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藍又希
「怎麼個笑法?」
石婉兒有模有樣地學,一張臉跩得二五八萬。
「自己低能,別跟我說看不懂;自己沒有藝術修養,別問我沒營養的問題。我,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果然是搞藝術的人,連脾氣都很藝術。」霍希紜乾笑著。
把鑰匙交給霍希紜,石婉兒柔聲說:
「台北對你來說是新環境,可能要花點時間適應,有什麼問題盡量call我,半夜三點把我挖起來也沒問題,隨傳隨到!」
兩人深厚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霍希紜感動地笑笑,石婉兒雖然牙尖嘴利、說話得理不饒人,但也因為這樣火辣辣的性子,她不會放任自己的朋友受半點委屈。
「謝謝你!」霍希紜看著石婉兒感激地說。
「不用謝我了!唸書考試時,你冒著被牽連的危險罩我那麼多次,也不見你皺一次眉頭、說一次不。我這又算什麼?」回憶起求學生涯的事跡,一切似乎歷歷在目。
二十十歲想來已太遙遠了,所有美好的日子,終究有過去的一天。
而生命裡,再怎麼驚天動地的戀情,也有褪色平淡的一天。
對霍希紜來說,她開始悟透平凡人生的意義,不想強求感情了。
目前她最大的挑戰,就是揮別過去的感情創傷,從新創造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開創自己的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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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房間打點好,霍希紜不斷深思DIY個人工作室未來的規畫目標。
窗外,天色已從白天的明朗轉成夜間的昏黃黯淡。
晚上六點半鐘,終於有人進門。
霍希紜忖思,不管誰回來,站在禮貌的角度,都應該過去和他打招呼。
俗語說得好,禮多人不怪,寄人籬下就要認份點!
輕聲走出房門,她在黑暗中摸索半天,就是找不到電源開關在哪。
「奇怪……」一隻手在牆上東摸西摸的沒摸著東西,卻感覺腳邊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在磨蹭著。
一股寒意從腳底擴延到頭部,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霍希紜發出:「啊──」一聲好長的尖叫,踮著腳尖往左邊角落跳去。
豈知,左邊角落藏匿著一隻毛更長的生物,霍希紜腳趾頭才觸碰到,又發出更大一聲尖喊:
「媽呀!救命啊!」心臟簡直不勝負荷,過量演出。
跳!跳!跳!
霍希紜跳得比袋鼠還高、還遠,就算是馬戲團跳火圈的神氣老虎也沒她強,可能還要麻煩她示範個兩遍跳跳神功。
好不容易跳上沙發,找到安全藏身地,她吐出好長一口氣,驚魂未定。
「耶?」霍希紜突然定住不動。
說不出的怪感!
她眼珠子轉呀轉,眉毛吊得半天高,怎麼覺得右手癢癢的?
往上一摸,嗯?好長一條雞毛毯子,奇怪,怎麼摸不到握柄?
再繼續往上摸,哇!毛超長、身體超巨大的一球生物!
霍希紜當場從沙發上翻滾兩圈而下,再跌到遙遠的那一頭去。
她眼冒金星,手腳發軟地想: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啪!有人把電源打開。
「你在搞什麼鬼呀!」微亮中傳來一個冷漠無情的男性聲音。
霍希紜一時間還不能適應變亮的環境,瞇著眼睛環望四周,怎麼……好像……好像不小心跌進木柵動物園裡?她納悶地想。
正前方一隻小黃金鼠,鼓著圓滾滾的腮幫子,好奇地張望著她。
左邊一隻灰色兔寶寶,頂著長長的耳朵猛盯著她瞧。
右上方一隻白色波斯貓優雅地躺在沙發上,一雙棕黑色貓眼直露露地審視她──不知打哪蹦出來的外來者!
毛!毛!全──部──都──是──毛!
霍希紜咚一聲從地板上竄起,什麼也不看地往前撲!
「哈啾!哈啾!哈啾!」
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後,她才驚覺,自己緊抱的,怎麼好像是一個男性胴體?!
眼神往上飄,再往上飄,努力往上飄──
「赫!好高的男人!」
霍希紜自己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走在人群中,已常成為鶴立雞群的目標,沒想到眼前的男子……頂天立地的高,看來,快要一百九了!
又高又穩,有泰山壓頂的傲人氣勢!
「小姐,你是想抱到什麼時候?要不要我借個碼表給你計時?」男子老大不高興,低沉的嗓音除了不悅,還是不悅。
「不好意……哈啾!」霍希紜摀住嘴巴,口水差點噴在他胸口上。
男子額頭上兩道濃眉幾乎因此動作糾結成一眉道人!
