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任心
"因為我?"葉星咬牙。她不該問,卻忍不住問。
"因為……"為什麼?雷薩在腦中考慮妥當的回復,但不受控制,啟唇而出的卻是:"我不願被愚弄!毫無誠意的合作只有死路一條。"
話音未落,雷薩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為時已晚,原來——他仍是介意的啊。葉星臉色慘白,更映襯得暗夜中盯視著雷薩背脊的眼眸熠熠漆黑。
"雷薩,並非如你所想的那般被愚弄了,葉星她只是……"祝穎炎被擾亂了。為什麼雷薩突然這樣說?因為維奇嗎?雷薩拒絕的原由是因為葉星隱瞞了事實嗎?
"不要解釋,"倔強與賭氣混合而成的情感讓葉星堅定的伸手攔住祝穎炎,"沒有他,我照樣可以救出祝岱融。"
唉,葉星仍是葉星,稍稍挑撥,傲氣爭勝的脾性再度淋漓盡致地顯現。
"好!但在那之前,你最好先等身上的傷痊癒再說。"雷薩分明是對葉星說話,末了卻別有深意地回望祝穎炎一眼,說完,轉身離開房間。
葉星氣瘋了,揮起受傷的右臂橫掃床欄,徹骨的痛令她支撐不住地彎下腰。祝穎炎呆呆地站著,雷薩離開前那獨特的回望縈繞腦海。
"該死!該死!該死……"冷汗延額角滴下,葉星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是不是喜歡我?"祝穎炎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他?"葉星怔一怔,明白所指後咬牙恨恨道:"也許吧!誰知道!"她的腦子裡現在只存一個念頭——那就是將姓雷名薩的男人挫骨揚灰。
"葉星,如果……如果他真的喜歡我,那麼我就有辦法讓他回心轉意。"祝穎炎蹲在葉星面前,表情呆滯,眼神茫然,臉頰卻酡紅得分外怪異。
"我說了沒有必要!沒有他幫忙,我照樣有辦法救出祝岱融。"葉星撐住撞得生疼的右臂,"大不了請出葉之,我寧可求他,也……哎,你拉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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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被迫跟著祝穎炎在走廊飛奔。沿路查探——書房,沒人!會客室,沒人!影像室,沒人……
"穎炎,你到底……"
"雷先生……"祝穎炎終於在二樓梯口抓住了一個大活人——負責打掃主屋的娟姐,稍作喘息,"你看到雷薩……他去哪裡了嗎?"
"剛回臥房!"娟姐食指向三樓一伸,"他現在正準備……"話音未落,兩條人影"嗖"一聲消失在樓梯盡頭,娟姐怔怔地看著捲過褲角的旋風,無意識地吐出餘下的兩個字:"……洗澡!"
"祝穎炎,我說了沒有求他的必要……"
葉星真的惱怒了,掙扎甩手,但來不及了,祝穎炎立定雷薩房間門外,大力推門,砰一聲巨響後,三人同時怔忡當場——葉星,祝穎炎,以及赤裸上身,正準備進入浴室的雷薩。
祝穎炎撐著膝蓋喘息;葉星冷冷地瞪他;雷薩漸漸地恢復常態,鎮定的取回擱置床上的衣服套上,卻未扣扣子,半敞著微露白皙的胸膛。他靠坐在床沿,淡淡地看著祝穎炎,"有事找我?"是祝穎炎找他吧?依葉星的脾氣,此刻一定恨不能將他五馬分屍,以洩屈辱。
"你是為我們隱瞞維奇的事而生氣嗎?因為賭氣才說出不再合作的話?如果是這樣,我道歉……"
"你神經!幹嗎跟他道歉,我……"
"的確沒有道歉的必要,不合作——自有我的道理。"雷薩無情地打斷,葉星似始料未及,一怔之後,沉下臉,越發地咬牙切齒。混蛋雷薩!
"但請你不要放棄營救我哥哥的行動,求你……我不要葉星再為這件事冒險,如果她遭受更嚴重的創傷,即便救出哥哥,我也不會安心的。如今惟一能幫我的只剩你了,所以,所以請求你幫幫我……"祝穎炎含著眼淚步步走向雷薩。
聽著她的話,雷薩竟微扯唇角,陽光四灑,溫暖了滿屋滿室。他別有用意的一眼終是見了成效,祝穎炎總算明白——以葉星目前的身體狀況,絕不適合再參與如此危險的行動。
但不合作就表示他放棄嗎?"我從來……"
"你閉嘴!閉嘴!什麼冒險,什麼更嚴重的創傷?難道連你也對我失了信心?"葉星瘋了似的拉拽祝穎炎,"少在這裡丟人現眼,跟我走!"
