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維納斯的秘密

第10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風鈴。」

    她就在他面前,這朵嬌艷粉嫩的花,只距離他幾公分。

    他能摘下她嗎?

    他想摘下她……

    「梁醫生!有急診傷患!」一個急促的嗓音在門外響起,伴隨一陣焦切的叩門聲。

    他神智一凜。

    在即將越線前,及時將自己拉回現實——

    第五章

    梁風鈴捂著胸口展開眼瞼。

    至今她還能感受到,當哥哥的氣息在唇畔輕拂時,那醺然若醉,又期待又緊張的心韻。

    那是她有生以來,心跳最快的一次,幾乎要迸出胸口。

    哥哥想吻她。

    他想吻她!

    雖然他是她哥哥,雖然兄妹之間不該有這樣的舉動,可她發現,自己好期待。期待那厚軟的唇再次烙印上自己,期待重溫多年前那甜美而禁忌的滋味。

    她是不是瘋了?

    哥哥……是不是瘋了?

    不,他們都沒瘋,他們只是……太愛對方了。

    太愛對方——

    梁風鈴站起身,忽然覺得絕望。

    這樣的愛情就算醉人,仍是不被世俗所允許的,就算他們擁有比平常人更多的勇氣,也無法衝破這一關。

    她不能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而她知道,他更不會允許他人來批判她。

    所以,這樣的問題只能無解,就算他們都隱隱明白對方的心意,也只能深深埋藏。

    因為她是妹妹,而他是哥哥——

    她搖動手腕,聽著手鏈細碎的鈴聲。風鈐也好,手鏈也好,她總愛聽它們清脆聲響,那讓她覺得安心。

    不知怎地,聽見鈴聲,總讓她想起夏日午後,小小的她躺在哥哥大腿上睡午覺。

    甜蜜,溫馨,那是她所擁有的最瑰麗的回憶之一。

    「哥。」她將手腕按在心口,低聲輕喚。

    正當她思緒迷濛時,門外傳來某個護士的驚呼。

    「什麼?梁醫生跟傷患吵起來了?」

    「是啊。聽說粱醫生告訴傷患他不想救他!」

    「不想救?可是救人是醫生的天職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那個傷患以前曾經綁架過他妹妹……周醫生要我來請院長過去,一定要勸梁醫生盡快動手術。」

    「知道了。我們快定吧!」

    紛沓的跫音匆匆離去後,梁風鈴才驀地醒神。

    哥哥不肯為傷患動手術,因為他是曾經綁架她的壞人——

    老天!是真的嗎?

    她拉開門,容色驚惶地奔往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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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別的醫生來!我不幫這種人開刀。」手術室外,梁瀟對著幾名箝制他的醫護怒吼。

    「可是……沒有別人了啊。黃醫生休假,李醫生跟陳醫生都跟著主任去參加研討會了,除了梁醫生,沒人有辦法主刀了。」

    「是啊,這個手術需要你!」

    「你們——」

    「梁醫生,我們知道這個人是壞人,以前可能真的綁架過你妹妹,可他也是人啊!醫生的使命就是救人不是嗎?」

    梁瀟緊緊咬牙。

    是的,醫生的使命便是救人,不論對方是貧是富,是貴或賤,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一進了醫院,都只是病患而已。

    醫生有義務救治病患,不論對方是什麼來歷。

    可要他怎麼甘心救這個人?他是那個主謀綁架他妹妹的罪犯啊,他到死都能認出那陰冷邪惡的聲音!

    他怎麼能救他?怎麼甘心為這種人動手術?

    可他又怎能見死不救?

    「媽的!」他低咒一聲,呼吸濁重,全身肌肉緊繃。

    忽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開口,「梁……你是梁……瀟?」

    炯然的目光瞥向臉色慘白的男人,「正是。」他活不長了。子彈壓迫到他的脊髓神經,再不開刀不僅會半身不遂,甚至有死亡危險。

    「真……倒楣,居然……碰上你。」男人重重喘氣。

    「你作夢也不會想到有這一天吧!」他冷冷瞪他,「那次讓你逍遙法外,這次我一定要親手為我妹報仇。」

    「你要……殺了我嗎?」男人伸出大汗淋漓的手臂,扯住他的白袍一角。

    他冷笑,「我不必親自動手。」

    男人看他,細長的眸一瞬間交織陰狠、憎恨、殺氣,最後,轉為卑微的乞求。「救我。」

    「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梁瀟蹙眉,「什麼真相?」

    「當年的……主使者。」

    當年的主使者?這人的意思是主使者不是他?

    「過來。」男人以眼神示意。

    他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彎下腰來,耳畔貼近他的唇。

    「是你……爸媽。」

    什麼?!

