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玄郁
杜雲影施展「行雲流水」之輕功,沒一下子便追上黑衣人。黑衣人慌忙中發射暗器要阻止他的追蹤,卻被他輕而易舉地閃開了。他接著加快腳程,兩三下又趕上黑衣人、黑衣人一旋身,灑出一把黃紅色粉末。杜雲影反應機靈,他迅速身形一側,腳下仍不停追趕。
黑衣人不得已與之交手,招式一出盡取人之要害。杜雲影心下一凜,明白他是上乘高手,自當小心應對。
雖然杜雲影的腳下輕功厲害,但對於拳掌招式不多琢磨,三十招過後,漸顯力有不殆,頃刻間,應聲中掌!
杜雲影口吐鮮血,黑衣人見狀,欲置之於死地似的,迅速又送上一掌。身中兩掌的杜雲影真氣一散,被擊落於地。
突然間人聲喧嘩,朝此而來,黑衣人趕緊把布袋一拋,躍身離去。杜雲影不明白他此舉用意何在,一手撫胸,一手撐地而起。
程勳最快趕到現場,她瞧見負傷的杜雲影,登時大吃一驚,忙搶上前攙扶。
「杜大哥!你受傷了!」程勳盯著他嘴角的鮮血,胸口一陣心疼。
「我沒事。」他蹙眉的神情如何教她相信他安然無恙?只有徒增她的難受而已。
「是誰傷了你?」程勳催問。
此時一群官差圍了過來,其中的總捕頭喊道:
「程姑娘,怎麼回事?」
程勳看他一眼,道:
「我也不曉得。」
總捕頭立刻下令:「你們先過去搜,看看那飛賊是不是藏匿在附近。」
「是。」官差們立刻四處搜索。
「杜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那飛賊打傷你?是不是?」程勳猜測著。
「你先別激動。是那飛賊打傷我沒錯。」杜雲影試圖緩和她的情緒。
總捕頭趨前問:
「這位兄台,究竟是什麼情形,你可不可以詳述一次?」
杜雲影點頭,道:
「我本在沈府中作客,突然見一名黑衣人自沈府中竄離,背後還拎了一隻布袋,於是我便追到這裡,與那黑衣人交手。我武功平庸,便被打傷了。」
總捕頭往旁一瞟,過去拾起棄置於地的布袋,問:
「是不是這只布袋?」
杜雲影頷首。
「正是。」
總捕頭微展笑顏。
「那太好了,這回沒有東西失落。」
程勳立刻駁斥道:
「杜大哥受傷了,有什麼好?」
「啊,李某失言,程姑娘請原諒。」總捕頭立刻一臉愧色。
「我人已經沒事了,不要緊的。」杜雲影對近在咫尺的程勳道,輕輕拉下她攙扶的雙手。
她臉上猶掛憂慮,顯然他的話並不能讓她放心。
遠處街頭,沈輕紅快步朝此走來,他驚聲道:
「杜兄,沈某正要趕回府裡,怎麼杜兄會在這裡?程姑娘、總捕頭也在!」話說完人也到了三人跟前。
「杜兄,你受傷了!」沈輕紅一臉驚憂之色。
「不要緊的,只是輕傷。」杜雲影溫言道。
「哼!沈輕紅你好大的架子,邀人作客居然還要人家等候你!」程勳把對黑衣人的忿怒之氣出在他身上。
「這,我——」沈輕紅一時無言以對。
「沒有關係,沈公子事務繁忙,稍有耽擱也是情有可原。」杜雲影道。
程勳怒視沈輕紅。
「你知不知道你府中遭竊,杜大哥為了追捕那賊人,不慎被他所傷。」
「什麼!?」沈輕紅面露怒色。「那飛賊又來行竊,還傷了杜兄?」
「沒錯!」
總捕頭送上那只布袋,道:
「沈公子,請你盤查布袋內的,是否全為府上財物。」
沈輕紅接過打開一看,確認道:
「不錯,是宅中所有。」
「那麼李某於此奉還。」
「沈輕紅,你還不快謝過杜大哥為你保全了財物?」程勳道。
「這是必然。」他朝杜雲影深深一揖。「在下果然沒有看走眼,杜兄確實為值得深交的仁人君子。沈某有幸結識,深感榮耀。於此,多謝杜兄護財之恩。」
「不,杜某僅是盡一己之力,算不上什麼。」杜雲影最疲於應付的,不過就是這些口頭上的客套話。現在,他真有些倦了。
「那麼,杜兄,咱們回沈府中一敘。」沈輕紅道。
「嗯。」杜雲影頷首。
程勳立刻道:
「杜大哥,暫別。」拱手一揖。
杜雲影淡淡一笑。「告辭。」
沈輕紅朝兩人一揖,道:
「程姑娘、總捕頭,告辭。」
「告辭。」總捕頭回以一揖,程勳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接著,沈輕紅與杜雲影並肩離開,而程勳目送他們,心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久久,她都無法將目光移開,直到兩人已消逝在街口,她才不捨地把視線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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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請。」沈輕紅領杜雲影進入自己的書房。「這裡是沈某的書房。」
