的意願。」
「可惜……」加薪水沒著落了。
「嗯?」可惜?!
席莉兒將薔薇放在她眼前一揮。「真不心動?」
薔薇香氣縈繞鼻間,一幕幕回憶與現今重疊,她分不清何者為真,何者為幻,耳邊彷彿聽見一陣女孩子的笑聲,忽遠匆近。
依稀感覺以花刺刺出的圖形隱隱蠢動,在她的背後暈散開一朵絕艷的鮮紅,慢慢的滴出血花。
該動心嗎?
「機會錯過不再,你上哪找這麼優質的男人任你蹂躪,而且還是一座金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既然她被收買了,當然要竭盡心力替金主說好話,為五斗米折腰的小職員最沒尊嚴了。
「莉兒,我有沒有說過你真是個好朋友?」
藍凱月笑了,笑得非常邪惡,心頭一跳的席莉兒忽覺不安,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第五章
「你確定你沒瘋嗎?要不要找個專業醫生診斷診斷,看看你腦子里長了什麼惡性腫瘤,以至於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反常舉止,完全不像平時穩重冷靜的你。」
要怎麼向老爺子回報,說他的親生兒子罹患一種「間歇感官功能失常症」,暫時找不到特效藥醫治,得視情況判定是否嚴重到必須入院隔離,以免造成更大的遺憾。
他說不出口,怎麼也想不透失控的局勢如此迅速,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適時圍堵。
代總裁的特助就是為主子分憂解勞、排除萬難,將最難搞定的案子給擺平,增進工作效率,讓年度總利潤交出一張做人的成績單。
可是此時他卻像個苦口婆心的老太婆,喋喋不休的插手上司私事,真叫他情何以堪。
原本公司內部已經有遏止不住的小流言傳出,大家聽聽就算了,不致信以為真當代總裁倩有獨鍾,看上總務科的小職員,流言傳久了總會退燒,一旦有新鮮事馬上取代舊聞。
壞就壞在誰知道,似真似假的猜測仍存疑員工心中之際,快沉寂的小道消息卻因為當事者造成既定事實而破功,如火如荼地由一樓延燒聖二十一樓,速度之快叫人傻眼。
為什麼這年頭好心的人越來越少,非要乾柴上淋油放火一燃,讓走投無路的他不知如何是好,退路完全被封死了。
特助不是神,他只是公事上的輔佐,工作內容不包括監控上司的一舉一動,瞧他稍一疏忽就出了大亂子。
真的很難交代,不把兩道亂源分開些,遲早還會有事發生。
而他會背上監管不力的罪名。
「不要老是背對著我不做反應,你最少給我一個保證不再犯,繼續維持你冷厲的形象顧全大局,別讓我疲於奔命……」
「我喜歡她。」
呃,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一定是耳誤,他沒有說出那句令人呼吸一窒的話,收回,收回,快收回,不能再有意外了。
「我喜歡她。」
這一次他不可能聽錯了,雙肩一垂的歐康納像打了敗仗十分沮喪,「行行好別捉弄我了,我還想活到領退休金。」
「我喜歡她。」發自內心的在意,無法由心底割捨。
他的苦笑比哭還難看。「夠了,同樣的文字不用重複再重複,我聽見了。」
「不要試圖阻止,也不准通風報信,這是我個人的事。」莫提亞自有打算。
在她未認定他之前,所有的變數都必須避免。
「你根本在為難我,你等於全公司的運作,我哪有辦法坐視不理,除非我兩眼全瞎了。」光是第一條要求他就沒法辦到。
「那就瞎吧!我不希望身邊的人扯我後腿。」見鬼見神全在一念之間。
這麼狠?要他當睜眼瞎子。「我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不願見你毀在一名平凡女子手中。」
「她平凡嗎?」他不以為。「別小看了她,她和你想像的不一樣。」
「粗野、沒耐性、不懂規櫃、涵養差、不尊重人,我想列表一張不夠記載她的諸多缺點。」動不動掐人、勒頸的舉動叫人不敢苟同。
聽著他的數落,淡雅的笑意浮現莫提亞眼底。「你不懂何謂率性嗎?」
不做作、不偽善、理直氣壯、不為他人喜好改變自我本質,不愧天地不愧人,對於想要的東西直接爭取,絕不會口頭痛恨卻暗地裡搶奪。
她對自己太有把握了,只有她不要的,沒有她要不到的,她的規矩由自己制定,明文條例的那一套她嗤之以鼻。
她最常掛在口中的一句話是——法律是有錢人制定的,它只保障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