趕緊拿出面紙蓋住嘴巴,霍希紜小頭猛點:「不好意思喔!」
男子一張臉剛毅、性格得不得了,滿是酷樣,他半句話也不吭,調頭就要進自己的房間。
霍希紜小跑步到他面前,微笑地自我介紹:「我是霍希紜,要在府上打擾一些日子,請問你是楚……楚……」
不可能是楚將鈞,那是楚湛默?還是楚天漢呢?
「楚湛默。」
言簡意賅!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霍希紜搬出最老套的說詞。
楚湛默堅挺的鼻樑化石般冷漠,一張帥臉無動於衷,瞧都不瞧她一眼。
「小姐,你擋到我了!」
仍是一滴口水都不浪費!
霍希紜尷尬地笑著,往後退了一小步。
楚湛默進門,砰一聲關上門,動作迅速確實,三秒鐘內統統結束。
果然是人如其名,湛默……改叫沉默,會更貼切吧!
霍希紜吃了好大一個閉門羹,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她向來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計較一些五四三的事情。
她轉身,才想要往隔壁自己的房間走去,怎麼……又……又一座大山擋在眼前?
她抬高、再抬高頸子,「你……你……不是……」霍希紜狐疑地用食指比比楚湛默房間,又指著眼前的男子。
楚湛默明明就進房間去了,怎會又從樓梯口出現?
難不成見……見鬼了?這是鬼屋?
霍希紜僵著失溫的臉蛋,不知要拔腿就跑?還是跪地求饒?
她一來不作奸把科,二來常燒香拜佛,神明不會開她這種玩笑吧!來台北第一天就侵犯到好兄弟的地盤!
「你是婉兒的朋友?」另一個楚湛默翻版淡問。
「對呀!我叫霍希紜。」她又重新再介紹一次。
「我是楚天漢。」他拎著很大一個黑包包。
「可是……長得……一模一樣!」霍希紜口齒不清說。
楚天漢不耐地睨了她一眼:「小姐,你不知道醫學上有一個名詞叫雙胞胎嗎?」
「對喔!」霍希紜恍然大悟,怎麼沒想到呢!
楚天漢不屑地哼出兩口氣,心想:哪來的遲鈍傢伙啊!
「我……」霍希紜看著他兇惡的臉孔,話硬是梗在喉頭裡出不來,還是別問好了。
「你……你是怎樣?」楚天漢狠狠瞪著她。「我最討厭別人把話說一半,特──別──是──女──人!」
這樣罵還不夠,他大說特說:
「說話不用大腦、做事抓不到重點、辦公缺乏效率,真是進化史上發展最遲緩的動物!」
霍希紜聽得一愣一愣,關她鳥事啊!她也不過說了一個「我」字,就被罵得滿頭包、罵到臭頭,好像她就是最遲緩動物國的發言代表。
「女人,喏!」楚天漢指著霍希紜鼻子說。「就是麻煩!」
說完,他拎著包包昂首大步離去,又砰一聲關上斜對面的房門。
霍希紜哭笑不得呆站原地,心裡忖思:這兩兄弟果然跟婉兒形容的一樣,酷到沒話說!婉兒唯一漏說的,就是大隊長惜字如金,不喜歡拉一些有的沒的;藝術家待女人如女傭,罵的比說的多。
眼看大家各自把門關上,霍希紜只好摸摸鼻子回房間看書。
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七點、八點、九點、十點,眼睛累到都要合上了。
「怪了,怎麼楚叔叔還沒回來?」
走出門,霍希紜想著要不要敲那兩兄弟的門?
唉!算了!她打消念頭。
楚湛默,信守沉默是金的格言,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楚天漠,凶得沒話說,且分明是衝著女性同胞而來。如果她沒猜錯,他應該是屬豬的吧!超級沙豬男!
「沒事別自找麻煩了。」她乖乖自己下樓去看情況吧。
又是瞎子摸象的東碰碰、西拍拍,霍希紜喃喃說:
「為什麼電源總是這麼難找?」
「臭小偷!」
烏漆抹黑中,一道銀色光芒匆地閃起,接著一把雪亮的菜刀就冰冷冷架在霍希紜白皙的脖子上。
霍希紜緊張到呼吸要停止,整個身體不停發顫。
「什麼人不好偷,偷到我家來,算你倒楣!」楚將鈞氣呼呼地敲了她一記響頭。
叩!好大的一聲,霍希紜立即天旋地轉,雙腳都站不穩了!
嗚!進門前明明沒有踩到狗屎啊!
霍希紜揉著發疼的腦袋瓜子想:為什麼今晚霉運不斷、衰氣纏身呢?先是被三隻帶毛動物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又被恐嚇威脅……嗚……
「年紀輕輕的女生,幹什麼不學好!」
楚將鈞簡直教訓上癮,啪一聲又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