杜雲影略微流覽了室內簡雅的擺設,突然回想起過去年少的生活。
「杜兄,先讓沈某為你運功療傷吧。」沈輕紅一派溫和道。
「不,此事不勞公子費心,杜某自己來便成。」杜雲影婉拒道。
「杜兄何必客氣。杜兄為沈某保全了財物,沈某只是區區運功助療,也算不上什麼。」
「此事真的不勞公子費心。杜某只是小傷,並不礙事。」
「杜兄這是不給沈某回報的機會,沈某心中難辭其疚。」沈輕紅一臉不悅,外帶著三分頹喪。
杜雲影見狀,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有成全別人一片心意。
「那麼就有勞公子了。」
沈輕紅聞言重展笑容,攤開五指指著一旁寬大的躺椅,道:
「杜兄,請。」
杜雲影於是脫鞋,盤坐在躺椅上。沈輕紅盤坐於其後,兩掌運起真氣,緊貼著他的背部為他療傷。
運息不過片刻,沈輕紅又卯足真氣貫注入他的體內,突然杜雲影「哇」地一聲,口吐鮮血。他只覺血脈逆沖難耐,一陣天旋地暗之後,失去知覺。
杜雲影突然昏厥在沈輕紅身上,沈輕紅故作心驚,虛喊兩聲:
「杜兄!杜兄!」
沈輕紅又晃了晃他的身子,確定他陷入昏迷之後,嘴角露出一抹陰沉的笑容。
接著他扶他躺下,自己則下椅著鞋。
著鞋完畢,他起身冷視昏迷中的杜雲影,得意道:
「哼!儘管程勳愛慕你,但你終究沒有福分得到她。接下來的日子,你將生不如死。好好享受我贈予的折磨吧。」
沈輕紅冷笑幾聲,灑步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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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影悠悠轉醒,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柳眉微蹙的萬娘。
他撫著疼痛莫名的胸口,輕輕呻吟了兩聲,問: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
此處是萬娘的閨房,室內飄著一股淡薄的幽香。
「是沈公子送你過來的。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模樣?」萬娘在床側的一張檀椅上坐下,雙眼含憂看著他。
他緩緩道:
「今早我在沈府驚見一名黑衣人,於是追了過去,之後與他交手,吾有不敵,便身中他兩掌。回到沈府,沈公子助我療傷,不料他真氣一送,我便口吐鮮血,登時昏厥。」
萬娘仔細聽著,輕輕搖頭。猶是憂心的模樣,道:
「你可知我方才為你診脈,你的脈象大亂,血氣滯流不順?」
他靜靜聽著,眼神沒有太多不安的情緒。
「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應該明白安保己身的原則。」萬娘好似長母般,告誡自己的孩兒。
杜雲影回以歉意的笑容。
「我明白。對不起,讓你擔心。」
萬娘輕輕歎息。
「你的傷必須好好療養觀察一陣子,暫時在我這兒住下吧。」
「不。」他撐起上身,輕聲道:「這兩天我便要離開。今晚,會過去跟許叔說一聲。」
萬娘抬眼看著他,問:
「你打算上哪兒去?」
「還沒決定。」
萬娘又問:
「這麼急著走,是因為程勳?」
杜雲影心神一岔,仍氣定神閒道:
「不是,因為我非走不可。」
他淺淺一笑。
「你用不著否認,我知道她這幾天跟你跟得緊。只是你身上還帶著傷,這麼急著走,路上乏人照應。」
「你放心,我會照顧我自己。」
萬娘像歎息似地笑了一聲:
「浪子,總是教人最放心不下。」
他扯開笑容,道:
「沒那回事。我過得很好。」
「是啊——」萬娘起身走開:「你過得很好,卻總讓身邊的人牽掛。」
杜雲影歉然一笑,下床著鞋。
「雲影。」
「嗯?」
萬娘背對著他,道:
「出外這麼多年了,不回家裡一趟嗎?」
為這問話心弦了一下,好半晌才沉聲道:
「也許某一天,會的。」
杜雲影起身站直身軀,略感一陣暈眩。萬娘轉過身面對他,察覺他的異樣,忙道:
「怎麼了?」
「也許是因為我有內傷在身,感覺頭有些昏。」杜雲影的神情有一絲恍惚,臉上明顯血色不足。
「你還是坐著歇息一會兒,別忙著走動。」萬娘走到他身邊坐下,纖纖五指搭在他胳膊上,執意要他坐下。
杜雲影順應她的意思坐下。這時,程勳正巧從門外跑進來。
「杜大哥!」
兩人俱是一驚,萬娘開口問道:
「程姑娘,怎麼跑到萬娘的內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