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典心
站在場邊的忠孝仁愛,全都看得冷汗直流,一反先前想揍凌雲的態度,反倒開始為他擔心,考慮是不是該先打電話叫救護車。
娃娃一邊喘息一邊掉淚,打得雙手酸痛,指關節發疼,卻發現他不動如山,只是凝目望著她,眉宇間沒有半分戲謔,而是再認真不過的專注炙熱。
「你幹麼不閃開?」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著。
「我欺騙你,的確是我的不對。要是這樣能夠讓你出氣,你就盡量打吧!」他柔聲說道,深深注視著她,單掌握住她停下的拳頭,又往胸膛上擱。
這不公平!當他用那種表情注視她時,她就算是再憤怒、再鐵石心腸,只怕也下不了手。
瞬間,她悲哀的知道,自己永遠打不倒這個男人。藏在她心裡的情愫,讓她根本捨不得痛下殺手。
「滾開!」她哭叫著,想甩開他的手。
「除非我死。」凌雲回答得很乾脆,順勢把她拉入懷中。
那溫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她哭著掙扎,全身的力氣卻消失殆盡。她無力反抗,只能軟綿綿的靠在他的胸上。
「你就不能夠放過我嗎?」她淚眼汪汪的問。
「不能。」他溫柔又蠻橫的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小腦袋上,感受到她藏在內在的脆弱,只覺得一陣的心疼。「小胖,難道你心裡沒有我嗎?」
「沒有!」
娃娃用力的搖頭,眼淚亂飛,就是不肯看他。只是小腦袋才晃了沒幾下,她的臉兒就被捧住,熱燙的薄唇蓋上她,吞嚥了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他用舌尖戳破她的謊言,先勾動著她輕顫的唇瓣,再輕啃著她的柔軟,誘哄她誠實的身子,只用幾秒的時間,就讓她忘了一切,伸出小手圈著他的頸,全心全意的回吻他。
半晌之後,他才結束這個吻,拇指輕撫著她微腫的紅唇。
「小胖,聽我說。」他筆直的看進她的眼裡。「我想要你、想娶你、想跟你共度一生,不然在倫敦那一晚,我不會誘惑你對我為所欲為。」
在某方面來說,他還是個老式的男人,有著老式的觀念,最親匿的男女歡愉,他這一生只想跟一個女人共享。
她又哭出來了,抽抽噎噎的捶著他,力道卻輕了很多。
「你在這裡──」
「是的,我在這裡。」
「那特展呢?」她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讓向剛去主持了。」就因為緊急調向剛去倫敦坐鎮,他才會延遲回國,讓彼此都多煎熬了數日。
這簡單的回答,讓娃娃心裡陡然亮起一絲光亮。她知道凌雲的責任心有多重,工作就跟他的命一樣重要,如果他只是想玩弄她,就不會扔下特展,遠渡重洋的回來找她。
這麼說來,凌雲是真的有一點點在乎她的嘍?甚至是像他所說的,是──是──是喜歡她的?
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自個兒已經愛上他,但是她還是好忐忑,沒有勇氣去確認,就怕自己又要從天堂摔進地獄。
在無敵強悍的外表下,她的心其實敏感細緻,甚至是懦弱自卑的──
「小胖,我喜歡你。」凌雲歎了一口氣,吻著她的發,看出她的動搖與膽怯。
「不,不只是喜歡,我愛你。」他不再隱瞞她任何事情,真心誠意的告白。
淚水湧進眼眶,她低下頭,克制著不去看他,怕看他一眼,就會掉下示弱的眼淚。
低沉溫柔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
「你不相信我會喜歡你、會愛上你嗎?」
「你愛我什麼地方?」她反問。
「你的全部。」他再度捧起那張小臉,強迫她看著她,不允許她躲避,那眼神嚴肅卻也溫柔。「你的嬌柔、你的粗魯、你的可愛、你醒時的模樣、睡時的姿態──」
全部?!他愛她的「全部」?
這句話帶著神奇的魔力,悄悄的流進她心裡的那個洞。她揪緊小手下的男性襯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兒,表情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他眼裡看到的,是真實的、百分之百的她,而他非但沒有嚇跑,反倒還愛上她嗎?
