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秀人
「你怎麼來了？」
「想來看看你的惡作劇成果。」
施嘉駿把項騰寅的住處當成自己家似地，大剌剌地走到客廳坐下。
「你怎麼整那個女人？說來讓我笑一笑吧！最近悶死了，在醫院裡都沒發生甚麼有趣的事。」
況宇瑤因為聽見施嘉駿的聲音，於是好奇地走出廚房一探究竟，卻讓她聽見了不堪的真相──
「讓一個免費女傭來服侍你，感覺不錯吧？這個女人應該也滿傻的，竟然會答應要照顧你，呵！怎麼料得到你只是想整一整她。」
「施嘉駿！你立刻閉嘴！」
項騰寅看著況宇瑤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怪異，而且相當難看，他的額上不禁滲出冷汗。
施嘉駿因為背對著況宇瑤，所以壓根不知道當事人就站在他身後，清清楚楚地聽見一切……
「怎麼了？火氣這麼大，你這個模樣一點都不像是食物中毒的病患，呵！反正你本來就不是食物中毒。」
施嘉駿還是一臉嘻笑，正當他還要多問一些有關況宇瑤的事情時，才驀然發現項騰寅氣到快抽筋的俊臉上，掛著一抹不對勁。
「你到底怎麼了？一臉見鬼的表情。」
施嘉駿轉過頭去，在看到況宇瑤的瞬間，突然可以明白何謂見鬼。
「呵呵……你好啊。」
他慢慢起身，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恐怕已經來不及──
「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況宇瑤鎮定地問項騰寅，質詢的目光直盯著他不放。
項騰寅深呼吸一口氣，感到相當歉疚，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地說抱歉。
「對不起……雖然一開始我是要整你沒錯，因為我覺得你太多事，而且也太自，以為是，可是與你相處過後，我真的喜歡上吃你煮的料理，所以我也打消再整你的念頭。」
況宇瑤拚命地吸氣，突然覺得空氣變得好稀薄，彌足珍貴。
「你說你因為吃了我作的便當而食物中毒……」
「那是騙你的。」他坦誠道：「我只是想利用你的愧疚感和良心不安，來讓我使喚。」
「所以……我在你家為你做牛做馬，只能證明我是傻瓜？」
她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我沒那麼想！」至少最後他已經沒那麼想了。
「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我這個傻瓜已經當了。」她露出一抹苦笑，眼神好不悲哀。
原來他欺騙她每天都要親手打掃房子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想整她，要她為他做事，不得埋怨。
全部的全部，都只是他的惡作劇……
而她呢？居然還傻到答應替他演戲，扮他的假女友欺騙他的家人──
眼眶開始潮濕，但是她告訴自己，她並不是想哭，只是眼睛不舒服，和胃一樣會感到噁心、想吐，所以如果有淚水掉出眼眶，那是因為眼睛承受不住折磨，絕不是她哭了……
「你應該很生氣，不過……請你不要和我計較，因為我──」
「好了。」況宇瑤哽咽地出聲，阻止他再說下去，如果再繼續聽他的解釋和道歉，她會真的淚流不止。
「你聽我把話說完。」他決定要向她表明心跡，即使一旁有閒雜人等他也不管了。
「不用說了。」她拒絕再聽他說的話。
「你並沒有做錯，像我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本來就應該受一些教訓，所以不要跟我道歉，否則……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怨你──」
說完，她旋身走進臥室整理行李，然後邁步往大門走去，項騰寅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臂，語氣異常的溫柔。
「你要去哪裡？」
「玩笑既然已經結束，我應該要回家了。」她噙著眼淚，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軟弱。
「我跟你道歉，你不要這樣好嗎？」
看見她哭，他不禁心慌意亂。
「放開我。」她掙開了他的手，難過地說：「請你讓我保留一點尊嚴地離開這裡，好嗎？」
況宇瑤定定地凝視著他，眼中的失望眼神，逼得他放開她的手，最後她頭也不回地旋身離去。
項騰寅怔愣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心，忽然感到滿心空虛和罪惡。
她是怎麼對他的，而他又是怎麼回報她？
她做錯了什麼嗎？有必要讓他如此惡整她嗎？
他心底充滿歉疚，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諒解？
施嘉駿走上前來，伸手輕拍他頹喪的肩膀。
「你該不會真的對她動心──噢！」
項騰寅不客氣地往施嘉駿的肚子送上一拳，發洩怒氣。
