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連亞麗
羽環望了望這屋裡的一切,隔了許久才說了一句,「這裡是天堂。」
雖然這裡看來是簡陋了些,但她終於自由了,不是嗎?
她終於擁有比兩坪大得多的空間,即使這裡沒有豪華的裝潢,天花板上只有一個一點也不明亮的日光燈,但是她卻第一次享受到自由──自由的和另一個男人單獨在屋子裡說話。
也許她真的瘋了,她不應該讓男人進來吧,這似乎有些危險,可是是她卻不知道打哪來的一份信任感,相信身邊這個看來狂放不羈的男人不會傷害她。
「看來妳是從地獄裡來的。」
魯仲澤不落痕跡的想炒熱氣氛。他真不想見到這女孩總是一臉愁苦,她明明有著一張笑起來必定很美的臉,卻從來沒有展露過笑顏。
「我想是因為我從來沒到過天堂吧!」她不認為那個家像地獄那麼糟,只是那不是她要的而已。
「那我應該是天堂的歡迎使者。」魯仲澤打開一包魷魚絲遞給她,看著她考慮了兩秒,還是伸手拿了一些塞進嘴裡。
「我真難想像你會跟我一起坐在這裡聊天,這裡沒有電視也沒有沙發,看起來又很糟……」
「不過這裡是妳的天堂啊,不介意讓我分享一下吧?」他對她露出令人難以拒絕的笑容。
羽環望了他一眼,眼裡有著幾分好奇,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而且好奇的眼神收得很快。
看來她不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甚至是有些膽小的,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反正她就住在這見,至少他對於她的好奇有機會獲得解答。
第三章
手錶上設定的鈴聲擾醒了羽環,她抬起手一看,八點。
按掉了鈴聲,她身體仍不想動,疲倦依舊寵罩著她不肯離去。她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累過,累得連眼皮都睜不開,她一向沒有賴床的習慣,可是這回她真的破天荒的想請假在家裡睡大覺。
「家」這個字闖進了她的腦海,她跟著從床上躍起,睜開眼望著這陌生的環境,這才想起來昨晚她已經搬進了這屋子。
糟的是,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昨晚最後一個意識明明停在自己坐在地板上和那個開朗男一起喝啤酒,怎麼下一秒睜開眼她竟然躺在鋪好的床上,而且被子好好的蓋在她身上?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打開過新買的被子啊!
跑進浴室,她才發現裡頭的燈壞了,還好天已經亮了,氣窗可以透進一些光線。
胡亂的掬了把水潑在臉上,羽環這才發現清醒比昏睡更痛苦,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身上完好的衣物說明她昨晚的確沒有遭狼爪摧殘的跡象,但這還不夠丟人嗎?
她竟然和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一起慶祝搬進新家,然後喝了啤酒醉得不省人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躺上床的,光是想到自己被那個大個兒抱上床,還是由他幫她蓋上被子,她只想撞牆自盡算了,真是丟臉丟到了家!
還好開朗男看來是個正人君子,但是多的是男人喝了酒以後不舉的,天曉得他當時看盡了她的醉相是不是跟著倒了陽?真是尷尬啊!她好笑的胡思亂想。
隨便衝了下澡,她這才發現她需要的東西還很多,除了沐浴乳、洗髮精以外,還需要牙膏、新的燈管、熱水壺、杯子……她很快的把這些東西記起來,打算下班後去買。
她拿起了背包出門,心中期望今天不要遲到,因為她第一次從這兒去公司上班,還好捷運站就在附近,搭捷運的話應該可以趕在九點前抵達才對。
還沒走近捷運站,她便遇上了魯仲澤。
羽環沒想到他會這麼早起床,而且開剛始她根本沒有認出他來,因為她印象裡的他是穿著短褲和T恤,一派優閒,甚至踩著海灘拖鞋就這麼到處走來走去,所以當他穿著西裝開著轎車,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個坐在高級房車內的男人就是昨晚和她一起坐在地板上喝啤酒的男人,他怎能有如此不同的兩樣面貌?
