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樂風
「請坐。」夏昱人態度溫和,卻清楚地表達自己的立場。李紅綺無奈,不甘不願地就座。滴滴機靈地立刻送上一杯熱茶。
「我們先去看看屍體。虎仔,帶路。」
「是。謝女士死在自己房間裡,房裡的兩扇窗都是鎖死的,剛才我們是破門而入,因為她習慣睡覺時鎖門。」虎仔簡單交代情況。
「嗯。」夏昱人眼光四掃──沒有歹徒侵入的跡象。最後停在死者臉上──她面容安詳。
「她的家庭醫師和法醫都來過了。醫生從她安詳的臉部和無掙扎的跡象判斷,她應該是在睡夢中去世。法醫說,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四點半到五點半之間。」
「唉!」夏昱人突然長長歎息一聲。
「老大?」虎仔有些遲疑。
滴滴輕聲竊笑,「一定是你機器人似的呆板聲音讓老大受不了了。」
「胡說什麼!」
「走吧。」夏昱人突然回身走出房間,「讓醫生開立死亡證明,讓屍體提早入殮。」
「是!」虎仔和滴滴匆忙跟上他,險險因太急而撞成一團。
「醫生判定死因為何?」夏昱人又問。
「還不知道,目前只知她在睡夢中死去,無一絲痛苦。詳細死因必須解剖後才能斷定。」
夏昱人沉吟了下。「暫時扣留死亡證明書。」換言之,不管謝香綺死後遺產歸屬何人,都將暫不予贈與。「還有,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是李紅綺女士。」滴滴忍著笑意道:「也是她打電話報案的。」
夏昱人又回到客廳,李紅綺還坐在椅子上,情緒顯然平靜了許多。她一看到夏昱人,立刻追問:
「怎麼樣?我姊姊是被人殺死的,對不對?」
「你很希望令姊被人謀殺嗎?」他挑著眉頭問,一邊在單人沙發落坐。
虎仔、滴滴和小墨都坐在和客廳相連的餐廳裡。
「當然不是呀!只是如果你們要說她是自殺或什麼自然死亡,我更願意相信她是被人謀殺的。」
「簡單說,你不相信你姊姊會自殺或因身體上的特殊疾病而突然死亡?」
「我姊姊的身體很好很好,絕對不會說死掉就死掉!」她加強語氣叫道。
夏昱人微微領首,「是你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沒錯。」
「很好。李小姐,我希望你能積極同警方合作,我問什麼你都要確實回答,這將有助於我們破案。」
「這麼說,你也相信我姊姊不是那個狗屁自然死亡嘍?」她興匆匆地傾上前問。
夏昱人笑容很輕,語氣淡漠: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在睡夢中死去。死亡,一定有原因。」他強調,「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好!我什麼都跟你說,你問吧。」
他也無意廢話,立刻切入重點
「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唔,」李紅綺沉吟著,一連串的忙亂,讓她有些頭昏腦脹了,「我記得,我吃完早餐了,九點……鐘點女傭來過了……哎,你知道,一下子發生太多事了,我有點亂了,讓我再想想。」
夏昱人並不催促。「沒關係。」
「夏督察,你人真好,」她甜甜地喚,「不像有些人哪,問起案子來惡聲惡氣的,好像把人家也當成了犯人──我想到了,是十點半!」
她突然間大叫,把小墨他們都嚇了一跳,倒是夏昱人文風不動,只抬手看看自己手上的表。
「十點半。」現在是十二點半了。問案最好在半小時內結束,他必須帶小墨去吃午餐。他忖道。
「是呀,因為昨晚我和姊姊熬夜看了一部影集,很晚才睡。所以她要我今天晚一點叫她。」她多此一舉的說明,不希望夏昱人誤會她是個懶女人。
「你們整個晚上在一起?」
「是呀,我們一起吃晚餐,那是七點鐘。一起看電視──」
「你可有發現她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嘎?哦,好像沒有耶。平常我們都習慣了早睡,昨晚看那部影集真的入迷過頭了。看完以後,我也很累,他也很累,都趕著要上床,我好像有聽見她說要再吃一顆什麼再上床睡覺,可是沒什麼地方不對啊。」
「吃什麼?」夏昱人眼神一閃!
