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李芃
"謝謝你。"柳如絮拿著電話號碼，"我不多打擾了，希望我們可以很快見面。"
寶貝與May望著柳如絮離去的背影，兩人對看一眼，正想開口討論這件怪異的事，這時寶貝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我是寶貝，噢!好，是，遵命。"寶貝邊說臉上邊露出好笑的神情，掛上電話後，她更是忍不住笑意的說道:"我那神經兮兮的大哥打電話來要回老婆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否則等會兒他可能不耐煩的跑來了。"說完話，寶貝開始笑了起來，弄得May只能臉紅不已的看著她。
第十章
在遇到柳如絮的隔天，May便接到她的電話，並約在第二天見面。今天便是她們約定的日子，子傑不放心妻子獨自面對陌生人，於是放下手上的工作在家陪她。
May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因為她有種強烈的預感，今天將會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天，雖然無法明白的預估可能會發生的事，但這種感覺是那麼的強烈。
當門鈴響起，May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小心一點。"子傑心驚膽顫的扶好她，May不好意思的看了丈夫一眼，而子傑只是鼓勵的拍拍她的手。
一會兒後，管家帶著一男一女走進來，女的自然是柳如絮，而另一名男子則年約六十，他的神情顯得緊張而充滿期待，當他見到May的那一剎那，血液悉數的自他的臉上流失，而淚水則似決堤直瀉而下。
若不是柳如絮機靈的扶住了他，恐怕情緒激動的他早已癱倒在地，他雙眼朦朧的看向May，似有千言萬語在心中。
May心中也有一股莫名的悸動，她站了起來，凝視著那名男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悲傷，因為她的心也跟著酸了起來。
柳如絮眼眶微濕，感動而欣慰的看著May與老人，子傑則默默的打量著來人，仔細著評估著對方，另一方面則細心的留意著妻子的情緒反應。
管家的頭來回快速的轉動著，氣氛怪怪的哦!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還沒有人開口說話便有人淚如雨下?我錯過了什麼嗎?研究了半天，他還是看不懂這場默劇。
"兩位裡面請坐吧!"管家乾脆開口打破這怪異的氣氛。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了緩慢的動作，柳如絮扶著老人走進室內，在May與子傑面前坐了下來。
老人激動的看著May，突然哽咽的問道:"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你的存在?"
May並沒有出聲，只是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光，靜靜的看著老人的臉孔。
子傑關切的看著妻子，見她不發一語，代為問道:"請問先生是……"
"我叫李正英。"李正英聲音沙啞的回答著，他的視線一直鎖在May身上。
李正英!即使這是個May曾經猜測的名字，但它還是來得太突然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落下，千百種情緒湧上心頭，她很自然的尋求依靠，於是虛弱的靠向子傑的懷抱，從中尋求勇氣與力量。
子傑受寵若驚的擁抱著妻子，這是他們因誤會分手後，她第一次自然的接近他，這表示她已經漸漸的信任他，相信他會永遠保護她了嗎?至少這是個希望。
"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李正英硬咽的問道。
May淚眼朦朧的回視著他，他的影像在她眼中霎時模糊一片，可是他那傷痛欲絕的臉孔已深印她的心中，然而沉默依然是她此刻唯一的回應。
是的，她當然聽過他的名字，因為那是她對自已父親唯一的認識，這個名字曾經背負著太多太多的怨尤，一直以來，這個名字只是個負心無情的代名詞。
"可是為什麼我從不知道你的存在?"李正英再次哀慟的問著，他好像在問May，又好像在問著那主宰人類的上蒼。
May終於悲傷的哭叫道:"當你狠心拋棄我母親時，又怎麼會關心到我的存在呢?"
"不!"李正英激動的叫著:"我怎麼可能拋棄她呢?她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也是最珍愛的人啊!我永遠也不會拋棄她的。"
自小無父無母的她，承受了比同輩小孩更多的苦痛，面對這個始作俑者，教她如何能不怨尤呢?May無法言語的在丈夫懷中哭泣著，一旁的子傑總算知道對方的身份，面對妻子的傷痛，他感同身受的拍撫著May，多麼希望她永遠不要承受這種痛啊!