「早啊!」魯仲澤正好要出門,車才開出停車場就見她匆匆忙忙的跑出對面公寓,於是他把車開至她身邊,降下車窗跟她打招呼。
「早。」羽環收回駑訝的目光,又因為想起昨晚的尷尬,她答得簡短。
「要去上班嗎?」
「是啊。」難不成她看來像是要去郊遊?她好笑地想。
「我送妳去。」
「不用了,你可能不順路。」他又不知道她在哪裡工作,怎麼可以隨便就說要送別人去上班呢?羽環心裡想著。
「順路啊,妳昨天跟我說過妳的公司在哪裡。」魯仲澤側過身替她打開前座車門。「上來吧。」
什麼?羽環雙眼跟著大睜。她昨晚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
不行!她得問清楚,至少得打探一下自己昨晚的蠢行。深吸口氣,她坐上車子。
「昨天晚上真的不好意思,我想我大概是……」
「妳喝醉了,」魯仲澤假裝看著路面,其實只是不想讓她太過尷尬。「所以我就幫妳隨便鋪了一下床。妳睡得還好嗎?」
「不太好。」羽環手按著頭,無法忽視這疼痛。「我想我有些宿醉吧。你真的知道我的公司在哪兒嗎?我說了什麼?」
她只記得他們聊了很多,連她自己也很難想像,她很少那麼多話的啊!
「我知道啊,在……」他微笑說出她公司所在地點。看來她的確完全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昨晚她醉了後就直接睡著了,奇怪的是這女孩連睡著的時侯看起來都很煩惱。「妳吃過早餐了嗎?後面有三明治,妳幫我拿一下好嗎?」
「哦……好。」羽環轉過身,看見後座有一個袋子。「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昨晚真的很抱歉,我很少喝酒,所以……」
「妳自己拿一個吃吧,那是妳的房東太太要菲傭幫我做的早餐,其實我吃不了那麼多的。」魯仲澤打斷了她的話,試著想轉移她的話題。
「看來你和鄰居相處得不錯。」連住在對門的鄰居都幫他做早餐,看來他這人做人還挺成功的。
「也包括妳嗎?」
沒想到魯仲澤突然回問這一句,羽環頓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
「嗯……對了,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真糟糕,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是誰。
「我姓魯。」昨晚他跟她說過好幾遍,顯然那時她醉得完全記不住了。
她不過是喝了兩罐啤酒而已,但她的酒量顯然相當差勁,還好她酒後不會亂性,只是好笑的是她連喝醉了都很ㄍ一ㄥ,毫無預警「咚」的一聲就倒在旁邊昏睡過去,讓他收拾殘局不打緊,還得幫她鋪床。
「喔……魯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羽環突然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這姓氏應該不算太常見才對啊。
「別魯先生魯先生的叫,我會覺得有點奇怪,我不介意妳用昨晚對我的稱呼。」
問題來了,她根本不記得昨晚她叫他什麼!羽環當場又是一陣呆愣。
「妳全部都不記得了是不是?」魯仲澤偏頭望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她的臉上全是茫然。
「很抱歉,我真的完全不知道我昨晚說了些什麼。」她只記得他們一直聊天,可是內容她怎麼都想不起來。
「妳叫我超人。」這似乎有些巧合,他印象中也有另一個女人這麼說過他。
「喔!」彷彿轟的一聲,她的臉上家是有顆原子彈炸開。她幾百年不知臉紅的滋味,這一刻竟然感到臉上出現燥熱,她只能低著頭,希望他不要發現她的臉在充血。「我的公司在前面……下一個紅綠燈就到了。」
「對了,妳別買燈管,我那裡有一個妳可以用,因為我上回買錯了尺寸,正好跟妳的一樣,我晚上拿去給妳。」
「沒關係,我還是得去買,浴室的燈也壤了。」
「妳知道要買幾燭光的吧?」
「啊?」什麼?她完全不知這,不過既然,要獨立,就不能給人看輕,就算不知道也要先假裝明白,至少她還能分辨燈管的大小。「應該知道。」
說謊。魯仲澤心想。
昨晚她明明說她不知道的,也許真的只有酒後才會吐真言吧!眼前的鬱悶小姐清醒時顯然有習慣性的口是心非。
魯仲澤扯動嘴角,沒拆穿她。心裡想,如果她真非要這樣佯裝不可,那拆穿她似乎沒什麼意義。
過了紅緣燈,他照著羽環的指示把車停在一間大樓前,看著她臉上的紅潮仍未褪去,拿著三明治有些不知所措的向他道謝。
「魯先生,謝謝你送我過來。」
「不客氣。」他朝她露出微笑,發現她臉紅的時候雖然表情仍是僵硬的,卻可愛了不少。
「再見。」
「BYE!」
前方剛好有車子擋著,所以一時之間魯仲澤還沒辦法把車開走。回頭看著席羽環走進騎樓還沒踏入大樓內,正好有個眼熟的女子走向她,和她熱情的打招呼,兩人邊走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