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顏依依
逼自己壓下怒氣,佟紀雍以眼角示意妹妹「動手」,自己則用話岔開雲菀的注意力。「臭娘兒們,你儘管逞口舌之快,誰知道你能活多久?」
雲菀果真將視線調向他,「閒著無聊沒事幹,叫你養的畜生來咬我,就想要我的命?你們省省吧,我雲菀鐵定活得比你們兄妹還要久。」
「哼,但願你有那個命!」冷血的嗤哼著,瞥見妹妹完成「任務」,收起小瓶子,佟紀雍這才詭笑的叫喚,「冠軍,回家了。」
聽見命令的狼狗此時才鬆開死咬著的手臂,隨著它狂妄的主人目中無人地擺尾離去。
暗巷這邊,在見到逞兇的狗嘴鬆開的剎那,晏風怔愣的心神,被那直淌血的畫面震回來,趕忙下車向微晃著步伐的身影跑去。
而想追罵令人憎厭的佟氏兄妹幾句的雲菀,因手臂上傳來的刺痛罵不出口。當那狼狗鬆開對她的咬纏時,她只覺一股難捱的火辣疼痛,強烈刺著整條手臂,悶哼的同時,她連腳步都站不穩。
她有多久沒和他們碰頭了?這幾年他們井水下犯河水的各過各的,怎麼今晚他們又找上她?難不成這兩個人的生活太過糜爛無趣,又興起找她碴的念頭?
「我送你上醫院。」
突兀的低厚嗓音陡然拋入耳際,她撇頭,跟前冒出一位修長挺拔的陌生人影。不過她也只是看那麼一眼,扭頭就走,不認識的人,她沒必要搭理。
「你去哪兒?」晏風急擋她的去路。
「你管不著。」冷冷的回他一句,她跨步再走。
「你的傷需要到醫院處理。」再次擋住她的路,他驚心的看見她按壓的傷口還滴著血水。
怎奈她恍若未覺,一個橫步又越過他。「不用,死不了。」
著實令人意外的回答讓他一愕,不過下半秒,他迅速脫下身上套頭白色外衣,二話不說的便拉住她。
「你幹什麼?!」
「你需要止血。」用力撕裂自己的衣服,他敏捷地綁上她淌著血的左臂。
「不用你多管閒事!」雲菀兀自掙扎,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就當我愛管閒事,非幫你止血不可。」沒停下手上動作,他硬是執拗的替她扎綁手臂,震駭那隻狼狗竟將她咬出這樣深的傷口。
他剛才究竟在發怔什麼?看見狗咬住她的霎時,就該街上去救人的,怎麼竟反常的被她無動於哀的反應震懾住?
「不用你雞婆……呃!」掙動的手臂引起傷口的痛意,她忍不住咬牙低吟,右手下意識的抓緊他。
晏風的心臟隨著她明顯壓抑的痛哼緊緊一窒,幾乎是沒有考慮的,當下便攔腰抱起她,往他的座車定。
「你做什麼?」她又開始掙扎了。
「送你上醫院。」
「不用--」
這回他低沉的搶去她的話,「我已經多管閒事、已經雞婆了,在送你上醫院前不可能中途罷手。別再說你死不了的話,那狗也許有狂犬病,而且再這樣血流不止下去,你的小命只怕真會完蛋。」
雲菀微頓。他看見她被狗咬?那麼他是不是認為她是個被人欺負也還不了手的弱者?她身上敏感的刺蝟頓張,語氣又冷硬幾分,「就算那樣,也是我的事!」
「讓我遇上就是我的事。」他固執的將她抱入座車裡。
不顧她不馴的扭動,為她繫上安全帶,晏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掉她的平底鞋,關上車門,拿著鞋繞過車頭走往駕駛座。
她直教他的舉動給愕住,兩眼直愣的看著他進入車裡。「你做什麼?」她終於記起要問他。
不介意她的冷臉質問,他淺勾嘴角發動引擎,而後彎身將鞋子套回她小巧的玉腳。「沒什麼,只是讓你發個愣,稍微轉移你想偷跑的注意力。」
還好,她挺配合的。
「你忍著點,我們馬上到醫院。」沒再耽擱,他迅速將車駛出巷弄,沒忘記按下中控鎖。沒辦法,他得預防她跳車。
出乎意料的,雲菀沒有做出激動開車門的舉動,反而是一臉不可置信的奇怪表情。這個突然冒出來、硬要管閒事的男人,居然就這麼放肆的脫穿她的鞋子?
