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子澄
「好好好,你就怕我多問。」現在怎麼還會有如此害羞的女人呢?
但無法否認的,她的害羞大大地滿足了他大男人的得意心態,因此心頭傾注更多的柔情──對她。
誰不怕啊?
這種問題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她又不是很OPEN,甚至可以說是思想太過閉塞的女人,哪敢明目張膽地回答這種問題?
「寶貝,我不再問五四三的問題了喔。」他興奮得難以自持,以臂撐起她的纖腰。「是你要求的嘛,我說到做到,我直接以行動來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當體內的空虛獲得填滿的剎那,她不由得懷疑,真心是以這種曖昧的行為來表示的嗎?那全世界的男歡女愛不全都是滿滿的真心?
不過,她寧可相信他是真心……
昏黃的燈光、窗外浪漫的夜景,伴隨著情人之問的呻吟、廝磨,編織成浪漫的情網,網住一片纏繞的情絲,纏綿再纏綿──
第七章
扭了扭下顎,夏可潼無論如何都不習慣臉上那張過度堆砌的「面具」。
「喂,百合,你到底準備好了沒?文哥已經來了欸!」
一個花枝招展,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女人,臉上頂著比夏可潼厚了一倍有餘的「超重量面具」,讓夏可潼對她行最敬禮。
「呃,我就快好了,好姨,等我把這高跟鞋穿上……」
百合是她在「DANGER」裡面的「花名」,很俗,但很適合舞廳這種文化水準的地方;所謂入境隨俗,她雖不滿意,卻也只能接受了。
好姨歎了口氣,扭著屁股坐到她身邊來。「真奇怪捏,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不像女人的女人。」
夏可潼莫名其妙地看了好姨一眼,笨拙地將高跟鞋套在腳上。「怎麼說?」
要死了!這種鞋子穿在腳上,不知道她待會兒從休息室走出去執行任務時,會不會因而摔斷脖子?!
「你啊!」指了指夏可潼的額,好姨忍不住扯了扯她身上的緊身火紅小禮服。「妝化得亂七八糟不說,連這麼漂亮的衣服都穿得歪七扭八,你這樣客人怎麼會喜歡、你的業績又怎麼會好呢?」
「那麼好姨,你可以幫幫我嗎?」這件貼身到不行的紅色衣服叫好看?在她的認知裡,這分明是俗到不行,但她可沒膽子在好姨面前反駁,只能扯開尷尬的僵笑以對。
教戰守則──那是老禿給她的「秘笈」,此刻正好拿出來應用。
教戰守則第一條,利用身邊每一個可以利用的人,包括掃廁所的歐巴桑和管大門的印度阿三,全都不可放過!那些小人物在不經意的時間裡,可發揮意想不到且牟窮的潛力。
好姨瞪著她臉上幾乎不曾變化的笑臉好幾秒,最後妥協似地歎了口氣。
「哎,要不是看在你家境不好,跟我相似背景的情況之下,老實說,我才懶得蹚這趟渾水。」
喔哦,夏可潼差點忘了,當初組長藉著線民將她引進DANGER時,所用的理由和爛借口,她覺得是很八股的爛借口啦,不過顯然店裡的人並不這麼認為──
就是因為她家境不好人欠親負債一堆、母親又臥病在床,跟連續劇裡演的一樣灑狗血的理由。
還好還好,還好好姨提起,不然她還真忘了這麼重要的「身世背景」。
「呃……是啊,我想沒有好女孩願意做這種工作吧?」她持續僵笑,感覺臉部快抽筋了。
天地良心,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好女孩,甚至為了這次的任務,她故意瞞騙了韓牧允,說自己出國度假去了;要不是因為組長安排得好,她還真怕韓牧允愛哭又愛跟路呢!
萬一他硬要跟,她還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還好他最近被一個案子綁住了,真是上天保佑。
「嗟,這你就不懂了。」
好姨將她拉站起來,仔細地調整被她穿得亂七八糟的小禮服。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在這種高消費的年代,加上現代人的觀念總是笑貧不笑娼,多的是為了錢自願來當舞小姐的女人。」
呃……說得也是啦,她在偵一組裡看多了嘛,只是一時被連續劇和小說裡的既定印象影響了,差點忘了現實和想像之間有著很大的差距。
不行不行,韓牧允說得對,她得分清現實和幻想之間的界線才行,畢竟這次的任務危險性很高,她可不能再這麼散仙下去,不然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好不容易,好姨為她整好了那套被她「蹂躪」過的火紅小禮服,這才滿意地露出微笑。
「好了,這樣好多了。」
「喔,謝、謝好姨。」她回過神來,趕忙道謝。
敖戰守則第二條──對於任何伸出援手的人,不管對方是何種身份地位,都得保持良好的禮貌,這樣才有機會獲得第二次的幫助,切記切記!
