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樓雨晴
他差點嗆岔了氣!
「誰啦——」他垮著肩,自暴自棄地走向門口,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門一開——
「行書!」梨花帶雨的美人兒直撲他懷抱,他當場愣成雕像。
「又、又琳?你怎麼哭成這樣?」看清懷裡的佳人,他訝異問道。
「柏鈞那個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嬌啼一聲,又繼續將臉埋回他胸前,一心一德,貫徹始終的哭。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他都有我了,還對別的女生好,現在人家愛上他了,要跟我搶男朋友……嗚嗚!我好生氣,我要跟他分手!」
「你是不是誤會了?柏鈞不是那樣的人啊……又琳,你先不要哭,慢慢把事情說清楚……」想拉開,她偏偏纏得死緊,又哭得那麼慘,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才不是誤會,他現在都不關心我了,不記得我的生日、交往週年紀念,還有情人節!以前他都會浪漫的送花、送禮物,給我驚喜、哄我開心,現在卻只會工作忙!是他自己說會對我很好,我才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他都沒做到!我害怕的時候,你都會趕來陪我,他卻嫌我太黏人;我喜歡吃的東西,再遠你都會幫我買來,他卻嫌我任性;我心情不好鬧脾氣,你都會包容我,他卻罵我無理取鬧……還是你最好了,行書,我要回來當你女朋友,我不要他了!」
當他女朋友?!開什麼玩笑!
範行書大驚失色。「不、不行,又琳,我已經……」
「你說當就當嗎?那你把這兩個男人當什麼?菜市場買菜,買錯再換一個?」
「欣儂——」她幾時站在後面的?
「她是誰?!」翁又琳暫時忘卻哭泣,瞪大眼盯住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而且——漂亮得讓人嫉妒。
「她是我的女朋友。」範行書本能回答。
「女朋友?!」翁又琳驚叫。「不可以!行書,我已經要回來當你女朋友了,你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不要我!」
「你憑什麼說不可以?當初是你先放棄他的,不是嗎?」楊欣儂自認聽得夠清楚了,也搞懂她是哪一號人物。「在你背叛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會傷他多深?現在一句你要回來,他就該叩首謝恩,感激涕零的張開雙臂接納你嗎?」
「行書他……他會的……」翁又琳有些氣虛。
楊欣儂冷哼,眼神冰冷。「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就因為他不懂浪漫、不懂風花雪月,所以你選擇了背棄他,現在又因為現任男友沒有他的溫柔、包容,以及體貼,又回過頭來找他,你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任意的傷害別人,你有沒有顧慮過別人的感受?」
一向柔弱的翁又琳,哪是楊欣儂的對手,當下被她毫不留情的指責逼得淚眼汪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找個對我好的男人而已,這是每個女人都渴望的事嘛,你……把我說得好壞……」
「是!這是每個女人渴望,但是你做出同等的付出了嗎?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無恥?在你奢求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時,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完美嗎?你做得到你要求對方做的那些嗎?你自己有多少缺點?說穿了,你那不叫任性,叫自私自利!一個只會要求別人,卻從不自省的人,我打心底唾棄你!」
「我、我……」翁又琳被羞辱得啞口無言。
「別說了,欣儂。」畢竟是前女友,範行書見她傷心欲絕,心裡也難受。
「我不是像她說的那樣,行書,你相信我——」翁又琳脆弱地攀附著他,彷彿將他當成落海時的浮木,尋求依靠,那我見猶憐的神情,讓範行書實在狠不下心推開她。
「範行書,我數到三,你最好推開她,晚了,你自己看著辦!」楊欣儂面無表情,冷冷宣告。
「欣儂——」
她充耳不聞。「一、二——」
「行書,不要這樣對我,我當初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好,讓我們再重來一遍好不好……」翁又琳仰著淚眸,荏弱無依地乞憐。
「我——」他才張口,又被打斷。
「除了裝柔弱,像只吸血蛭般吸取男人的精力外,你還會什麼?」
「你、你好過分——」翁又琳再度啜泣,哭得不能自已。
「夠了,欣儂——」都哄不停又琳的淚了,她還在火上加油。
楊欣儂看得一把火腹中燒,卯起來削人。「要裝柔弱,誰不會?我演技比你好一百倍!除了裝出一副沒用的樣子來博取男人的同情外,你還會什麼?簡直是女性敗類,我以你為恥——」
「我說夠了!有必要說成這樣惹人難受嗎?」範行書揚高音量。
敢對她大小聲!楊欣儂火大地喊:「三!」她瞪著還纏在他身上的八爪女。「很好,這就是你的決定嗎?我走!」
「欣——」伸手想留她,撲了個空,身上纏了個人,又進退不得,混亂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及——用力甩上的大門。
「嗚嗚,行書……」還在哭?!她淚怎麼那麼多啊!
