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原夢
一個多小時以後,從家裡趕過來的裴然,氣喘如牛地拎著簡易的急救箱,在闕宕帆家門口出現了。
"我的天啊!我跟你有仇嗎?這樣陷害我!"他怒氣衝天地說,直想揍人。十樓耶!來他家出診,居然得爬上十層樓,這像話嗎?
闕宕帆穿著室內拖鞋站在玄關,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道:"那是因為你太缺乏運動的關係。"意思是他自己不爭氣,能怪得了誰?
這話讓裴然怒火中燒。
"我真是誤交損友……"他一面脫鞋,一面小聲地說。
不過闕宕帆還是聽見了,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轉身入內,指著客房的門。
"病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說罷,他走進自己的書房,令裴然大翻白眼。
"不懂待客之道的傢伙!連杯水都不捧上來,真不曉得當初怎麼會想要跟他做朋友……"
裴然念歸念,還是先替自己倒了杯水,喝個精光後,才去找他的病人。
他來過這裡幾次,因此對這裡的格局很熟。
闕宕帆是個不懂生活情趣的人,屋子裡的擺設簡單得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光拿客廳來說好了,就只有一組黑色的沙發和茶几,其他什麼都沒有。
第一次來這裡時裴然也嚇了一大跳,以為闕宕帆是不是打算去廟裡當和尚,所以現在先適應一下苦日子。
客廳裡連個電視、擺飾都沒有,裴然真不敢想像,如果他家也沒有電視的話,那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他問過闕宕帆,而闕宕帆的回答也很絕。
他說他不喜歡看電視,所以沒有必要浪費錢。
"呵!是啊!他要過無聊的日子,干我屁事?"裴然諷刺地道,這才來到客房。
而當他看到病人的情況時,他簡直要發瘋了!
因為闕宕帆居然就把人丟在客房裡,什麼急救措施都沒有做,就讓她一個人發著高燒!
"SHIT!他到底把人命當成什麼了?"裴然先幫女孩打了退燒針,再餵她吃藥。
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後,才悄悄退出客房。
第二章
果然是誤交匪類!裴然瞪著面前俊朗的男人,在心中憤怒地大吼道。
如果可以,他會很高興吼給闕宕帆聽的,但是念及隔壁的病人,他只好將不平放在心裡了。
"我倒要聽聽你的解釋。"裴然靜下心來問道。
闕宕帆坐在原木書桌後,面前攤著一本書,神情微慍地看著他。
顯然,他很不喜歡被打擾。
"什麼解釋?"他如平時般有禮的詢問,但是裴然知道他有些不耐煩了。
"就是那個女孩啊!你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客房裡而不做任何處理,萬一她發高燒燒壞腦子怎麼辦?"
闕宕帆撇撇嘴。"她死不了的。"就是因為知道她死不了,所以才放著她不管。
"死不了?!我的天,你這樣還算是一個醫生嗎?一點醫德都沒有!"裴然坐在書桌前的沙發上,氣得怒火攻心。
"我是張老師。"闕宕帆調侃道。心理醫生在台灣,的確跟張老師差不了多少。
裴然聞言,沒好氣地吁了口氣,說:"好吧!就算你是張老師好了,那你到底曉不曉得,張老師是專門救人的?"
闕宕帆這回撇了撇嘴角。"我是救了她。"
他沒有見死不救、視而不見地將她留在陰暗的樓梯間,早已對得起他那八百年前放進冷凍庫的良心了。
"是啊!你所謂的救了她,就是把她帶回來丟到客房裡,讓她自生自滅?"裴然忍不住嘲諷道。
他知道,闕宕帆平常為人是冷淡了點,但倒也沒有聽過他誤過人命。
可是萬萬沒料到,他居然可以狠心丟下病人不管……唉,看來他還是摸不透闕宕帆的性子。
對於裴然的指責,闕宕帆沒有否認的意思。
今天他的運氣不好,他"舉手之勞"的帶回那個女人已經是在積陰德了,裴然不該奢求太多。
"她的情況如何?"
見闕宕帆總算問了一句人話,裴然這才收起兇惡的臉色說道:"她不要緊了,服過我的特效藥,包準她明天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闕宕帆對他拍拍胸脯的樣子感到好笑,這才道:"嗯,那就好,我不是說過她死不了的嗎?"
