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朱拾夜
芝蜜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她?她是失去記憶,可不是頭殼壞掉!
第十九章
詠蟬坐在庭院的樹蔭下,如瓷般白皙的臉上毫無表情,冷漠淡然。
她坐在輪椅裡,因為她拒絕站立,她不說話、不聽,徹底封閉自己,於是尊二將她推到屋外曬曬太陽,希望紅暈能再次出現在她臉上。
他將午餐擺在托盤上,放在她的雙腿上,詠蟬卻一動也不動。
等了三分鐘,坐在一旁的尊二視線從腿上的文件裡抬起頭。
「等會兒金子會來看你,你希望我順道請她回家吃自己嗎?想想她家人都等她的薪水吃飯。」他淡淡威脅著。「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過,最好別懷疑我的話。」
他不是個殘忍的人,而是若不拿她最信任的親近朋友來脅迫她,她會餓死。
他可以忍受她不開口跟他說話,可以看她不再站起來,可以任她封閉自己,但無法接受她死亡,他帶她回日本不是為了看她死。
詠蟬的眼皮顫動了下,原本幾乎察覺不出的呼吸也變得淺促起來。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尊二看著她緊握成拳的手。「沒關係,很快就會有人為你代勞……
他歎了聲,將文件放到一旁,把她拉靠往自己,拿起托盤上的蓋飯,用湯匙舀起一些後送到她嘴邊。
詠蟬嘴角抽動一下,接著張口,她食不知味的咀嚼著,眼淚落到頰上,她將鹹澀的味道與飯菜一同吃進嘴裡。
尊二默默的一邊拭著她的淚,一邊餵她,直到她將一整碗蓋飯全都吃完,他才理理她身上的披肩與薄被,又回到一旁看文件。
其實再怎麼看都是多餘的,已成空殼的大和會社,現在只等著愛德蒙接收,而他們將被迫交出經營權,至於他們的身家性命,全得看愛德蒙的心情而定,可以知道的事,這個祖宅他們是保不住了。
他的思緒被一聲叫聲給喚回,抬頭望向大門口,只見金子表情驚恐的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名面部輪廓深刻,高大壯碩的外國男人。
「尊二少爺他們」金子嚇得結巴,她剛在大門口遇上這群凶神惡煞。
少了警衛就是會有這種狀況出現,任何人都可以大剌剌的踏入他們宅邸。
心中瞭然的尊二站起身來,冷靜的面對應來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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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胡蝶被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
接起話筒,傳來的是母親驚惶失措的聲音──
「胡蝶,小蟬回來了!可是她一直哭,我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只說要見你,她一直吵著要見你!」
透過話筒,胡蝶能聽見妹妹大哭大叫的聲音,顯然是情緒失控。
應了聲後,她立刻掛上電話,匆忙的換上衣服出門。
小蟬怎麼會突然回家了?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是桃谷家出了什麼事嗎?
飛快趕到父母家後,看見的是一雙疲憊的父母親與躺在床上不停傷心哭泣的詠蟬。
她連忙走過去,抱住哭得肝腸寸斷的妹妹。
詠蟬無力的抬起手抱住她。「姊我拜託你請褚大哥放了尊二我知道桃谷家對你們做了什麼,但是我拜託你我愛他放了他我不要他死」她泣不成聲。
不管再怎麼恨他,再怎麼逼自己收回感情,她還是騙不了自己。
但她不會再跟他見面了,就算她愛他,她終究還是無法跟一個傷害自己親人的兇手在一起。
「小蟬,你冷靜點,慢慢說,你這樣哭著說話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胡蝶扶起她,讓她坐著,「冷靜下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桃谷尊二怎麼了?」
詠蟬低垂著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昨天中午幾個外國人闖進桃谷家想帶走我,尊二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可是他們人太多,尊二打不過他滿臉是血,他們一直打他,我叫他們不要打了,他們不聽,硬是把我帶走」
她想起昨天那駭人的情景,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她用力掐住胡蝶的手臂,神情驚惶。