他到底……唔!左手臂冷不防又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只能難過的倚靠著椅背,什麼話都罵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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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臂的傷口很深!好險沒有被狼犬咬成撕裂傷,否則可能得施手術縫合才行。但是在整個急診的過程中,除了偶爾逸出幾聲幾不可聞的悶哼,雲菀始終蒼白著一張臉,咬著唇,咬住疼痛。
她可以吶喊出來的,為何偏偏倔強的隱忍?
「多休息,傷口別碰水,消炎藥記得吃,記得回醫院複診。」
醫師職業式的叮囑拉回晏風出神盯望著她的視線,只見她已準備站起來,他想也沒想地伸手按住她肩頭,將她按坐回病床上。「她不用住院嗎?」
「醫院又不是我家。」她悶答著撥開他的手,站起身,這個人怎麼還在這兒……頭一暈,她整個人直往他身上倒。
「她真的沒事?」輕摟住她纖細的身子,他濃眉微蹙的問醫師。
「要多休息,雲小姐有貧血的跡象。」
「不用住院嗎?」他不放心的又問。
「我要回家!」好不容易頭重腳輕的感覺終於減緩,也意識到自己貼倚著他的胸膛,然而還沒推離他便聽見他又想要她住院的問話,她只得抬眼,鄭重的告訴他自己不願住院。
「你的身體住院比較好。」她連唇辦都泛白。
「我很好,我要回……家……」說著便用手推他,但她手受傷,哪禁得起如此使力,受疼的身子忍不住顫晃起來。
晏風心驚的打橫抱起她。「好,回家,你乖乖的行不行?」
他不得不投降,她的手明明痛著,可從頭到尾就是咬唇強忍著,他見了都覺得疼。再待在醫院裡,不知她還會怎樣跟自己纖弱的身子過不去。
哪知他都還沒走出醫院大門,懷裡的她又掙扎了起來。「放我下來,我自己會回去。」
「抱歉,你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住院,一是讓我送你回去。」他平和的語調裡有著不容妥協的魄力。
但她才不理。「你未免管得太多!」
「哦?那我看你還是住院好了。」腳跟一踅,他回身往醫院裡走。
「你!好、好,你送我回去。」她真想賞愛管閒事的他一拳。
「這才乖嘛。」晏風輕笑著將她氣鼓的腮幫子看入眼裡,邊往停車場走邊問:「你很討厭醫院?」
就只有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才會喜歡醫院!
嗯,不說話吶。「傷口還很痛嗎?」
干你什麼事!
嗯哼,還是不開口耶。「你住哪兒?」
幹麼告訴你!
「喂--」他莞爾的輕喊著被他抱入座車裡,卻仍賭氣地一聲不吭的她,「你不說你住哪兒,我怎麼送你回去?」
「不知道就別送,我自己會搭車回去。」終於可以甩開他!
怎知他比她更快的按回她想要下車的身子,連安全帶都幫她扣上,「知道了,就那條巷子是吧?」他笑說著,關門前忽又加上一句,「不想我再脫你鞋子,就乖乖地別動。」
滿意的看見她怔愣的表情,晏風迅速繞進駕駛座,俐落的將車開出去。開什麼玩笑,怎麼可以讓她就這麼下車「溜走」,萬一她昏倒在路上怎麼辦?
雲菀不由得狠狠瞪著他悠然的側臉,然後頭一撇,半點也不想理他地望向車外。
她差一點就可以甩開他的。討厭,這個人怎麼這麼愛管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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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和室裡有股邪魅的陰森感。
佟紀雍搖晃著手中裝著腥紅血液的小玻璃瓶,嘴角笑得陰狠。
佟瑋瑋卻面有疑色,「真的只要拿這瓶子到泰國,就能讓佟雲菀在這世上消失?」小瓶子裡裝的,正是她今晚乘機從雲菀手臂傷口接下的血。
「絕對。」他小心的將瓶子放進塞有軟布的盒子裡。
「泰國可是巫術的殿堂,只要肯花錢,請個懂竅門的巫師下降頭是輕而易舉的事。我會請最高竿的巫師,將那個該死的佟雲菀解決得神不知鬼不覺。」
不能怪他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佟雲菀不該是他們佟家的私生女。
原本這也沒什麼,老爸年輕時風流是他的事,誰知會突然冒出個私生女,而且爸對她百依百順的,活像欠她八輩子的模樣。
而他媽不但不追究自己丈夫在外偷腥的事,對那私生女的態度還跟爸沒兩樣,度量簡直好得離譜。
這也就罷了,怎料那個老擺著一張冷臉的私生女早離開佟家,爸竟然還有意分一大半的家產給她!若不是前幾日無意中讓他聽見這個荒唐決定,他也不會橫下心興起除掉她的念頭。
「這倒是,不過,我們真要解決她?」畢竟是一條人命,佟瑋瑋有些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