"你能不能不要提那個字啊?"裴然一陣苦笑。
他可是個醫生耶!老是提什麼死不死的,他聽不慣!不過……他倒是對那個女孩的身份很感興趣。
於是,裴然突然神經兮兮地放低了聲音問道:"喂!說老實話,那個女孩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闕宕帆的唇線揚了起來,他實在很想笑,而他的確也笑了,只不過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冷笑。
"她是我撿回來的。"還是一個"大型垃圾"。當然,後頭的這句話闕宕帆沒有說出口,不然正義感十足的裴然,肯定又會念上好一陣子了。
"撿回來?老天!你當她是阿貓阿狗啊?隨隨便便就可以撿回來。"
裴然突然覺得他們倆之間有代溝,而且還是距離不小,跟他說話,他最起碼減壽十年,可是他自己又犯賤,喜歡黏著他。唉,真怪他自己當初識人不清。
"的確是我把她撿回來的。"
闕宕帆覺得沒有什麼好說,反正人真的是他撿回來,而他也只打算收留她到明天早上而已,再來……當然是將她掃地出門了。
該做的他也已盡了力。
不過裴然卻聽得快吐血了。"你還是把事情源源本本跟我說一遍吧!"否則再任自己猜測下去,難保他不會想歪。
於是闕宕帆只好把今天下班後的事情大略說了一次,令裴然笑到肚子疼,捧著肚子直流淚咳嗽。
"咳咳咳……哈哈哈!太好笑了,居然把人當成垃圾,你也太扯了吧!"
闕宕帆的眼瞳中有著惱怒,他今天請他到家裡來,可不是讓他來聽笑話的。"時間不早了。"
這下子,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聽得出他在下逐客令。
裴然倒不以為意,一會兒笑聲漸歇,他認真了起來,說:"嘿!要我走可以,但是你得保證,你會好好照顱她。"
他是怕他這一走,那女孩又被闕宕帆置之不理,不用說是發燒了,就算是那個女孩自己起來上廁所跌倒,都沒有人知道哦!
闕宕帆凝視著裴然嚴肅的臉,吁了口氣,點點頭道:"我曉得了,不送。"
裴然又好氣又好笑,他當他是什麼呀?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唉!他果真是交友不慎,怪得了誰。
"那我走了!"
裴然瀟灑地揮揮手,識相的離去。
而闕宕帆對著他合上的房門蹙眉,因為說實在的,他還沒有想到要如何處理此刻睡在客房裡的"大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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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石握瑜逐漸甦醒過來,但是她的眼才一睜開,便覺得頭痛欲裂,活像剛剛被千軍萬馬踩踏過一樣。
這裡是哪裡?她瞇著眼稍稍環視了四周,忽然驚覺這並不是她的房間,那麼……
她欲下床,但是昏眩感再次襲來,她只好坐回床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減輕疼痛。
半晌後,昏迷前的記憶才一點一滴回到她的腦海,這麼說……這裡是那個男人的家羅。
她看見擱置在床頭櫃上的藥,本想吃藥,但是杯子裡沒水,於是她仔細一瞧,發現這房間的擺設簡單得不像有人住。
一張大床,和牆面融成一體的衣櫃,再加上一面鏡子,就是這個房間裡的全部擺設了。
看來她得自己出去找水了。
她強忍著頭疼站起身,一路走到客廳,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由於這一棟大廈每層樓的室內格局大致相同,因此她便照著她自己家的格局找到了廚房。
才剛把藥和著水吞下去,一轉身她便撞上一堵肉牆,令她驚聲尖叫了起來。
"啊──"
"閉嘴!女人。"
闕宕帆沒想到是自己靜悄悄地出現在她的背後,嚇著她了。
"啊──"
石握瑜還是叫個不停,除了因為她根本就不曉得他是誰外,他全身上下又只穿一條短褲。
闕宕帆翻了翻白眼,立刻動手摀住她的嘴。
他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別叫,這裡既沒有蟑螂也沒有老鼠,更犯不著叫得像是被我強姦了。"他森涼地說。
石握瑜看著他貼近的臉龐,驟然羞紅了雙頰,連忙點頭。
闕宕帆問道:"要我放開你嗎?"
她頷首。
他這才露出不冷不熟的笑容。"不尖叫了?"
她點頭如搗蒜。
闕宕帆於是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因為她身上有一股香味,干擾著他的嗅覺,而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是你救了我嗎?"石握瑜不敢看他頸部以下的地方,否則她會無法保持冷靜,不件臉紅。
或許應該說,自從知道父親有外遇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失態了,她應該是自持而早熟的,但是卻……
闕宕帆則上下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