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簡瓔
包廂區的小舞池是酒吧不定時會請舞者來跳舞助興的地方,通常是有客人特別要求時才會有的服務。
「推我上來做什麼?」嚴御臣不怒反笑,酒精揮發的極快,他有股輕飄飄的感覺,不再像平日那麼拘謹。
「跳舞啊!」伍獅鼓吹著。「壽星跳舞!」
他自動自發替好友解開黑色BOSS襯衫的一排鈕扣,用無比煽動的語氣說:「跳一段牛郎秀來讓我們瞧瞧,讓大家知道你的肌肉不是蓋的也不是軟的,是很有份量又發達的!」
他們經常相約上健身房和三溫暖,也常一起游泳,對彼此的身材都很清楚。
「你這傢伙!」嚴御臣笑罵著。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反對,反而緩緩舞動身子在舞池裡放鬆地扭動四肢,隨著音樂的節拍,他的表情投入而陶醉,因為他的配合,兄弟會的成員鼓掌鼓得更熱烈了。
此刻,嚴御臣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有點小古板、小嚴謹的他,是不容許自己出任何差錯的,然而現在,他完全脫軌了!
第二章
藍寧推著放蛋糕和鮮花的餐車來到包廂區,這是客人預定的香草生日蛋糕,還真巧,有客人的生日跟她同一天。
剛才她在廚房聽到服務生們興奮的對談,說包廂區有幾個帥得像明星的男客玩瘋了,壽星還被朋友拱上了舞池表演牛郎秀,於是她決定來看一看。
畢竟這裡還有別的客人在消費,藍色酒吧可不是牛郎吧,如果場面失控的打擾到別人,她必須視情況阻止才好。
藍寧身著撩人的白色緊身上衣和及膝的藍色薄紗裙走過沙發區,黑髮及腰的她相當高挑,但絕非是令男人會倒胃口的骨感型美女,而是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雪白的肌膚和纖細的腰也極為誘人,清麗動人的五官只需稍加妝點就艷麗絕倫。
她堅持每一個女服務生上班都要化妝,她本人更是會在營業時間內把自己妝點的時髦亮麗,然後在酒吧裡權充服務生送酒,順便瞭解客人的喜好,這也是她成功的秘訣之一。
靠近包廂區,大老遠就聽到源源不絕的叫好聲,變幻炫麗的燈光下,她的眸光也被舞池裡的男人吸引了。
他襯衫鈕扣盡開,雖然身材高大,卻舞動的很自然,裸露出來的小麥色胸膛結實寬闊,平坦的小腹上是堅實的肌肉,宛如牛郎般的體格叫人不著迷也難。
她的眸光從他的身體移到了他的臉龐。
他有著一張不算英俊也不是粗獷,卻很有男人味道的臉孔。
濃密的黑髮沒有染燙,只是很普通的髮型,搭配上他卻顯得清爽又帶著俐落,墨黑的濃眉、炯亮的黑眸、挺直的鼻和不薄不厚的唇……奇怪的是,分開來看沒什麼特色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叫人移不開視線。
她發現自己對陌生男子的好感好像有點超過了。
這應該,是好現象吧?
過去幾年,一直在為學費及生活費所苦的她,大二時曾和一位極為優秀的學長談過一段轟轟烈烈但短暫的戀愛。
後來由她主動提出分手,原因很不淒美,沒有第三者的出現,也不是個性不合,純粹是戀愛佔據了她打工的時間,體力根本不堪負荷只好黯然分手,因為她的學長也只是個貧苦的農家子弟,無法替她分擔什麼,兩人分手的時候都倍感辛酸。
時移事往,那段短短的感情插曲已是過眼雲煙,而她也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不再隨便投入感情之中,以免誤人誤己。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同了,她完成了學業,酒吧的生意也漸上軌道,她是否有資格追求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男人呢?
她莞爾地哂笑了下。
其實她對舞池裡那位動人的牛郎先生根本就一無所知,談到發展感情未免言之過早,那麼,不如就當成她送給自己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吧!