「嘎?」吃什麼?她呆呆地。
「是吃安眠藥嗎?」小墨插話間。
安眠藥?喔。「不是。」李紅綺搖頭,強力反駁:「姊姊從來不吃那玩意見,她睡眠品質最好了。小時候我最喜歡和她一起睡,不過我常常把她給踢下床。」她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那麼,你知道她在吃些什麼嗎?」夏昱人又一次提出問題。
「吃什麼?有嗎?」她一臉茫然。
「你剛剛不是說聽見她說要再吃一顆什麼再上床睡?再,就表示她之前已經吃過,也表示她這陣子都在吃那玩意見。除非你聽錯了?」
「沒有。」她立即地再度搖頭,然後又點頭,「我沒聽錯,她是說……再,對,她在吃……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最後無措地望著夏昱人。
後者無視她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迅速轉向滴滴,咐吩道:「徹查死者房間每一寸土地,搜出所有能夠食用的藥丸或食品。」
「是!」
小墨慢慢吐氣,心底不禁有些佩服起他來。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站在他面前向他求助,他居然還能不為美色所惑,意志力非凡呵。可是,這樣美若天仙的美女他都無動於衷了,像她這種小家碧玉型,要到何年何月才打得動他的心?想著,小墨喪氣地又垂下頭。
「談談你和令姊平日的生活可以嗎?」
「當然可以!」李紅綺轉眼又眉開眼笑,笑靨如花,「姊夫留給姊姊一筆遺產,她全存在銀行,平時就靠利息過日子;我則有一棟公寓租給學生,光靠房租就可以過得很充裕。」意思說,她是個富婆,養得起自己跟別人。
夏昱人沒有反應,她暗暗氣結,只得再道:
「生活不虞匱乏,就是寂寞了點。平常我們會相約到俱樂部作運動,另外我還抽時間去學舞──對了,這個星期天,我在高雄有一場表演,我給你票,你來看好嗎?」
夏昱人的聲音同樣很輕甜:「人民的保母不能在例假日休息。」賞她一枚軟釘碰。
「喔。」
「你去學舞,那令姊做什麼?」
「她通常都一個人在家。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去加入那個古里古怪的教會。」
「你好似對神聖教會恨反感?」瞧她表情扭曲的模樣,他不由得有此一問。
「那個教會叫神聖教會?名字倒是不錯。」
「你不知道教會的名字?令姊沒提過?」這就怪了。
「沒有,她什麼也沒跟我說。」李紅綺搖著頭,有些氣忿道:「督察,你不知道,姊姊自從加入那個教會後,整個人也變得古古怪怪的。她每天下午都要出去,說什麼要和教友們聚餐,回來總顯得一副很興奮的模樣,可是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說。」
「唔。」
「老大,在謝香綺房裡,搜出這些黃色藥丸。」滴滴回覆道。
夏昱人示意李紅綺看看。
「不。」她打量那些藥,搖頭說:「我從沒看過。這些是維他命嗎?我完全不知道她有在吃這種東西。」
「送到化驗室去。」夏昱人簡單說,邊站起來,「今天就問到這裡,不打擾你休息,我們先走了。」
「啊,已經快一點了,督察要不留下來用完飯再走?女傭作飯很快的。」
「不了。你看起來很累,早點休息。」夏昱人擁著小墨走向門口,李紅綺心急地追出來,見到屋外滿滿人潮,才退回去。
「那……督察,再見。」門當著她的面摔上,她不禁恨恨地跺腳,氣嚷:「可惡!那個不解風情的大笨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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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昱人他們後來是叫便當,在偵查室裡吃。
因為小墨食指不能彎曲,夏昱人叫了四個炒飯和一些配菜。他讓小墨用湯匙吃飯。
「我們跟蹤謝香綺只有短短六天的時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她是個生活相當刻板的人,每天做同樣的事,在固定時間出門,固定時間回家。」
虎仔說完,等著夏昱人提出問題,等了良久,夏昱人始終沒有說話,他疑惑地回頭,愕然發現他英明神武的老大正用一雙筷子,專注地替小墨剔除雞肉上的骨頭。
他剔掉骨頭,把雞肉放到小墨便當裡,然後又替她夾菜,邊道:「不可以偏食,芥蘭菜也要吃。」
「芥蘭菜不好吃。」
「豪油芥蘭滑滑嫩嫩的,還不錯吃,試試。」說著,夾一筷豪油芥蘭餵她。
小墨高高興興地吞下他的愛心。
虎仔看得大翻白眼。現在他知道夏昱人為什麼要在自己的筷子外再擺一雙筷子了。
「喂。」滴滴扯扯他的袖子,他轉頭,看到滴滴指著自己半空的便當盒。
虎仔瞭然地領首。明白了,不用管他們,先餵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