    粱瀟倏地直起身子,激動而憤慨,「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相信!」

    竟說他父母是綁架案的主使者,這傢伙以為他會相信嗎?

    可男人的唇卻顫顫揚起,混濁的眸甚至掠過神秘光彩,「救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梁瀟瞪視他,這一刻,幾乎忍不住親手掐死他,送他進地獄的衝動。

    這男人該死!下十八層地獄都不足惜!若是今日他因為中彈而亡,正是死得其所!

    他不救他。不該救他……

    「推他進開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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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瀟怎麼了?他最近變得很奇怪。」問話的是溫亦凡,他端著自助餐盤,在梁風鈴對面落坐。

    「我也不知道。」她低應,輕鎖黛層。

    上回那個急診傷患術後一醒來,他馬上衝進加護病房,跟那人一陣長談。待他出來後,卻是一臉茫然。

    就連她這個妹妹在身後喚他。他也置若罔聞。

    「聽說上次那個中槍的傷患,就是當年綁架你的主謀?」溫亦凡問。

    「嗯,好像是。」可是之後哥哥卻沒有報警,也不許她去探望他。「真搞不懂怎麼回事!」她歎氣,懊惱地拿筷子撥弄著盤中食物。

    「他是不是很恨自己救了他?」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的反應不只是對一個壞人恨之入骨而已。之後幾天,她曾好幾次窺探到他一個人獨處,像發洩著什麼似地不停抽煙,深思的神情陰沉得可怕。「哥哥說,他想競選下任的院長。」

    「什麼?」溫亦凡有些訝異,「他還這麼年輕,那些理事會擔心吧?」

    「所以他希望我全力支持他。」她低低地說。

    溫亦凡凝視她數秒,「為什麼他突然想當院長?我記得不久前梁瀟還說想放大假出國旅行呢,怎麼忽然要把這擔子壓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粱風鈴尖銳回應,感覺太陽穴莫名抽痛了起來。

    她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只知道最近的梁瀟是她無法捉摸的。從小到大,她不曾像現在一樣感覺兩人距離如此遙遠。

    就算兩人分隔兩地的那幾年,她也從不曾感受到這樣的驚慌與迷惑。

    她最親近的哥哥明明就在她身邊啊,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絲毫沒法抓住他?

    想著,她再也克制不住心海洶湧的波濤,倏地抓住溫亦凡的手,「你知道嗎?亦凡,有時候我甚至感覺他用一種非常憎恨的眼神看我!」

    「憎恨?」他呆了。怎麼可能?「你在……說笑吧?風鈴,梁瀟怎麼可能恨你?」

    「對,哥哥不可能恨我,不該恨我,可是——」可是有一、兩次,她逮到他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盯她,像花豹評估著他的獵物般。「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亦凡,你告訴我!」

    「別這樣,冷靜一點。」溫亦凡柔聲安撫驚恐的她,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柔荑,「可能梁瀟心情不好吧?你別想太多。」

    「可是——」

    「來,快吃東西吧。再不吃的話飯菜都涼了,」

    「我不想吃。」她毫無食慾地放下筷子。

    「不吃不行。」他溫柔低斥,「你下午還要跟劉醫生的刀,不是嗎?如果因為沒有體力而昏倒,誤了手術,病人可是會恨你的哦。」

    「可是——」她顰眉,正想說些什麼時,經過醫院餐廳窗外的一雙人影驀地吸引住她的視線。

    「怎麼了?」察覺她的異樣,溫亦凡跟著轉頭。

    窗外正對著聖天使醫院優雅的庭園中央,此刻是整點時分,幾管噴泉正躍動著輕快的舞步。

    噴泉附近,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面無表情地傾聽一名紅衣女郎說話。

    「那是……許雲嫣嗎?」認出多年前的老同學,溫亦凡忍不住驚訝。

    梁風鈴緊緊握住筷子。

    「聽說她高中畢業後便跟家人移民加拿大了,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

    是啊,那女人回來做什麼?

    她瞪著那對剪影,看著許雲嫣仰起較之少女時代成熟嫵媚許多的容顏,若有所指地對梁瀟盈盈淺笑。

    而後者不知道聽她說了什麼,竟也稍稍揚起近日來一直冷峭的嘴角。

    他竟對她笑!

    最近總是陰陽怪氣的他,竟對前女友微笑——

    可惡!

    突如其來的衝動令梁風鈴不顧溫亦凡的勸阻,一陣風似地捲出餐廳,來到噴泉池畔。

    乍見她的出現,兩人似乎都有些驚訝,許雲嫣首先開口。

    「哎呀,這是風鈴吧?好久不見。你哥哥說你現在是這家醫院心血管外科醫生,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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