想法既成,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推著餐車走向舞池,唇角勾著淺淡的笑,迎向舞動中狂野的男子。
瞬時,大家都被那位推著餐車、曲線玲瓏、笑容親切的美女給吸引住了。
她的衣衫簡單,但薄紗撩人,尤其是一雙修長勻稱且白皙的美腿堪稱極品,性感的白色細跟涼鞋更讓她每走一步都顯得輕盈迷人,讓每個人皆目不轉睛。
「真是漂亮、美得夠味——」伍獅瞪大眼睛,倜儻不羈的他,從來就不吝惜誇讚美女。
藍寧依然帶著自若的笑容,她款步走上舞池,從容不迫的為蛋糕上的蠟燭點上火光,拿起擱在餐車上的花束,獻到了嚴御臣面前。
「牛郎先生,祝你生日快樂!」
藍寧柔嫩的紅唇在嚴御臣的頰邊獻上一吻,這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在生日當天吻到一位心儀俊男的。
嚴御臣停止了舞動,大概是沒料到會有美女上來獻吻吧,他的表情很錯愕。
突然間,鎂光燈猛閃,不知道是誰帶了照相機,連拍了幾張,把精采鏡頭全留了下來。
「好啊!」兄弟會的成員瘋狂的鼓掌叫好。
跟在藍寧身後來到包廂區的沈昱廷,原本沸騰的心一下於就沉到了谷底。
藍寧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向來不是輕佻的人,獻吻也不在她酒吧老闆的服務範圍內,難道她對那個男人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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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般的電話聲響劃破一室寧靜,嚴御臣眼皮未睜、宿醉未醒地拿起聽筒,眉心還擰得極深。
「蓋天軟體嚴御臣……」
「總……總經理。」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我是白……白荷花,您開會的時間到了,潤豐企業的吳董在等您,您……您要來嗎?」
嚴御臣懶洋洋的身軀瞬間坐起,黑眸瞪得比銅鈴還大。「為什麼不早點打給我?」他不悅的質問。
「我……我不知道。」白荷花的聲音更小了,她期期艾艾的解釋著,「您從來沒有遲到過,而且您的手機也打不通,所以……」我才冒死打到您家裡的,她在心裡接了這麼一句,就是不敢說出口。
他撇撇唇。「知道了。」現在就算把白荷花吊起來打也無濟於事。「請他們等我十五分鐘,我馬上到!」
掛回聽筒,他發現太陽穴疼得厲害,身上的衣服也沒換,而襯衫的扣子沒一顆扣住,全身殘留著濃濃的酒氣。
他一邊迅速盥洗,一邊審視自己臉上的菜色思忖著,昨晚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是哪個沒人情味的傢伙把他送回來的?
送他上床也不替他蓋上被子,雖然現在是炙熱的八月天,但他家裡的冷氣可強得很。
他脫下黑色襯衫再度回想,昨晚最後的印象是……有個漂亮的女人吻了他的臉頰,然後兄弟會的成員又開始灌他酒,他打破自己的原則,又一杯杯接著喝了。
酒精果然是害人不淺的東西,而失控,這更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行為,尤其不該發生在他身上。
算了,就當是呆板生活的點綴吧,他不會再讓自己出糗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刮了鬍子,火速換裝完畢,穿衣鏡裡很快又是個容光煥發的男子漢了。
腕表顯示時間已經九點半,他只剩十分鐘可以飄車,平常要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只要稍微把油門踩緊一點就可以準時到達。
上了他的銀色BMWX5,他發動車子,出了地下停車場的管理閘門後,立即催油狂飆。
他的駕駛技術足以媲美「終極殺陣」的男主角,因為他那開保全公司起家的老爸嚴怒,開車速度也是一流的猛。
公司草創初期,總要以時間換取客戶的信任,只要保全連線一出現不對勁,他那身為老闆兼保全人員的老爸就要一馬當先趕到客戶家裡,因此練就了高超的開車技術。
而經過老爸的特訓,他也不遑多讓,目前穩坐嚴家的第二把交椅。
而第一把交椅,當然還是寶刀未老的嚴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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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的厚重窗簾阻隔了室外的陽光,藍寧睡得很沉,直到答錄機傳來沈昱廷猶豫的聲音,才將她從夢中擾醒。
「藍寧,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如果可以的話,晚上一起吃飯……」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出聲。「我等你的電話。」
藍寧揉揉惺忪的眼,沈昱廷深知她的作息時間,中午十二點以前不會起床是她的習慣了,他怎麼還會在這個時間打來呢?
看了看時鐘,才九點多而已,他是一到他的辦公室就打電話給她嗎?口氣那麼凝重是要跟她談什麼呢?
沈昱廷向來就像她的大哥,多半時候則更像她的保護者,昨晚打烊之前聽服務生們說,沈昱廷看到她上舞池吻壽星臉頰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自小一起長大,他大概還把她當小女孩吧,或者又要以兄長的姿態教導她好女孩應有的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