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元小錫
「你不睡?那我繼續睡囉!」
這男人果真說到做到,轉身抱著她的涼被,倒頭繼續昏睡。
他累得要命,騎車下來已經夠累了,剛剛打電話給他媽媽報到的時候還被拷問了許久,這小女生不睡,那他只好委屈點,抱著她的被子睡。
「喂,你給我起來──」
侯清歌抓住他的手想拖他起來,可惜他實在是比她所能負荷的重量重太多了,怎麼拖都只能稍稍移動他而已。
「起來──」
他還是不為所動。
看他睡得這麼熟,她歎口氣,好笑又好氣的搖搖頭。他騎這麼久的機車下來,也真的很辛苦,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到角落,清出個空位,侯清歌拍拍床趕緊躺好。
她高興又愉快的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又沒一會兒,他翻過身。
再沒一會兒,他下意識的手腳並用,把她捲進自己懷裡。
兩個人就這樣捲成一條麻花卷似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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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侯清歌的假期還有幾天,邵虹揚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們兩個乾脆就留在老家陪陪父母,順便好好的玩一玩。
正值蓮花盛開的季節,他們就一群人開著休旅車,跑到白河賞花、吃蓮子大餐,還順道上關仔嶺洗溫泉。
四個老人家又想到合歡山正是杜鵑怒放的時節,直嚷嚷著要去,於是他們又接著玩遍合歡山,看盡滿山滿谷的杜鵑。
玩這麼兩趟下來,兩個年輕人體力反而不比老人家們,紛紛舉手求饒,他們可不想再被拖著去下個旅程了……
「真沒用。」侯媽聳聳肩。
看著一回來就累癱在好友家椅子上的兒子,邵媽忍不住的搖頭,「虹揚,你體力要再練練啊!」
「媽……」他已經快虛脫,連接的這兩趟行程都是他在開車的耶!
「阿歌,你的體力也要好好練練才行。」邵媽微笑的鼓勵在一旁猛擦酸痛藥膏的侯清歌。
「邵媽,我是上班族嘛!難免體力有差。」侯清歌苦笑,拚命把藥膏往小腿上抹。
「那你們真的不去知本了嗎?」侯爸有點失望的皺著臉,好不容易女兒肯跟老爸一起出門玩,想不到還玩不到一半就要落跑。
「不、不、不!」侯清歌連忙拒絕。開什麼玩笑,他們預計先開車殺到知本洗完溫泉,然後去初鹿牧場喝牛奶,再衝到東北角海岸看浪花一朵朵,最後一站就是宜蘭礁溪的冷泉,她看等他們玩完,她的小命八成也跟著玩完了。
「阿歌,你不去的話,爸爸會很寂寞的……」侯爸使出苦肉計,妄想要博取女兒的同情心。
「爸,你還有媽。」侯清歌扯扯唇角,「更何況你們這樣玩,不要說我沒那個體力,我的假也不夠啊!」
「兒子,那你要去嗎?」一直待在旁邊看地圖的邵爸突然開口,滿臉希望兒子肯一起去,這樣就有人當司機,而他也不必一個人對著地圖苦思半天,卻怎麼樣也看不懂。
「爸,你們好好去玩吧!我沒力了。」邵虹揚癱在沙發上,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你們兩個待在家裡要幹嘛?」侯媽眨眨眼,「該不會趁我們都不在的時候,做些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媽!你在說什麼啦?!」發難的是侯清歌,至於邵虹揚只有在一邊苦笑的份。
「我打算先好好睡一覺,然後載清歌一路玩回台北。」
「阿歌,你跟爸爸出去玩,我們到宜蘭可以順便載你回台北啊!」侯爸還是不放棄跟女兒共用天倫的希望。
「爸──」她慘叫,「你們那種玩法太可怕了,我沒那種體力。」
「好吧!既然他們兩個都不跟我們去,那我們就趕快整理、整理,準備出發吧!要不然耽誤了時間,可就不好玩了。」邵媽建議道。
「也好,只是我還在看要怎麼走……」邵爸兩眼死盯著地圖瞧。
「老邵,這沒什麼好煩惱的啊!反正先到台東就是了嘛!」侯媽樂天的說。「快點!準備、準備,出門去。」
四個老人家活力十足的準備去了,兩個癱軟無力的年輕人相視而笑,無奈的搖搖頭。
「感覺我們兩個才是老人家。」侯清歌小臉寫滿痛苦,眉頭也緊鎖著,她扶腰大吼:「我腰好酸喔──」
這就是不看清自己實力,又衝動得禁不起別人挑釁,硬要跟人家比賽爬山的下場。