「姊,我求求你,叫褚大哥住手吧!桃谷家已經垮了,這樣就夠了,不要再傷害尊二了,他一直對我很好,真的!這三年來他一直對我很好,我的腳好了,耳朵也能聽到,人也回到台灣,難道褚大哥就不能放過他嗎?姊,你也嘗過失去褚大哥的痛苦,你忍心讓我受這種折磨嗎?求求你,姊」她苦苦哀求著,哭倒在胡蝶懷裡。
胡蝶拍著她的背。小蟬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不要哭,乖!」她輕聲哄著。「你放心,我會對褚天廉說,我會要他放手,事情都過去了,別哭,你先睡一下,我去打電話給褚大哥,噓,有我在,別怕。」
不知是否因為有了她的保證,或是真的累了。詠蟬慢慢停止哭泣,頭一沾到枕頭後便沉沉睡去,只是睡夢中的她仍不斷發出哽咽聲。
胡蝶與父母親坐在客廳裡。
「胡蝶,現在怎麼辦?」李張滿擔心的問。現在他們只能依靠她了。
胡蝶仍是愁眉不展,煩惱得不停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她現在是一籌莫展,因為褚天廉根本不在台灣,他回美國去處理事情,要三天後才會回來。
自從那天在餐廳負氣離去後,她已經一個禮拜沒有見到他,她自己也有許多疑問要問他,偏偏他這次走得比飛的還快。
看來現在唯一的方法,是透過平澤聯絡他。
思及履及,她站起身來。「爸、媽,小蟬醒來後,就告訴她一切我都處理好了,桃谷尊二已經沒事了。」她呼了口氣,「就先這樣吧,其他的我再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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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快跟我說,我有緊急的事要聯絡他!」胡蝶逼近平澤,氣勢洶洶的嚷道。
「你告訴我,我告訴他。」說來說去,他仍然堅持這八個字。
胡蝶真快被他氣死了,將包包裡的雜誌甩到茶几上,那是最近一期的八卦週刊,封面模模糊糊的,但仍看得出來是褚天廉與桃谷綺羅,看得出他們兩個緊緊的抱在一起。
「他帶桃谷綺羅回美國嗎?還是他根本就還在台灣,到美國只是個幌子?」她的質問,胸部不停起伏。
在來醫院的路上,若不是她進便利商店買早餐,只怕仍被他們蒙在鼓裡。
就算她失去記憶,想不起來,她也知道他不應該跟桃谷綺羅在一起,當初若不是她使計,他們也不會分開,現在他居然還跟她抱在一起?!
乍看到這張照片時,她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週刊裡頭更精彩,他們兩個抱在一起,什麼樣的角度都有,他們還一起進餐廳,她認得那家餐廳,他當時還體貼的為她將牛排切成小塊。
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那種揪心的痛讓她在便利商店得將身子靠在貨架上才不至於癱軟在地上。
葉芝蜜下床,拿起茶几上的週刊,眉頭緊皺的翻閱著。
「平澤大樹!」她生氣的將週刊丟到他身上。「這是怎麼回事?褚天廉怎麼又會跟這女人在一起?你給我說清楚!」她一手撐著腰,忍著傷口傳來的痛楚厲聲問。
這個褚天廉好不容易回來了,她還以為他會全心全意對待胡蝶,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先去躺著行不行?」平澤的命令裡帶著懇求。
她才剛生產完,身體還那麼虛弱,現在就跟胡蝶起舞,太不考慮自己的身體了!
「我會去躺,不過你要先給我們一個交代!說,褚天廉到哪裡去了?是不是真的跟桃谷綺羅去胡搞?」葉芝蜜氣急敗壞的瞪著他。
若是真的,她會先將褚天廉給砍個七、八刀!
「褚少爺真的在美國,而且他跟綺羅小姐根本就沒怎樣,難道你們寧願相信這種三流週刊也不相信褚少爺嗎?」他也惱怒了。
「你還叫她綺羅小姐!」葉芝蜜生氣的變了臉色。
平澤不想跟她吵,只好閉嘴,那只是種習慣,她偏要雞蛋裡挑骨頭。
葉芝蜜還要罵,卻被胡蝶一把拉住。
「芝蜜,算了,反正我什麼都不記得,可以當做以前的事從未發生過,現在他要怎樣就怎樣,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我一點也不在乎。」
她站在大樹面前,認真又嚴肅。
「不過請你告訴他,我不希望他的報復行動影響到我妹妹,她現在正為桃谷尊二的安危擔心,請他高抬貴手,放了桃谷尊二,我會很感激他。」
「你在說什麼?」平澤聽了她的話,臉上線條忽然轉為嚴厲,「你知不知道三年前褚少爺落海差點死掉是誰害的?當他憑著一絲絲的求生意志活過來後,卻又發現你忘了他,他那時的心情你能體會嗎?現在你竟然說可以當以前的事從未發生過?你真的變了,你再也不是失憶前那個胡蝶了,我真為褚少爺感到不值,因為他自始至終心裡就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