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情特效藥

第15頁 文 / 子澄

    「嗯,或許因為他們跟一般的小朋友不一樣吧。」因為不同,所以敏感度也不同。

    「對,就像那些孩子一樣,窮人家的孩子對某些事物也會特別敏感,尤其關於金錢跟物質。」他頓了頓,重新將視線落回海面。

    「其實,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家裡經濟結構的改變,譬如會在不經意時發現,家裡的菜色變得豐富多樣化了、玩具變多了、衣服變漂亮了、母親的笑容多了些;但是有些事不會變,就是爸爸還是常常不回家。」

    「你知道,期待越大,往往失望就越大。久而久之,爸爸回家的時間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好運一樣,因為我知道,爸爸為了家在努力,所以逐漸產生一股扭曲的想法——沒有人會滿足於金錢的增加,因為我爸就是這樣。」

    房蔌築沒有說話,她覺得兩人的角色有異位的錯覺;現在,他成了傾吐者,而她,取代了他之前的角色,傾聽。耐心地傾聽,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樣,給她力量。

    「可是有一天,世界崩塌了。」他吸了口氣,表情變得扭曲。「你聽過『過勞死』嗎?事前沒有任何徵兆,就是家裡突然接到電話,說我爸在公司裡昏倒,然後,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握緊他的手,她的眼微微泛紅。

    經過這種巨大變故,他還能生養如此樂觀的心性,真是上天慈悲;像她,就屬於悲觀的那一類人種,即使父母健在,仍養成了畏縮的性格,實在可笑。耳邊響著海浪沖刷海岸的天然樂音,沒有人試圖開口,兩隻手緊緊交握,彼此互相給對方無言的力量。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人生苦短,何苦汲汲營營?過得快樂就好。」伸出另一手拭去她頰邊的淚,他很快由悲情裡抽身。「哭什麼?」

    房蔌築搖頭再搖頭,喉嚨裡彷彿梗著大石頭,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瞧你哭的,我!現在不是長得頭好壯壯?」戳戳她的額,他幫她把髮絲撥至耳後。「實在太浪費了。」紅紅的大兔眼瞅著他,不明白什麼東西被浪費了。

    「老一輩的中國人不是說了嗎?淚是由血氣凝聚而成,你流了這麼多眼淚,不如到院裡捐些血,還可以賑些血荒。」找回開玩笑的心情,他有模有樣地嚇唬她。

    「真的嗎?」眨巴著眼,她乾澀且認真地問:「眼淚和血液是相同的嗎?」

    他的回答是聳肩,外加一記亮眼的笑容。「不知道,醫學上沒有記載。」

    「你就愛騙人!」她被逗笑了,佯裝慍怒地推他一把。

    「哇——」他假裝虛軟地倒在沙灘上,素性在沙地上躺個大字型。「誰教你這麼好騙,屢騙不爽?」他可是半點歉疚感都沒有。

    「大壞蛋。」抓起一把沙,頑皮地撒在他的肚子上。

    「幹麼!你想把我『就地正法』嗎?」在沙地上活埋?,サア—-恐怖哦——

    「是、啊!」她玩上癮,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沙往他身上撒」。你沒念過南京大屠殺那段歷史嗎?把人埋在沙堆裡,只露出一顆頭,然後用小刀在頭上割一個小洞,再將水銀倒進去……」

    「你不是認真的吧?」聽得他頭皮發麻,瞠大的兩顆眼猛瞪著她。「我們好像沒那麼大仇恨,你需要拿那種酷刑來對付我嗎?」虧他還帶她上山下海到處玩,沒想到她竟想「恩將仇報」!?

    「不好嗎?」她認真地想,手上的動作可沒停,他的肚皮上的沙已堆成一座小山。「那你覺得割舌頭怎麼樣?人家說,愛說謊的人,死後會下地獄,然後會被閻羅王割舌頭……」

    「哇咧——」他差點沒嚇得氣絕身亡。「你這女人……當真表裡不一,我識人不清,算我看錯你了廠他彈跳而起,迅速抖掉身上的「沙山」。

    「怎麼說?」她笑嘻嘻地反問。

    「你啊!」用力捏住她的鼻子,他惡呼呼地咬牙切齒。「最毒婦心吶!」

    「啊啊啊……」她被捏得發疼,哇哇大叫起來。「痛!痛啊!」

    「來啊!來報仇啊!」放掉她的「酒糟鼻」,他耍詐地先跑先贏,不忘邊跑邊回頭挑釁。「就說你腿短吧,絕對追不上我的啦!」

    「何佑緯!」她發出河東獅吼,表面上假裝中了他的激將法,其實是心喜他不再耽溺於年少時的痛苦悲情;她誠心為他感到高興,並佩服他的豁達。「你太過分了!」

    初春的午後,一大一小的身影追逐在無人的沙灘,久久、久久,直到夕陽落人遙遠的地平線,兩人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

