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子澄
他搞不清楚自己對依蝶的感情,喜歡她嗎?那似乎是肯定的,他喜歡依蝶的身影在他身旁轉來轉去喜歡她身上百合的馨香,更喜歡在每個夜晚擁抱著域而她害羞輕顫的模樣——但,愛?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愛」對他而言,一直都只是個字,是個名詞;他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那對他來說,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反應。
所以當唐威問及他是否愛著依蝶,說真格的,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可是一旦要他放她自由——他卻莫名的升起反彈的情緒,他不想,不想讓她離開,離開他到一個他再也聽不到她、摸不到她的地方,可是這種感覺——好難捉摸,搞得他自己滿頭霧水,分辨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著想著,門板上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門沒鎖,進來。」這兩天每到晚上,凱撒琳老是會找盡借口想爬上他的床,不過今天他已經把她趕回去了,想當然耳,現在敲門的絕不會是凱撒琳。
王媽為了凱撒琳在家裡暫住的事,已經對他提出行動上的嚴重抗議,完全不理他也不同他說話,王媽活到這把年紀,還會表現出這種幼稚的行為,真是讓吼一笑皆非;唐威更不用說了,自從那晚跟他對質過批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老是不見他的人,那麼推廣可能來敲門的,就惟有依蝶了。
思及來人可能是她,江靖淮的心跳不覺漏了一拍。
已經有三個晚上沒到她的房間去了,真想念她的味管…··淡淡的百合花香。
孟依蝶依言推開了房門,她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絲質睡衣,那單薄的衣料遮掩不住姣好的銅體,通過月光,使她曼妙的軀體若隱若現;雖說她明知靖淮看不見,卻不能控制自己的瞼紅心跳。她顫抖地將門閉上,藉以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思前想後,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幫助父親湊足那要命的五千萬,為了那五千萬,她已無心力再去顧及她的愛情,所以她下了一個決定,一個令她椎心刺骨的決定——她將離開江靖淮。
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湊足五千萬,為了父親,就算要她出賣自己的肉體、靈魂,她也毫無怨言;只不過,終究與靖淮夫妻一場,惟有今晚……惟有今晚,她想放縱自己沉溺在他懷裡,在她往後看不見明天的日子裡,還有今晚可供她細細回味孟依蝶心意已決,輕移蓮步地踱到床邊,她伸出顫抖的手,撫上江靖淮俊逸的臉龐——
「心蝶?」江靖淮為依蝶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吃了冷驚,一向保守內向的依蝶為何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勵他將自己粗擴的大手覆上她置在他臉上的纖纖玉手;不知為何,依蝶異常的舉動讓他心生莫名的不安。
孟依蝶咬緊下唇,倔強地不允許在眼眶裡滾動的水珠滑下臉龐,她將江靖淮推倒在床上,彎下身子,貼上他火熱堅硬的身軀,並湊上自己柔軟的紅唇,輕輕地吻上他的臉頰……-「
溫柔的舉動有著決絕的味道,令黑暗中的江靖淮不知所措,他慌張地握住依蝶的肩膀,將她推離自己一臂之遙。
「該死的,你在做什麼?」暴躁的情緒掩不住他心裡莫名的恐懼。
滾燙的淚珠再也不受控制地似斷線的珍珠般滑落。「你不要我了?」
「胡說!」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下一瞬間,江靖淮也為自己的衝動震撼不已,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衝動所為何來,只是不想讓她誤會自己的心意,「你是我的妻,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看似為她解答困惑,實則為了安撫自己狂熾的心。
「那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碰你」雖說已同床共枕了半年,說出這麼露骨的話,還是讓依蝶羞紅了以瓷器江靖淮撫上她細緻的臉頰,輕啄她的耳垂:「小傻瓜,你不覺得這種事讓我來做比較適當?」說著,便將出按在床上,大手撫上她的腰肢。
他輕柔地吻著她的臂膀,雙手不安分地扯著她單薄的睡衣:「你越來越不害躁了,竟公然引誘我……」她大膽的舉動惹得他慾火中燒,他輕易地扯下她的睡衣,讓她的身軀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並將她壓在他身下……
依蝶悄悄地抬起上身,專注地凝視著躺在身旁的男人——看他濃密的黑髮,看他粗濃的劍眉,看他挺立的鼻子,更看他飽滿的唇……這個可愛又可恨的男人回!就是他奪去她一生的情愛,奪去她心靈的自由,讓她注定被他套牢在他設下的情感監牢裡,一輩子無法脫逃。
