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樂心
「可惡……」田可慈又氣又急,掙扎半天卻毫無用處,那鋼鐵般堅硬的胸懷溫柔但堅持地困住她,已經冒出點點鬍渣的剛硬下巴在她額際搓揉,清爽的男性氣息環繞,那麼親暱而寵溺。
她的血液加速奔流,全身都開始發燙,尤其臉蛋更是燒得像要著火。惱得跺腳。
「不是,學長,我不是在說你。我是……不,不然我們改天再說……我……要去打一下老鼠。」
匆忙按掉電話,便被牛世平接了過去,手臂伸得高高的把電話放到櫃子上面。
牛世平低頭,看著轉過身來、俏臉嫣紅、怒氣沖沖的美人兒,在自己懷中張牙舞爪:「你發什麼神經!我在講電話耶!放開我!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我只是很想妳呀,老闆娘。」笑吟吟說完,他雙臂一用力,擁得更緊。
「想你的大頭鬼……」
話還沒說完,帶笑的薄唇已經貼上那含怒的紅菱,把氣急敗壞的嗔語都吞沒。
田可慈只覺得一陣暈眩,心跳兇猛得彷彿要震破胸口。
廚房裡,只聽見燒著水的瓦斯爐發出輕微嘶聲,以及漸不規律的輕喘,交織成曖昧又旖旎的氛圍……
淺嘗即止,牛世平很紳士地放開那紅潤甜蜜的芳唇。額抵著額,他凝視那雙線條優美,眼尾微微上揚,此刻氤氳著迷亂薄霧,和一絲慌亂的美眸。
「你不能這樣……」她咬住唇,抗議。
「為什麼不行?我每天都在想妳,妳該知道的。」他則是輕笑著響應。大手游移到她的後腦勺,輕輕用力,把她滾燙的臉蛋按在自己肩頭。
密密緊擁,窈窕溫潤的嬌軀緊貼著剛硬紮實的線條,心跳相印,氣息糾纏……
電話又再度響起,無線話筒被放在櫃子上面,盡責地用鈴聲提醒店主接聽。不過,店主的腦袋此刻像被強風刮過的稻草堆一樣,正一片混亂中,何況,擁著她的雙臂霸道地不讓她動彈,低沉嗓音在她耳邊恐嚇:「一定又是妳那『學長』打的。不准接!」
開什麼玩笑,他佈局這麼久,在她身旁做牛做馬這麼久,用盡心思,死皮賴臉黏到現在,半路居然殺出個沈至康!
表面上雖然笑嘻嘻的,但光看著她跟沈至康講電話的模樣,就讓牛世平覺得一股悶火在肚子裡狂燒。
一向舒爽大方,開朗自在的牛世平,也有這樣一天。
「你憑什麼不讓我接?」田可慈才不會乖乖聽命,她已經從頭昏腦脹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咬牙掙扎:「你……發什麼神經!放開我!我要接電話!」
「不准!」
「你沒有權利……唔……」
不管有沒有權利,牛世平毫不猶豫地,讓她完全無暇接電話。
「妳到底把電話拿去哪裡!」黎樺被鈴聲搞得快瘋了,她衝進廚房質問:「水電師傅要打來聯絡明天修屋外……喔,在這裡。」
完全無視於糾纏的兩人正火熱擁吻,黎樺面無表情地找到被放在櫃子上面的無線話筒,自顧自的接了,一面走出去一面響應:
「金爽您好。田小姐?她正在忙,沒空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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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世平逼得愈來愈緊了。
他不再甘於一個普通好朋友的角色,每次來到金爽,總是前前後後的跟著田可慈轉,也不管旁邊有多少人在注意。就連沈至康或蘇佩佳等敏感人物在場時,也照黏不誤,每次都弄得田可慈雪白的瓜子臉陣陣發燙。
憤怒地瞪他或罵他,也只能獲得好開心的傻笑響應,笑得田可慈耳根子發辣,又尷尬又心慌,簡直想要找個地洞鑽。
她可是氣勢泱泱、英明神武的田可慈啊!居然被塊牛皮糖黏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尤其當他在廚房逮到她,四下又無人的時候,她真的每次都……喘不過氣。
當然,是因為某些……曖昧的理由。
「我看牛先生真的很喜歡妳。」沈至康曾經這樣說。不只他,就連蘇佩佳也一樣,已經親眼看見好幾次,那位高大英俊的牛世平,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他的佔有慾和迷戀。對待其它人都大方客氣,禮貌周到的他,看著田可慈的時候,簡直像是在看一塊蛋糕一樣,好像下一刻找到機會就要一口吞掉似的。
田可慈又無奈又生氣,甩也甩不掉;心慌意亂,幾乎六神無主。
「可慈,妳真的喜歡他嗎?」電話中,沈至康用很瞭解的語氣,溫文詢問:「我總覺得,妳好像很猶豫的樣子。」