「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是在『福爾摩沙』見到我的時候?還是每天逼我加班的時候?或者是在我們去了英國以後?」她詳細的追問,心裡還有好多不相信,急著想要問出一切細節交叉佐證,證明他所言不虛。
「可能是九年前。」凌雲苦笑著,看著那張驚喜交集的小臉。「我看過你寫給阿一的那封信。」
「你偷看我的信?」她愕然,順手賞給他一拳,懲罰他的惡劣,力道卻小小的,跟撫摸差不了多少。
凌雲點點頭。
當年妹妹凌瓏把信交給他,要他轉交,但他太瞭解張徹一對愛慕者的態度,這封情書要是交出去,肯定會被直接扔進垃圾桶。剛好,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為了不浪費她的苦心,索性就拆開來欣賞。
「當初,我才剛對你感到興趣,你就消失了,我甚至來不及告訴你,你信裡的用詞有多可愛。」他輕聲細語,又在她微張的唇上印下一吻。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記得那雙圓亮的眼兒,當初見到她時,她的眼裡蓄滿了淚,讓他看得很是心疼。再見到她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她的外貌或許改變了,但是那雙眼兒沒變。
凌雲的回答,解開了娃娃的心結。如果一個男人不是對一個女人真心,怎麼會惦記了九年之久?
一千萬朵玫瑰花,同時在她心頭綻放,她心上的那個大洞,瞬間都被填補了。她淚流滿面,低泣一聲,主動撲入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噓,別哭了。」他擁抱著她,把那張淚濕的小臉貼在胸膛上。
「好──」
「小胖,嫁給我。」
「好──」
「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
「好──」
直到兩人誤會冰釋、互訴情衷後,在一旁看戲看得目瞪口呆的忠孝仁愛,才有機會舉手發問。
「為所欲為?」楊孝國舉起手,很禮貌的開口發問。「我可以請問一下,那是什麼意思?」
「她把我吃了。」凌雲又吻吻她的頭髮,才轉頭看向四個大舅子,非常乾脆的承認。
四個大男人瞪大眼睛,紛紛怪叫出聲。
「這傢伙要當我們的妹婿耶!」
「難怪小媽不許我們動他。」
愛國更是一臉崇拜,頻頻拱手。
「啊,值得佩服、值得佩服。」這個男人居然有本事把小妹拐上手呢!那不是跟「馴獸」差不多嗎?
「這下子你不想嫁他都不行了,既然人都被吃了,爸媽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幾個哥哥交相插嘴,室內的浪漫氣氛一掃而空,反倒變得吵鬧不已。
娃娃把臉埋在凌雲胸口,難得的覺得害羞不已。她張開嘴,正想叫哥哥們閉嘴滾蛋,卻突然發現,一個高大沉默的男人,始終冷著一張臉,不耐煩的站在一旁。
「事情解決了吧?」張徹一冷冷的問,懶得看他們卿卿我我。
「啊!」娃娃輕叫一聲,臉兒泛紅,直到這時才發現他也在場。
「我找他來當我們公證結婚的證人。」凌雲將那張紅潤潤的小臉轉回來,不讓她的視線有機會飄向一旁。「你都要嫁給我了,不許再看著別的男人臉紅。」他認真的告訴她。
「噢──」她垂下眼兒,揉著他胸膛上被淚水浸濕的布料。「這只是習慣動作,就像是看到偶像明星,也會忍不住興奮尖叫──」
她還沒能解釋清楚,一聲轟然巨響卻震動了整棟屋子,一輛吉普車居然撞開牆壁,筆直的衝了進來。
幾個人的運動神經本就高人一等,遇上這種突發狀況,全都在瞬間反應過來,俐落的跳出敞開的落地窗,及時從練習場退至臨海的庭院。
吉普車撞進屋內,陡然煞車停住,兩個男人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掏出機關鎗,朝著眾人就是一陣掃射。
看來還真的被她說中了,那個卷款潛逃的「沙哈」公司的負責人,沒有因為特展開幕而死心,而是砸下更多鈔票,改為聘雇殺手,一路追到這裡來,就是要置凌雲於死地。
娃娃動作奇快,回身撲向凌雲與張徹一。
「小心,快趴下!」她大聲警告著,雙掌一推,先將兩人推出視線,再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掃射,迅速找到庭院裡的假山大石當掩護。
忠孝仁愛四兄弟搶攻上去,不讓兩個殺手有回身掃射的機會,兩人一組的撲上前,迅速搶下了武器,將他們扯下車來,跟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他媽的,兩個不知好歹的笨蛋,竟敢到楊家來作怪,簡直就是找死!」
「靠!老子上禮拜才剛換了新的榻榻米,你們竟然敢把車子開上來!」
「啊,我的蘭花,媽的!我花了兩年半才養出這一盆,兩年半耶!你一槍就給我毀了!」
娃娃躲在假山後頭,看見危機已過,立刻火冒三丈的衝過來,大喝一聲。
「統統給我讓開!」
被扁得不成人形的兩個殺手,還沒能搞清楚四隻猛獅為何停手,一陣更加猛烈的拳腳和咒罵就連環直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