"不!"祝穎炎不知哪來的力量,掙脫掉葉星,更進一步走近雷薩,"我明白維奇的可怕,也明白行動異常危險,更明白你我非親非故,提出這樣的要求——讓你用生命來冒險的要求很過份,但……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白白勞苦,我,我會補償你。"
補償?雷薩挑眉!要付錢嗎?他是不反對啦,卻只怕葉星除了將他分屍外,更會把他剁成肉醬。眼光移去祝穎炎的身後,立刻接收到一股冷凜的殺氣。輕輕打一冷顫,呼,好可怕。
"少幼稚了,小姐!補償!你以為你有多少能力支付這筆費用?你知不知道'嗅覺'行動一次的收費是多少?"葉星瞪著雷薩冷哼。
"這樣補償足夠嗎?"祝穎炎突然扯開衣襟,薄薄的嫩黃絲綢衣裙順著光潔的皮膚滑落到底,赤裸的身體在暈黃的燈光映襯下出奇的妖繞、媚惑。
葉星目瞪口呆地盯著祝穎炎挺直的背脊,眸中熠熠的漆黑光芒正一點一點流失褪色,她失措地後退,腦中轟然;雷薩的眼睛僅在祝穎炎的身體上停留一秒,便再度移去葉星精緻的臉龐——對於這一幕,她做何感想?欣喜?難堪?或是……嫉妒?望著她一臉的茫然及慢慢褪卻血色的表情,雷薩從心底泛起喜悅的微笑。
"足夠嗎?"祝穎炎壓抑著恐懼,輕顫著低吼。
雷薩的眼光被強迫拉回她的身體;葉星亦被吼聲震醒,移動目光定去雷薩的臉上。
一秒的交錯,人她眼眸的不再是雷薩專注於她臉龐的視線,不再是雷薩為她而展揚的喜悅微笑,而是——雷薩停留在祝穎炎豐滿身體上的欣喜目光,他望得那麼全神貫注,唇角掩不住的笑容仿似……仿似得到了全天下最美妙的東西,彷彿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子。
"他喜歡我嗎?"
"也許吧!"
誰說是也許呢?雷薩,是真心誠意的喜歡著祝穎炎吧!藉著這個契機——無論祝穎炎是心甘或是被逼無奈,他們彼此更靠近了一步,而她呢?她呢?葉星一步一步後退,她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移動的步伐,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機械娃娃般;她不記得還需要呼吸,她忘了呼吸,已不能呼吸;眼前的世界似整個顛倒下沉,她跟著一起墜落,墜向無底深淵。
葉星不知道為什麼要替他們關門,只在退出房間時,從閉合前微透的隙縫中,清楚地看到雷薩站起來,面帶微笑,修長的雙手握住了祝穎炎柔嫩的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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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喝不醉?為什麼她在灌下第十罐啤酒後,神志比滴酒未沾時更清醒,思維比滴酒未沾時更活躍,滿腦子全是雷薩握住祝穎炎裸肩的一幕及伸出的那修長的手指下一步將會觸摸的肌膚的情景。
她受不了了,每多想一步,心臟就跟著停止跳動一拍。回想起雷薩望著穎炎那全神貫注的表情以及進一步幻想出的雷薩親吻穎炎時會有的迷戀慾望,胸腔裡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就越竄越旺,想要撕裂雷薩為別人而展露幸福微笑的衝動如此強烈——耳膜傳人"卡卡"的響聲,低頭尋辨,才發覺手中的啤酒罐在緊扣的五指間扭曲變形。
她到底怎麼了?雷薩與穎炎配對成功不正是她的期望?她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他們越走近一步,越親密一分,她就越不自在,越彆扭?雷薩削減對她的寵溺,改投對穎炎的關注的事實讓她……嫉妒不已。
嫉妒?!這個詞讓葉星目瞪口呆。不不……她瘋了,變態了,才會把這個詞套用在兄弟身上。她醉了,她的酒量一向不怎麼樣,十罐啤酒的酒精在體內作祟怎會不瘋?葉星急速地呼吸,思緒在腦中不停地錯亂飛閃。手指扳開了第十一罐啤酒的拉蓋,仰首下灌,來不及進入咽喉的酒從鼻腔中噴出,彎腰咳嗽,越咳胸腔越悶,越咳心臟越痛,直到嘔吐。
橫掃來一腳,粗魯地踢上她的腳踝。
"喂!小子,我們在對街注意你很久了,幹嗎,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借酒澆愁哪?是不是被哪個女人給甩了呀?哈哈哈……"猥褻的笑聲大肆張揚。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了嘛,還剩下這十幾罐不如孝敬了老子吧,免得浪費。"一個人影彎腰拾取她身邊的一罐啤酒,直起身時,葉星的頭隨他一起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