施嘉駿撫著自己挨揍的肚皮，陪笑道：「是我不對、是我多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也在。」
「滾！」
項騰寅現在有股殺人的衝動，他怕自己真的理智失控後，施嘉駿極有可能死在他手中！
看著項騰寅大發雷霆，施嘉駿即使再不怕死，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生事。
「我知道事情是我搞砸的，我會負責陪你去道歉、挽回她，你可不可以先收起那嚇死人的怒氣？」
項騰寅煩悶地抹了一把臉，沮喪道：「她不可能會原諒我。」
從她失望的眼神中，他可以明白自己在她心中有多麼差勁！
不過施嘉駿並不這麼想。
「我看未必。」他笑了笑道：「她應該也很喜歡你吧？如果沒有，她為什麼要為你做這麼多？在知道你曾經想要惡整她時，又傷心、又難過，如果真對你沒有感情，她大可看開一切。」
項騰寅的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幕幕他和況宇瑤相處的情景，他發現況宇瑤對他的照顧，真的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是否真在不知不覺間，她對自己已經付出了她的感情，只是他一直沒有察覺到呢？
項騰寅倏地起身，伸手揪住施嘉駿的衣襟。「告訴我！要怎麼追求女人？」
「呃……拿出心意吧。」
項騰寅思考了他的答案，心中下了決定，立刻拿著車鑰匙奪門而出。
「等等我！」施嘉駿趕緊追在後頭。
也許天真要下紅雨了。沒想到，這個工作狂竟然也想談戀愛了──
第十章
況宇瑤提著行李，搭計程車回到家裡，況敏薇一見到況宇瑤哭喪著臉回來，立刻知道發生事情了。
「姊！你回來啦？」
「嗯。」況宇瑤點了點頭，想撐起笑容，卻感到無力，只能直接提著行李回到房間去。
況敏薇放下手中的零食和小說，跟著況宇瑤走進房間裡，相當擔心況宇瑤低沉的心情。
她走到況宇瑤身邊，輕聲細語問道：「姊，你怎麼了？」
「我沒事。」況宇瑤搖了搖頭，否認道：「只是人有點不舒服。」
「別騙我了。」
況敏薇可以說是最瞭解況宇瑤的人，她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來況宇瑤難過的情緒呢？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今天早上我們在電話裡，不是還說得好好的嗎？你怎麼會突然跑回來？」
況宇瑤將行李袋的衣服拿出來整理，嘴邊噙著不自在的微笑。「他病好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況敏薇瞇起精明的雙眸，一臉狐疑。
「你別再逞強了。」她上前捉住況宇瑤的手腕，要她別忙，好好和她說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是你最親愛的妹妹，難道你也不肯讓我為你分憂解勞嗎？看你這樣，我會擔心！」
「我……」
況宇瑤看著況敏薇一臉著急，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委屈，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展開雙臂抱住況敏薇，像個小孩子似地嚎啕大哭。
「怎麼了？慢慢說。」況敏薇安慰著她。
「他騙我……」
「什麼？！」況敏薇瞪大雙眼，緊張追問道：「他有老婆了是不是？還是未婚妻？」
「都沒有……」
「都沒有？那就好了啊！」況敏薇鬆了一口氣。
「哪個男人不說謊？他騙了你，也許是因為某種苦衷。」
「你覺得整我也是苦衷之一嗎？」
「他整你？」
況宇瑤用手背擦拭眼淚，難過地說：「他覺得我每天送便當到公司給他很煩、很自以為是，所以他假裝吃了我作的便當食物中毒，利用我的良心不安，叫我到他家當幫傭。」
「好幼稚喔！」況敏薇罵道：「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怎麼會用這麼爛的手段來欺負一個女人，過分！」
「我可以不計較他騙我。」
「是嗎？」況敏薇拍拍她的肩膀，疑惑地問：「既然你不計較他騙你，那你還在哭什麼？」
「我難過嘛！」
說著說著，況宇瑤豆大的淚珠又滴落下來。
「我看得出來你很難過，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難過呀？」
「我、我……我好喜歡他……」
況敏薇睜大雙眼看著況宇瑤，最後無奈地歎口氣。「原來如此。」
就是因為愛他，才會特別在乎他的所作所為，女人的情緒總是逃不過男人的牽動。
「他對你呢？」這是關鍵所在。「他也喜歡你嗎？」
況宇瑤落寞地說：「如果他喜歡我，就不會想整我了。」
說得有道理。
況敏薇點了頭，心底的歎息更加擴大。
兩情相悅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要不然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看不開的癡男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