    第八章

    跟何佑緯交往後的每一天,房蔌築都過得好快樂。她從不知道人生是這麼美妙的旅程,生活可以是這麼輕鬆自在、愜意歡笑地度過,不僅將她陰暗岑寂的心靈全拉到陽光底下,更讓她貪婪地吸收每一天幸福的空氣。

    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她的轉變,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話也變多了,不再是顆悶葫蘆,敲了半天都不響;肌膚變得光澤細膩、臉色紅潤,見了人就笑,似乎比以往更為開朗親切……總歸一句話——她、變、漂、亮、了。不知下覺中,她成了眾多男士們目光追逐的焦點而渾然未覺,只是單純滿足地守著自己愛情的小小天地,滿心歡喜。

    在何佑緯不當班的時候,醫院裡常可以看見何佑緯和房蔌築如影隨形;因此在極短的時間裡,大家都知道那對璧人正在交往的消息,許多年輕男女的心因而破碎了。

    女人,為的是俊朗的何佑緯醫師,畢竟他是少數不見大肚腩和光禿額頂的醫師級人物,這麼早就被訂了標籤,可惜啊!男人,則是為了驚鴻一瞥的房蔌築;好不容易看清了她的美麗,已是名花有主,在感歎慢了一拍之際,不免也欽羨何醫師的長手長腳的確有其過人之處,聰明地在眾人還兩眼昏花之時,早一步擒獲美人芳心。然而事實上,其中過程之戲劇化,唯有男女主角兩造心知肚明。

    「欽,你們不覺得何醫師太過分了嗎?每天纏著我們的蔌築姊不放。」一群孩子每天看著那兩隻愛情鳥如影隨形,剛開始還覺得有趣,久了,就無聊得令他們想打呵欠了;終於有人受不了,在孩子國裡提出抗議。

    「蔌築姊姊不是我們的,她已經,變節』了。」出言的是仔仔他忘不了何棺緯那天給他的恥辱,他竟然在他們面前對蔌築姊姊「亂來」,實在……實……太可恥了!

    「什麼叫『變節』?」臉色顯得比以往稍微紅潤些的小嫻,眨巴著眼天真問道。

    「就是『變成一節一節』的意思,像蓮藕那樣。」有邊念邊,無邊念中間,中國字大概就是用這種模式演繹,八九不離十;小賢自以為是地解釋道。

    「亂講!關蓮藕什麼事?」仔仔生氣地與早《一下

    他的頭。「才不是什麼一節一節的呢!是從『我們的』變成『何醫師的』,這樣你懂不懂!笨死了。」

    小賢被揍得莫名其妙,兩眼跳出斗大的問號。「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變成何醫師的,他怎麼都沒發現?

    「蔌築姊姊啦!」小嫻懂了,她指了指前方大樹下相互倚偎的兩個大人。「仔仔是說,她變成『何醫師的姊姊』了。」

    「不是啦!」仔仔氣得跳腳,受不了國文程度差到極點的小賢和小嫻。「你們兩個果然是……是、呃,物……物、物以類聚廣他支吾半天,總算擠出尚稱正確的成語。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老跟在仔仔身後的男孩A怯怯地發表意見。「何醫師每次都會帶糖果來給我們吃,我覺得……好好吃喔——」

    「對啊,仔仔,你不是也有吃!」而且吃得又快又多,他們都趕不上;女孩B也搭腔了。「我還看到你在口袋裡偷藏了一個呢。」

    「我、我想等我妹妹來,再、再給她吃嘛!」他有正當理由,絕不是貪吃!

    「沒關係,我這裡也還有兩個。」小嫻天真地自己招供,由病服的口袋裡掏出兩顆包裝漂亮的糖果。「你們看。」

    「嘿嘿……我也有。」

    「我也是。」

    「原來大家都偷偷藏了幾顆,我們真有默契。」孩子們紛紛將「贓物」掏出口袋,頓時笑鬧成一團。

    「不是糖果的問題!」仔仔氣急敗壞地直跳腳。「我們討論的是蔌築姊姊,跟糖果一點關係都投有!屍

    孩子們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兒都不敢再發表意見。

    「別生氣啊,仔仔。」小嫻拆了一顆糖放進嘴裡,再拆掉剩下的唯一一顆糖,不由分說地塞進仔仔嘴裡。

    「吃顆甜甜的糖就不氣了喔?」她笑著哄道。

    「才怪!」仔仔咕噥了聲,卻捨不得吐掉口中的糖。「氣死人了!」

    「我覺得有何醫師在,是件很好的事啊!,,小甜甜地笑了,就像她口中的糖一樣甜。「你不覺得蔌築姊姊變得更漂亮了、也更常笑了,這樣的蔌築姊姊很好,我很喜歡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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