"別哭了，"他先是溫柔的安撫著May，然後眉頭緊蹙的看著李正英，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到底二十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李正英哀傷的看女兒一眼，她真的跟妻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的思緒開始飄呀飄的好遠，時光彷彿回到了過去。
他開始喃喃回憶著:"我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由於我的父親早逝而我又是家中的獨子，所以即使我擁有比常人更富裕的生活，但也承受了比別人更多的壓力與期盼，甚至連結婚的對象都是我母親幫我選定的，這樣枯燥無味的日子，一直到我遇見了心碧才結束。"
他臉上帶著夢幻的微笑，回憶著那段甜美的日子。
"她就像是一道陽光般照亮我的生命，讓我體驗了人生的真諦，我們深深的墜人情網之中，再也無法離開彼此，雖然我們的戀情得不到我母親的認同，但我們之間的深情熱愛，使我們成了勇敢的斗土，我們勇敢的面對所有的阻撓，沉浸在彼此的深愛之中，當醫師宣佈一個生命即將降臨時，更增添了我們追求自己人生的決定，所以儘管我的母親以斷絕母子關係做威脅，我們依然到法院去公證結婚……"
李正英突然閉上雙眼，一度硬咽無法言語，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壓抑下滿腹的悲傷，沙啞的說道:"我們懷抱著美麗的憧憬完成了終身大事，原以為我們的幸福人生才開始，誰料到……這一天竟然成了我們此生最悲傷的一日，一場車禍奪去了我所有……所有的希望與幸福……"
"可是這場車禍並末造成任何人死亡，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你拋下自己新婚的妻子呢?為什麼你連May的存在都不知道呢?"
"不，我怎麼可能割捨得下這段感情?我怎麼可能狠心丟下懷有身孕的妻子呢?如今回想起來，我才知道分開我們的不是老天爺，而是我那專橫跋扈的母親。"想起母親隻手遮天的拆散他們夫妻，李正英的心又痛、又恨、又悲，沉澱了二十幾年的悲傷再度在他的心中發酵著。
"你的母親?她如何拆散你們呢?我聽May的外祖母說過，你的母親曾故意在May母親病床旁散佈你已身亡的消息，難道她也以相同的方法對待你嗎?"
"是的。"李正英悲憤的點頭，"車禍發生後，我因傷重而昏迷了幾天，當我醒來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心碧己經傷重去世，我不肯接受這個消息，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瘋狂之中，而後在安眠藥與鎮定劑的控制下，被困在醫院之中長達一個月，出院後，我的母親為了讓我接受心碧死亡的消息，便安排我到心碧的墳墓前，當我見到那座寫著妻子名字的墓碑時，那一刻我的心碎了、死了，終於相信了她離開我的事實。"
"可是我的母親明明尚在人世，為何你會見著她的墳墓呢?"May終於從子傑的懷中抬頭，聲音顫抖的問道。
"為了拆散我跟心碧，我的母親不擇手段，造一個空墓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只可借當初我沒領悟出這事。"他悲憤的說道:"如果不是如絮遇到了你，我這一輩子可能永遠活在這個殘酷的謊言中。"
"如果你真的那麼愛我的母親，為什麼又在那麼短的時間另娶他人呢?母親便是因此消息而大受打擊，才會早產生下我後便撤手人寰。"
"這自然又是我母親的另一個傑作。"李正英悲憤莫名的說道:"她不顧我的意願，在報上登了我的訂婚消息，以為我會為了顧及家族的名聲而完婚，但她錯了，這一輩子我只結一次婚，心碧則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我絕不可能另娶他人的，就在這時我決定離開李家。"
"你是說當時你並沒有另娶他人?"子傑訝異的問道。
"是的，在我訂婚消息出現的那天，我便到心碧的家中想跟她的母親解釋這一切，並接她一起離開替心碧盡孝道，但那裡已是人去樓空。"
"外祖母當時帶著母親南下屏東，並在那裡定居了下來。"
"屏東，你是說這些年來，你們一直住在那裡?"李正英驚愕的問著，May輕輕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