「好啦,別謝了,文哥在等了哪!」剛才在她進休息室之前,文哥的車已經交由小弟泊車了,現下應該已經抵達辦公室了,她可得快點才行。
「文哥?」夏可潼眨了眨眼,佯裝全然不知情。「好姨,誰是文哥啊?」
敖戰守則第三條──雖然她在出任務之前,早已將毒梟文的資料背得滾瓜爛熟,但不論在任何人面前,一概都得裝作不知道,以明哲保身。
「小女孩問那麼多做什麼?」好姨蹙了蹙眉,沒有加以回答。「走了走了,讓文哥等太久不好。」
說著便急急忙忙地將她往外推,像是害怕毒梟文會因此而生氣似的。
夏可潼看似沒主見地跟著好姨往外走,其實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讓毒梟文注意到她,好讓她就近監視和收集他的犯罪證據。
最後利用那些證據將毒梟文送進牢裡,這才是這樁任務最主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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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小姐?」DANGER二樓的辦公室內,一個蓄著過肩金髮的男子,舒適地將腿伸直跨上桌面,整個背靠著柔軟的沙發椅墊,閉著眼看似在閉目養神。
「是的,文哥。」身邊穿著全套黑色西裝的男子欠了欠身,恭敬地應道。
說來奇怪,不知打哪時候開始,不屬於白道的弟兄有了不成文的規定,似乎只要是在道上混的兄弟,不出門則已,一出大門便個個像約定好了似的穿西裝、打領帶,看起來儼然一副大企業員工的模樣。
晃了晃腳丫子,被喚為文哥的男子沉聲問道──「哪個道上的?」
「身家清白,是痞子劉介紹來的,身段瞧起來還不錯。」
「人呢?」女人他是見得多了,身段不錯的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對他而言,除非超有個性的女人,否則他的興趣不大。
沒錯,這個文哥就是禿頭組長所提及的「毒梟文」,DANGER目前已然成為他另起爐灶的出發點,只因他在東南亞得罪太多道上的朋友,不得不到台灣來避避風頭。
他行事小心,即使小小的一個舞小姐,他都會親眼「鑒定」一番。
醜的不用、老的不用、胖的也不用;另外還有個最高指導原則,感覺不對或直覺有問題的,更是絕絕對對不能用──這就是他之所以可以安全地混到現在的主要原因。
「報告文哥,就在樓下大廳。」小弟趕忙回答。
文哥緩緩睜開眼,下了指令。「嗯,把窗簾拉開。」
這是一棟樓中樓式的建築,他的指揮地點設在挑高的二樓,看起來與一般包廂沒有什麼不同,其實裡面暗藏玄機。
在這間辦公室裡,他可以藉由玻璃帷幕看到整個大廳,甚至整個舞池的活動狀態,因此在這裡想看清一個新進的舞小姐,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是的,文哥。」
小弟依言拉開窗簾,隔著窗簾之外的玻璃──裡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卻看不進來的特殊玻璃──毒梟文一眼就看到站在樓下大廳的夏可潼。
他瞇了瞇眼,沒有太特別的情緒波動。「那妞叫什麼名字?」
「花名百合,是大班好姨為她取的──資料上填寫的本名則是『方巧妮』。」
「嗯。」毒梟文沉吟了聲。「OK,她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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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過這麼會惹事的舞小姐!
好姨每每望著百合那張無辜的臉蛋,她就比百合還想落淚。
舞技不好,可以用身材和臉蛋來彌補;酒量不好,可以用禮貌和推拒方式來擺脫。但這些百合全學不好,幾乎每天,她都可以惹得點名她的客人發火離去。
「百合,你……哎∼∼」
再怎麼說,她們都是開著店門做生意的,做的可不是慈善事業,百合她三天兩頭麻煩不斷,教她這個做大班的都不知該怎麼處理才好。
夏可潼低著頭吊高眼球,偷覷著好姨那張早已變成苦瓜的大花臉。
「好姨,我又闖禍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