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子澄
巫翩翩的心跳全然失律了,圓圓臉燒灼得發紅,全身幾乎使不上力。
瞧,他的眉多有型,睫毛是那麼長,閉上眼的臉龐看來是多麼的陶醉——噢,不!她怎可因為貪看他「姣美」的俊顏而讓自己發昏呢?
這是不對的!至少以他們的身份而言並不適合……
接吻。
她試著擺脫他唇舌和手掌的控制,但料不到的是,她不動還好,這一動連帶地牽動唐威廷的貪婪,他一個翻身,雙方位置立即轉換,她反倒被他緊緊壓在柔軟的床鋪上。
巫翩翩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次回神的時候,察覺情況已經變得更為曖昧了;他炙熱的手甚至已經摟上她的腰肢,直教她想尖嚷出聲——
她知道自己很沒情謂,也不討厭老師吻她的感覺,甚至還有點享受那甜甜、麻麻的酥軟滋味,可是……可是他們這樣算什麼?
既下是戀人,更不是夫妻,加上老師和學生的尷尬身份,讓這個吻變得無限禁忌,也充滿被世俗指責的不當。
數不清的想像淹沒了巫翩翩的少女心,她不知哪來的力量,用力推開唐威廷,然後迅速地滾到床的另一側——距離他最遙遠的地方。
「翩翩……」唐威廷顯然還沒由激情裡平復。
他覺得還不夠,光是親吻並不能滿足自己對她的慾念,他一點都不想終止這個甜蜜的吻,甚至想毫無底限地延伸下去!
巫翩翩搖頭再搖頭。
她的心跳好快,好怕他又撲了上來,那她可真沒有拒絕的氣力了。
她懦弱地發現,自己似乎對老師動了情,一種不被允許的感情。
兩人之間已經起了變化,她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再次推開他,因此,遠離他才是上策。
唐威廷的眼微黯了下,正想伸手觸碰她,一聲殺風景的女音沒有預期地介入這僵凝的空間,像是拿了盆冷水往兩人頭頂兜頭淋下——
「喲呵,小閣樓裡的春天喏?」唐薇庭搖晃著手上的墨鏡,頑皮的笑意掛在唇邊。「我不會正好打擾到什麼了吧?!」
人類很奇怪,對於曖昧的氛圍特別敏感,稍有些許風吹草動,不需要任何暗示便可以將兩條平行線拉扯在一起,該屬於「特別感應」的一種。
巫翩翩驚喘口氣,趕忙抱起枕頭壓住自己的臉——
天吶!羞死人了!還好剛才她有推開老師,不然讓唐姊看到她和老師在接吻,那下是……一切都完了?
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懊惱地瞪了唐薇庭一眼,唐威廷後悔自己沒有收回給她的鑰匙,沒收她在自個兒家裡自由進出的權利。「你來做什麼?」
「怎麼,我不能來———?」唐薇庭大大方方地晃進閣樓裡,不算大的空間裡擠了三個大人,彷彿在頃刻間變得狹小。
她故意坐在唐威廷和巫翩翩兩人之間,好笑又好玩地址開巫翩翩的擋箭稗,兩眼晶亮地審視她紅嫩的俏顏。「拿枕頭壓臉做什麼?不怕窒息喔?」
「唐、唐姊……」巫翩翩結結巴巴地輕喊了句,她的臉因心虛而更為赧紅。
唐薇庭曖昧的眼神細細打量她,尤其是巫翩翩微腫的紅唇最令她感到興趣。「翩翩,你被咬了喔?不然嘴唇怎麼腫腫的?」
巫翩翩狠抽口氣,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姊!」不忍心讓巫翩翩承受太多唐薇庭的刻意戲弄,唐威廷出聲喝止。「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啦?」
「誰說我一定要來找你?」無辜地撇撇嘴,唐薇庭擺明了懶得理他。「我就不行來找翩翩?你說是吧?翩翩。」
扯開虛軟的笑,巫翩翩好想哭喔!
這對姊弟怎麼這樣啦∼∼果然是出自同一家工廠,一樣愛欺負人!
「少來,我才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冷哼了聲,八成又是為了同一件事而來。
瞧著唐威廷孩子氣的神情,巫翩翩不覺感到興味。
老師只有在唐姊面前才會顯得如此孩子氣,不然平常都是正經到不行,根本不會有人察覺到他還帶著天真的孩童心性。
唐薇庭忍不住翻翻白眼。「拜託,你不會裝笨一點喏?」
什麼嘛!一點都不好玩。
「啪勢厚,你弟弟我就是這麼聰明,要怪就怪你老媽,誰教她把我的腦袋生得如此精良。」唐威廷可得意了,把責任全往老媽身上推,卻也不忘褒讚自己一番。
「噗∼∼」巫翩翩聽到這裡,忍不住噗哧一聲發笑了。
她真該把這些生活片段錄影下來,拿到學校賣給煞老師煞得要死的女同學們,一定可以賣到天價!
