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冷姬艷紅伶

第5頁 文 / 李葳

    這回搶在小趙回嘴前,溫和但不失力道的男音搶入他們之間說:「珠櫻,不可對官爺們無禮。」制止了女子後,該名男子繼而轉身對著蕪名說:「既然官爺好意要替銀雪看一下,我們就承蒙這番好意。請。」

    「阿金你……」珠櫻氣急敗壞地瞪了瞪夥伴。

    「不礙事的,反正現在立刻去請大夫也不會馬上到,不如請這位差爺看一看,應應急。」

    阿金阻斷了珠櫻的抗議,讓開身子好讓雲蕪名能近身探視銀雪的情況,眾人的視線都放在雲蕪名的身上,凝視著他執起銀雪的手腕,細細地量了量脈搏,接著翻了一下她的眼皮。

    「如何?差爺,銀雪要不要緊?」

    雲蕪名以食指輕輕比了一個要眾人噤聲的手勢,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袋,掏出一根乾淨且細如鴻毛的小針,往她臉上幾處重要穴位一一刺去,效果立刻顯現。她薄薄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

    清澈的黑眸起初略顯困惑,接著定在雲蕪名的臉上,她啟開失色的唇小聲地說:「勁……勁風……真的……是你嗎?」

    勁風?再一次地,雲蕪名對於這位姑娘的話語感到困惑。

    「銀雪!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把我們嚇死了,為何突然暈過去了?身子不舒服要早點告訴我們,何苦勉強自己上台呢!」

    阿金與珠櫻都擠到她身邊,將雲蕪名擠到角落去。一時間,雲蕪名有種難解的失落感,有種被人奪走了屬於自己的地盤的感覺。

    真是可笑,雲蕪名知道這種心情實在來得太莫名其妙,畢竟,他和這位銀雪姑娘也才初次見面,理所當然,這些人比他更有權圍繞在她的身邊,他根本沒有為此事生氣的權利。

    然而……那股不知由何處衍生出的憤怒,還是靜靜地在心中發酵。

    「我暈過去了嗎?」

    「是啊,非常突然地暈過去,我們都嚇了好大一跳呢!」珠櫻握住她的手說。

    「抱歉……」可銀雪的一雙眼眸始終停留在雲蕪名的臉上,眼神中還有著許多的懷疑,帶著幾絲猶在夢境的迷惘。

    注意到她那不尋常眼神的阿金,不由得問道:「怎麼?你認識這位差爺?」

    「差……爺?」

    阿金大力地點頭,指著雲蕪名說:「這位是鄰鎮的捕快,尚未請教他的大名呢!方才多虧這位差爺的神技,是他令你甦醒的。我曾聽過針灸之術,卻還是初次見識呢,多謝這位差爺。」

    「哪裡。」蕪名淡淡地搖頭。「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可是銀雪卻在此刻發出一聲哽咽的喘息。「你、你——你怎可如此狠心?丟下我一人,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相公!」

    「相公?」阿金一驚。

    「相公!」珠櫻跳起。

    雲蕪名更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地看著眼前開始落淚的女子,銀雪睜著雙淒楚迷離的晶瑩大眼,淚水止不住地奔流,她哽咽地說:「難道你要說你將奴家給忘了嗎?相公。」

    這真是……蕪名再沒遇過比這更離奇的事,他可是來這兒捉拿犯人的,卻被人半途認相公?

    「姑娘,你恐怕是弄……」

    銀雪根本沒打算聽他的解釋,她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請、請告訴奴家,你是否……再也無法與奴家一起生活……所以才……才會離開我呢?」

    「這……」這要他從何說起?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是她的相公。

    「奴家找你這麼久,為的就是一句話,只要您明明白白地說一聲,再也不要我,那麼奴家會知趣地回鄉去。」銀雪抬起盈滿悲傷卻不失堅強的眼眸,毫不逃避地看著他說:「請告訴我,您……厭了我嗎?」

    雲蕪名怔了怔,下出息識就要否認,什麼厭了?他根本就不識得她。

    「雲老大,你原來成親啦?可是銀雪姑娘若是您家娘子,您又怎麼會不認得自己的娘子,這也太糊塗了吧?」小趙一旁插口。

    「這傢伙就是你要找的男人啊?」珠櫻眼睛不斷地上下打量著雲蕪名。「外貌是不凡,但我想會拋棄銀雪這麼好的姑娘,人品八成不怎麼樣。簡單一句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橘子。銀雪,你怎麼不早說,我可以幫你教訓這傢伙兩棒子,替你出出氣!」

    「唉,看來前陣子寶丫頭替銀雪算的那一卦還真準,她說銀雪不用去找,人家就會自動找上門來,竟是真的。」阿金也湊上一腳。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珠櫻說著就要捲起衣袖,嚷道:「喂,姓——銀雪,你家相公姓什麼啊?」