她輕歎了口氣,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兀自對著冷冷的空氣哺哺自語:「上蒼可憐我,請不要讓我愛你愛得這麼深,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呵?時而開朗,時而深沉;時而熱情,時而冷酷。我想,我永遠無法真的懂你,也許這世上沒有人能真正的讓你放進心靈深處吧。
我不怨你對我父親做這樣的事,只不過我們的緣分似乎已走到了盡頭,為了那個可笑的復仇計劃,可是我們都必須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
「為了父親的公司,我決定離開你,為了那筆龐大的金錢,即使要我——出賣肉體,我也不後侮;愛惜與親情我只能選擇其一,我只能對你說抱歉,我背賅了愛情,選擇親情。』
從你救了我那一夜起,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你。雖然我是這麼的愛你,可是我從不敢奢望你會愛我,…··你也真的是不愛我的吧!不然你不會當著我的面,跟凱撒琳打情罵俏,故意惹我傷心,更不會對父親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也好,這樣可以讓我走得無牽無掛,而你,也可以少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來惹你心煩……,,
依蝶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她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回頭看著在床上熟睡的男人:「離婚證書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枕頭底下,你只要簽上名字,就可即日生效。…·,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祝你平安幸福——」她俯下身在男人的額上印下一吻——就當作是最後的溫存吧,她想。
第八章
孟依蝶挺起腰桿,靜悄悄地走到門邊,她冰冷的手觸上門把——
「別走——」嘶啞的聲音由依蝶背後響起,驚得依蝶一時之間忘了該有所動作。她猛然回過頭去,發覺江靖淮不知何時已起身坐在床上。
他早察覺她今晚不尋常的舉動,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在激情過後假裝熟睡,看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沒想到她、她竟然想離開他!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霸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擺在她的心裡?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又殘忍地決定離他而去,這叫他如何承受?
她對著冷空氣的獨白,幾乎撕裂他的心,數度想起身搖醒她那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小腦袋,卻又強忍衝動,聽她到底所言為何,直到她在他額上印下那決絕的一吻,他鋼鐵般的心徹底地崩潰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竟然真的想不說一句話就要從他身邊溜走了,叫他如何吞忍得下這個事實。
原以為自己會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是要求她留下;至此他終於明瞭愛神的傷已然射中他的心,只是他固執地不去承認罷了日既然完全明白自己的情感,他斷然沒有理由放她走,他可不允許這輩子惟一可能的幸福,如此輕易地就由自己的指縫中溜走。
「不准你離開我。」即將失去她的恐懼深深地扭住他的心,他強迫自己不能洩漏出任何脆弱的一環,原該溫柔的挽留她,卻該死的全轉換成嚴峻的口吻,話一脫口,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孟依蝶哀怨地望著面色鐵青的江靖淮,她也不想離開啊!可是現實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我……」面對暴怒的他,依蝶不知自己該有何反應,「我沒有選擇……」
「該死的沒有選擇!腳長在你身上,何故說沒有選擇?」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明明知道她就要離去,叫他如何能平心靜氣?
「對不起,為了我爸爸,我只有離開……」原以為早已流乾的淚水硬生生奪眶而出。
「我不會再收購他的股票,該死的!我不准你為了任何人離開我!」什麼冠冕堂皇的復仇,到了此時都不再重要了,這個笨女人,竟然為了那區區五千萬要出賣自己的肉體?不准!她是他的,永遠只屬於他!一思及她將「一雙玉臂萬人枕」,他就忍不住妒火中燒,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千刀萬剮。
依蝶的心以跑百米的速度狂跳著,他是說……他願意為了自己,放棄那可笑的報復及他的尊嚴?他說的是真的嗎?
沒有感覺到依蝶的動靜,江靖淮的恐懼指數急速上升,她到底想怎麼樣?他都說要放過「豪宇」了,為何她還不過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硬生生地被撕離胸腔,那種椎心之痛,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