簡直是一團亂!
看了一下還在他身上作水災的前女友,範行書瞪著眼,無語問蒼天。
誰來告訴他,好好的求婚計劃,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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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好說歹說,總算勸停了翁又琳的淚,並且花了一番工夫讓她理解,重修舊好的可能性等於零,他現在整顆心已經讓另一個女人佔據,而那個女人被他氣跑了。然後,又是一次的八七水災……
搞定了這裡的混亂,幾乎是身心俱疲,但是,事情並沒有完,因為那個被他氣跑的女人顯然很火大!
他好說歹說,道歉道得幾乎閃了舌頭,不只一次重複,他真的是無心的,當時情況太亂,他不是存心凶她……
但是她的回應,一概是千篇一律的——「你去死!」然後,狠狠掛他電話;去找她,也是當他的面甩上門,並且叫他滾。
擠光了腦漿還是想不出辦法,只好求助身邊的親朋好友。
行威說:「簡單啊,唱首情歌不就得了?這首可是公認的把妹霹靂歌呢,鐵定奏效。」
「什麼歌?」
「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我要帶你飛到天上去——」玻璃震動,山河動搖,為了他耳膜的安全性,他選擇掛掉電話。
然後行雲說:「啊咧——大哥,你呆到太平洋去了啦!難道看不出來她是在吃醋嗎?要換作我,男朋友被別人不用錢似的拚命抱,我也會火大的拿刀砍人。」
「吃醋?!」他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可是——她叫我滾啊!」
「她叫你滾你就滾哦?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她只是在使性子,不是真的要你走啦,你只要死皮賴臉一點,上去纏她,再說幾句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的話,接下來別說上床,就是上天下海她都奉陪了。」
是這樣嗎?可是欣儂看起來很火大啊!他半信半疑。
最後是季耘,他只有簡單幾個字:「什麼都不必做,帶著你的心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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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醫院注射完排鐵劑回來,沛沛虛弱地靠在床頭,抬眼輕瞥忙裡忙外的母親。
「你還想和范叔嘔氣多久?」
「誰要和那只沒腦袋的呆頭鵝嘔氣,浪費我的腦漿!」她冷哼,用力拉上窗簾,因為某只呆頭鵝就站在樓下。
你講這話擺明就是嘔氣!
沛沛涼涼地道:「那你幹麼不坐下來?」
「我高興走來走去!」一肚子火!
沒想到她一向理智成熟的母親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她好笑地調侃:「還說不是嘔氣,那這幾天,范叔來接我下課、去醫院,是誰說我自己的女兒,用不著你雞婆的?又是誰在他送消夜來賠罪時,三番兩次當著他的面甩門的?這也就算了,我最不能諒解的是,你甩門不要緊,好歹消夜拿進來,那又不一定是給你吃的,裡面也有我的分耶,你漠視我的人權,我抗議。」
「楊沛然,你有沒有一點節操?」區區食物就將她收買了,枉費養她這麼多年,氣死她了!
「明明垂涎人家還要裝高貴,這樣就很有節操了嗎?」
「誰垂涎他了!」她立刻反彈,氣憤地抗議。「我是看他可憐,全世界的人都欺負他,連養的狗都不把他放在眼裡,才會日行一善,勉強接收下來,不然他早晚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好啊,那現在你不用委屈了,人家前女友稀罕得很,你要讓賢嗎?」
「那我祝他們白頭偕老,要死趁早!」由齒縫擠出話來,咬得牙床鬆動。
沛沛暗笑到腸子打結。「還ㄍㄧㄥ,明明就愛人家愛得要死,你只是氣他不懂你的心意,還為了他那個爛到不行的前女友對你大小聲,心裡頭嘔得快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