    「何,單姓何,名勁風。」

    「很好,姓何的!我今天就代銀雪教訓你這個無故蹺家的夫君,還有幫銀雪討回這些日子她為你所受的活罪。你就給我咬緊牙根,好好地吃我一記珠櫻氏之正義鐵拳!」

    「慢著,別這麼激動嘛!」

    阿金才要上前阻攔,雲蕪名早輕易地閃開了那記粉拳,他只用兩指輕輕地擋不珠櫻的拳頭,並說:「你們都弄錯了,我不姓何,也不是這位姑娘的夫君,在下從未見過這位姑娘,又何來與她成親,甚至拋棄她的事?這恐怕是有所誤會了。」

    「什麼?」、「啊?」、「有這種事!」每個人七嘴八舌的表達自己內心的詫異,獨獨無法接受這種說詞的銀雪拚命地搖著頭。

    「不,我怎麼會誤認,相公你為何要說這種謊話?難道你認為不說這種謊話,我就會死纏爛打不放嗎?你、你把我想成是那樣惡劣的潑婦嗎?」

    「銀雪姑娘,請相信我,在下真的不是你所要找的——相公。」

    「你……不是?」失望遠多於疑問的口吻,並非代表銀雪接受了他的說詞,只是不懂他何以如此強硬地否認。

    「我不是。」斬釘截鐵,他再次肯定地說。

    死寂的沉默中,沒有人再開口,因為每個人都能看到銀雪臉上那沮喪到幾近絕望的表情,美麗的臉龐還帶著一絲蒼白。任誰見了都於心不忍的憔悴,甚至勾起了雲蕪名胸中的問痛。

    才不過相識短短幾刻,他已經對她產生愛憐……

    他無心傷害,卻還是傷了她。

    「你說你不是銀雪的夫君,那你到底是誰?」珠櫻看不過去,替好姊妹出頭問道:「又為什麼來找銀雪?!」

    「打一開始我們不是說了,我們是鄰鎮捕快,為了查案而來的。」小趙掏出懷中的畫像,再次將它展露在眾人眼前。「看清楚了,這個人你們識不識得?他和這位銀雪姑娘絕對不是毫無關係吧?」

    才看了一眼,珠櫻就「啊」地大叫一聲。

    「認得他是誰嗎?快說!這傢伙現在人在哪裡?」

    珠櫻捂著自己的大嘴巴,拚命地搖頭。阿金當然也知道那上頭畫的是銀鷹,只是差爺要找銀鷹絕不可能是什麼好事。站在他們的立場,絕不會出賣自己夥伴或是夥伴的弟弟。

    雲蕪名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大約也明瞭他們不會輕易透露口風,於是起身說道:「今夜銀雪姑娘也累了,才會產生這種種誤會,我看我們還是另外擇日再登門拜訪。希望你們會想起關於此人的事,失禮了。」

    「等等……」

    銀雪小聲地挽留住他的腳步。「能否冒昧地請教一聲,您尊姓大名?」

    「在下雲蕪名,雲彩的雲,車頭蕪,名字的名。」平穩的口氣不自覺地放輕柔,蕪名也不知何以自己對著她就會軟下心,總有無法對她強硬起來的牽掛在。

    「雲……差爺,你真的還會來嗎?」

    蕪名沒有直接回答,僅是輕輕頷首,便帶著小趙離開了。他在跨出後台的時候,還不自覺地回過頭……銀雪、銀雪,她身上有著什麼觸動了他,令他懷疑起自己武斷地說不認得她是否正確?實際上、也許,在他失落的三年光陰中,自己曾經與她……

    不。不會的。家裡的人都說他這三年昏睡在家,從未跨出大門一步啊!

    陷入層層謎團裡的蕪名,靜靜地躍上馬兒,一踢馬腹,朝著回程奔馳而去。

    ☆☆☆

    「為什麼要問那差爺還來不來呢?要是他真不是你的夫君,那就算再看到他,也只是觸景傷情、徒增傷心吧?何苦這樣折騰自己呢?」珠櫻不解地問著銀雪道。

    「他……絕對是勁風……我不可能認錯……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他。」銀雪撐起些微好轉的身子說。「或許他有什麼苦衷無法承認,所以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只要見過一次,就會有機會見第二次,也許能找到什麼機會私下再問他一次。這一次我想他應該就會承認了。」

    那眉、那眼、那聲音,無一不是她的相公,是她日夜思念的男子,她絕對不相信自己會錯認。就算勁風在這世上也有一個雙生兄弟,就像她和銀鷹一樣,也不可能連細微的小動作、小表情都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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