學長總是這樣睿智,田可慈煩惱地歎口氣。「我……」
結果沈至康也歎了一口氣。「我也沒有什麼立場講妳。我跟佩佳……也是這樣撲朔迷離。我覺得,她還在等待更好的對象,我似乎配不上她。」
「學長,你是一個很好的人,絕對不要覺得你配不上誰。」田可慈好不容易可以從自己的混亂中脫離出來,得到喘息的機會,她認真地幫沈至康開解著:「你們已經分開這麼久了,當然要花一點時間重新適應彼此吧?」
「我不知道。我有時候覺得跟她之間進行得很不錯,有時候又覺得,她離我很遠。」沈至康苦笑。「我跟她,反而不像跟妳這樣,可以無話不談。我常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很讓人迷惑。」
「感情總是這樣的,最親近的人,反而最看不清楚。」田可慈一副專家口吻。
「這應該是因為愈在乎就愈容易膽怯吧。」
「是啊。」沈至康同意。「好了,我該下車了,我們再聊?」
「嗯,學長再見。」
掛了幾乎每天都會接到的深談電話,田可慈長長吐出一口氣。安靜的捷運車廂裡,乘客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或打瞌睡,或低聲講手機,或看著書,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茫然與歎息。
怎麼會弄成這樣一團混亂?
牛世平已經夠令人心慌意亂,而沈至康的電話又每天報到,雖然談的都是他與蘇佩佳之間的事情,感覺上沈至康對蘇佩佳是一往情深,但他又何必一直打電話找她?
她望著自己的膝蓋,以及擱在上面、緊握著手機的右手。
今天開始,她得去弘華底下的基金會幫忙,每天三個小時。這是很久以前就答應的,也是牛世平死皮賴臉勒索來的結果。只是現在,她簡直舉步維艱。
可以預見的是,她要見到牛世平的機率與時間又大幅增加了。光想到這件事,就讓她緊張起來。
好像順理成章地,大家都認為他們該在一起,也都知道牛世平從一開始,就是有計畫地在接近她。只是,在內心深處,她還是非常不確定。
有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低低叮嚀著她什麼,只是,她還聽不清楚。
列車到站,田可慈隨著人群下車,一路走出捷運站,來到恢弘的弘華總部大樓樓下。抬頭一看,刺眼的陽光被玻璃帷幕反射,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進了那氣勢驚人的挑高大廳,走在深色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田可慈居然有點想轉頭逃走。
一位長相溫婉大方,年約三十左右的女性一看到她,就迎了上來。微笑招呼:「田小姐嗎?我是牛副總的秘書,我姓孫,奉命在這裡等妳。請跟我來。基金會的辦公室在十六樓,我帶妳上去。」
「謝謝妳。」田可慈也客氣地響應。「牛……副總呢?」
「他正在開會。大概要開到中午,所以讓我來接待妳。」孫秘書親切解釋。
在專用電梯裡,田可慈忍不住好奇:「孫秘書,妳怎麼一眼就認得出我?」
孫秘書看著面前輪廓古典細緻,膚光勝雪,眉宇間還帶著一絲英氣,杏眸卻透出疑惑的美麗女子,微笑說:「喔,這個嘛,我們其實之前就見過,妳陪老闆出席過不少應酬或宴會,像上次慈善音樂會,我就有看到妳。只不過老闆都沒有介紹而已。」
「老闆?」
「對啊,我們都這樣稱呼牛副總,是他規定的。」孫秘書笑吟吟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田可慈的耳根子又開始辣辣的。
孫秘書帶著她來到基金會的辦公室,裡面靜悄悄的。
「基金會的人上班時間都很自由,大概等一下才會進來。妳的辦公桌在這邊。還有,這些是這次項目的相關文件,請田小姐先看一看。」孫秘書看看表:「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妳有任何需要,請不用客氣,直接撥分機給我,或是找外面秘書部的人詢問就可以。」
待孫秘書走後,田可慈才覺得自在了一點。她開始閱讀項目的相關文件。這次她要幫忙籌畫婦幼節的活動,包括智障兒的音樂會和募款餐會等等。她一面看,一面才發現,這個基金會的規模還頗大,參與相關活動也有很多年了,其實還滿上軌道的,她應該就是負責聯絡跟敲定場地時間流程等等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