「誰教你,就跟你說別跟每天運動的人比賽,你就硬要比,說什麼不相信年輕人的體力不會比老人差,結果咧?」只要一抓到機會,他就努力唸唸念。「把自己搞得這麼累,你看看,這值得嗎?」
「哎喲!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快酸死的份上不要再念了啦!」侯清歌苦著一張臉,他念一句,她的耐性就往下掉好幾分,偏偏他總是很有耐性的念,但她卻沒耐心聽。
「我又沒念……」他小聲抱怨,忍著自己的疲累起身查看她的後腰。「哪裡酸?我看看……」
「這裡啦!」她噘起小嘴,手指按了按酸痛的地方。
邵虹揚接手她的工作,手勁輕柔的幫她按摩。感覺他的力道和技術似乎比自己好,侯清歌索性乖乖趴在沙發椅背上「幫助」按摩順利進行。
「喂!」她懶洋洋的開口。
「嗯?」
邵虹揚手指沾了些藥膏徐徐擦上她白嫩肌膚,再以適度的手勁為她推拿。
「我發現一件很丟臉的事。」幸好現在不必面對他,她心裡頭慶幸著。
「什麼丟臉的事?」
「那天我們不是抱在一起睡嗎?」
「對啊!」
「我發現跟你一起睡,我反而睡得比較好耶。」
他逸出低沉的笑聲,看得出來他相當的高興與得意。
「那是當然。」
「邵虹揚,什麼叫做『那是當然』?」這傢伙講那四個字的聲音,真是令人感到深深的厭惡啊!
「因為有愛的力量,當然會睡得很好。」
「你好惡!」侯清歌整張臉皺成一團,非常不苟同的回頭瞪他。
「什麼好惡?」他痛心疾首的大聲抗議,「喂!那是我對你愛的表達耶!你竟然說我很惡?」
「怎麼有人可以這麼簡單就把那三個字講出口啦!」侯清歌滿臉的尷尬和彆扭。
「為什麼不行?我愛我『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幹嘛不能講?」
他這麼理直氣壯的言詞,讓她小臉迅速竄紅。
「你……你真會說甜言蜜語……」聽到這種話,高興歸高興,但侯清歌還是很不好意思承認他口裡的老婆就是自己。「而且,誰是你『老婆』了?」
「喂!我哪有說甜言蜜語了?我從來不說謊的耶!而且,你本來就是我『老婆』,我已經決定要娶你很久了耶!」
「那是你決定的,又不是我。」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唉,可憐的我。」
「你哪有可憐?!」她回頭瞥了他一眼,「我怎麼從來就不覺得你很可憐?」
「我『老婆』說她不想嫁給我,我當然可憐啊!」他停下雙手的動作,坐到她身旁哀聲歎氣。
「我……我又沒說不嫁給你……」
「那就是你肯嫁給我了?」他挺了挺身,臉上像是充滿希望似的綻出迷人的光彩。
「呃?我有這樣講嗎?」
「唉,那肯定就是不肯嫁了,我就說我很可憐嘛!」
邵虹揚又縮了回去,微駝的背影、低垂著的頭,和輕輕逸出的歎息聲,這三者組合成男人最能勾起女人憐惜之心的情境。
「我哪有說不嫁!哎喲,你不要講這個啦,快幫人家按摩嘛!」老天,明明就知道這傢伙是喊好玩的,但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種沒精打彩的樣子。
女人果然真的很好騙,侯清歌對自己的孬種實在有點生氣,從前的自己怎麼可能這樣?看個男人歎氣,就有想將他抱在懷裡,甚至有想要守護他的衝動。
「不要。」他悶,他很悶,他非常悶!
「呃?為什麼?」
「誰教你不嫁給我。」
「我又沒說不嫁。」
「但你也沒說你要嫁啊!」
「是沒錯啊!」
「那到底是嫁還是不嫁?」
「我怎麼知道。」侯清歌生氣的轉身坐下。「喂,你很莫名其妙耶!我又還沒考慮到這種事,怎麼知道以後要不要嫁給你啊?說不定我們過沒幾天就分手了。」
邵虹揚不語,褐眸就這麼直直的望向她,他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你……你幹嘛這樣看我?」
他唇邊勾起彎弧,心情一百八十度轉變似的好了起來。「沒啊!我哪有怎樣看你。」
這傢伙幹嘛突然變臉,前一秒還像個「怨婦」,後一秒就樂得像偷到腥的貓。
「你幹嘛突然一直看我,還笑得這麼噁心?」
「沒事。」他很壞心的將臉轉一邊去,故意要吊她胃口。
「快講啦──」她一手抓住他的衣擺,另一手抓他的手腕,努力要讓他轉過來面對她。
「好啦!好啦!不要拉我衣服。」邵虹揚把她揪著衣擺的手拉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事啊!你沒說你不嫁嘛,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