唐威廷狼狽地瞪她一眼。
他還氣呢!
這丫頭幹麼躲他?他不夠好、不夠優秀嗎?
多少女人想求得他一親芳澤都求不到,這丫頭竟然敢躲他?!
好!她逃他就追,看她能逃到哪裡去?
反正這房子也不算太大,總有一天逮到她!
接收到他狠戾的眸光,巫翩翩苦笑了下,心頭百味雜陳。
老師為什麼突然想吻她?他的感覺跟自己一樣嗎?是有那麼點心動了,還是純粹衝動而已?
最後的問號最令她難以接受,但她寧可相信這是實情;因為如果只是一時衝動,她的危險或許還少一點。
人嘛,哪有一天到晚在衝動的?怕就伯在她發覺自己對老師存有不該有的情感,萬一老師也跟她有一樣的感覺,那恐怕就不太妙了。
人家說日久生情,萬一她跟老師的感情呈現「不正常」的弧線發展,那……天雷勾動地火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萬一被別人發現了可不得了,誰知道到時候會在校園裡傳得多難聽?
不行不行!她還是跟老師保持適當的距離好了,嗯,就這麼決定了!
斜睨著她瞼上閃動的神情,唐威廷暗生懊惱。
這丫頭不知道在算計些什麼,但他很肯定,絕對不會是他想要的打算。
「哎喲,你們兩個別在那邊眉目傳情行不行?」唐薇庭感到無聊了,人家在那邊吃米粉,她一個人在一旁喊燒,不無聊才怪。「威,你對人家吳小姐到底有沒有那麼一點意思?」
上次老媽不曉得在什麼書法班之類的地方,認識了一個跟唐威廷年紀相當的吳小姐,然後也不管自家兒子的意願,硬是拉著兒子跟吳小姐見面。
結果吳小姐對唐威廷一見傾心,可他這邊卻完全沒消沒息的,無怪乎老媽會擔心了。
一個兒子養到三十二了,連個孩子都沒蹦出來給她玩,難怪老人家會埋怨咩。
「沒有。」唐威廷寒著臉,不想在巫翩翩面前提及其他任何女人。
他對自己的感情生活很嚴謹,有感覺就有感覺,沒有就是沒有,他不會愛呷擱假細利;那個吳小姐,他記不得自己跟她談話的任何內容,甚至已經忘了對方的長相,當然不可能有感覺。
「沒有?!沒有你不會自己打電話跟老媽說喔?還要麻煩我跑這一趟!」
唐薇庭可不爽了,她大小姐為了這個弟弟的終身大事,數不清卡在老媽和弟弟之間多少次,卡位卡得她都內傷了。
「媽又沒問,我怎麼知道她想問這個?」要死了!她非得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跟他討論這個問題嗎?萬一翩翩誤會了怎麼辦?
胸口猛地撞了下,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太過在乎巫翩翩的感覺了。
怎麼會引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算朝夕相處,好感也不該滋生得這麼快啊!
難道她是他的真命天女?!
天吶!這絕對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喜歡他的女人幾乎個個都比翩翩漂亮、能幹,為什麼他偏偏就只對這只又笨又凶的醜小鴨有感覺?
這不是懲罰是什麼?
哎∼∼無奈啊無奈∼∼
「喔,是嘛,姓吳的不行,姓巫的可能就行了。」唐薇庭突然賊頭賊腦地彎起眼,沒來由地向巫翩翩拋了記媚眼。
「唐唐唐……唐姊!」巫翩翩幾乎想要尖叫了,不敢想像讓唐薇庭攪局後更加混亂的局面。「別亂講啦,老師……老師……不可能啦!」
唐威廷蹙起眉,一點都不喜歡她的論調。
什麼叫做不可能?!這丫頭,她可不是他肚裡的蛔蟲,就像惠施對莊子所說的,不是魚怎麼知道魚是否快樂?她憑什麼自作主張?
「呵呵呵∼∼」唐薇庭霍地發出像白鳥麗子般尖銳的笑聲,連姿態都與白鳥麗子一摸一樣。「翩翩,讓姊姊教你,世界上沒有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你還年輕不懂,以後你就會懂了。」
「姊!」死三八,話這麼多,她到底在想什麼?「好了啦,有事我們到客廳說,別吵她唸書啦!」
巫翩翩和唐薇庭同時挑起眉。
巫翩翩是滿頭霧水,想翻出歌劇來聽的她根本沒打算唸書;而唐薇庭的賊眼更彎了,沒人可以猜出她的任何想法。
「我沒……」巫翩翩想解釋,不想讓唐姊誤會自己有趕人的意思。
「走啦走啦!」他硬是把唐薇庭拉著往外走,臨出門前,他惡狠狠地回頭瞪巫翩翩一記。「你!給我好好休息,不准再給我受傷了,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