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不,我怎麼比得上你的聰明睿智呢?」她眼露輕佻地朝他一靠。「利用未婚妻來幫你做大事,你的心可真狠吶!」
她,也是一個傀儡。
「收斂一點吧!雪莉,上面已發令要追查你的不當言行,別把我拖下水。」他冷靜的推開她,疏離的神色像要與她劃清界線。
他不能讓她毀掉他辛苦布下的局,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該當機立斷,婦人之仁不是成大事的人該有的態度。
「我的『上面』不就是你嘛!還是你想換個姿勢做?」她微帶媚態地撩高白色長袍,若隱若現地撩撥他的慾望。
在—起久了的好處是她懂得如何勾起他的感官衝動,引發他人皮之下的獸性掠奪。
「不要挑戰我的容忍度,為了登上金字塔的頂端,你會是第一個墊腳的基石。」他微微喘息,轉為混濁的雙眼似要吞蝕她。
「我不在乎,你拿我來築塔吧!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已注定毀滅。」她向魔鬼投誠了。
再度拒絕她的強森不喜歡她眼底散發的濃烈愛意,那讓他感到危險。「去把那個男人的來龍去脈查得仔細再向我報告。」
「你不要我?」她驚訝地張大眼,不相信他旺盛的野心真能打敗情慾。
「你本來就不是我想要的,你比誰都清楚。」一時貪歡不算什麼,哪個男人不沾沾露水,送上門的野花不摘可惜。
在他規劃的遠景中,需要一位匹配得上他的妻子,她不必奉承或討好他,只要扮演好科學家妻子的角色並加以輔佐,不去擋他的光芒。
婚後幾年以試管培育出融合兩人優點的基因天才,剔除不完美的部分製造零瑕疵的新人類,將他的聲望推向世界頂端。
他要改造這個地球,讓它只為他轉動。
因為清楚才執迷不悟,她不能忍受失敗。「可是你需要我,除了我沒人見過曲博士的分身,更遑論她身邊的男人。」
「雪莉,你在玩火。」她太不聰明了,膽敢和他談條件。
她笑著攀上他的頸項。「你覺得熱嗎?是不是身體內的血管都快爆了?」
火,不一定自焚。
沒有火引哪燒得起來?
「你想粉身碎骨嗎?」她會是先被炸死的先鋒官,屍骨無存。
眨動嫵媚的輕睫,她笑得更冶艷。「MA三十六的成分你清楚嗎?要不要我拷貝一份給你參考呀?」
「你……你動過電腦內的資料?!」他僵直了四肢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有誰比我這位助理更貼近你的未婚妻呢?冰山級的她可不輕易相信人。」包括你這位被忽視的未婚夫。她揚起得意的輕笑。
像是獲得一次光榮的勝利,她準備優雅的退場,保留底牌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你在MA三十六動了什麼手腳?這是她長睡不起的原因嗎?」他竟然疏忽了她這一步暗棋。
—個不起眼的小兵也能將軍。
她笑而不答的揮開他的手,回報他先前的傷人言語。「我一個小小的助理能有多大的能耐,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等著撤查,你說我能依靠誰呢?」
你不讓我靠大家一起死,反正我沒什麼損失,只不過打回原形回美國教書,你也別想好過。
「雪莉寶貝,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沒想到豢養的狗也會咬主人。
他太輕心了。
「應該說你眼中從沒我的存在,冷落我在角落裡追逐你意氣風發的背影。」她半怨半嗔的說著,以不在乎的口氣道出心中的傷痕。
他是光,她便是影。
他是泥土,她便是泥窪裡的一株小花。
他是不可觸及的天,她便是依偎著他生存的卑微白雲。
太陽追逐著月亮,風追逐池上的落花,而她只能追逐不肯回頭的他,一日復一日的在背後等候,任時光摧殘了她的花樣年華。
不知哪一天她老去,再也跑不動的時候,他是否會停下腳步等她靠近?
「告訴我你改變了什麼成分,讓MA三十六變得不穩定?」強森心裡念著的還是唾手可得的利益。
雪莉的笑眼變得很冷。「求我呀!也許我一心軟會告訴你。」
沒有王牌在手上她哪敢猖狂,她吃定了他不敢毀了唯一的機會。
「你……」好個雪裡狼,高明的利用環境隱藏狼身,連精於算計的他都被瞞了過去。
「公私要分明呀!博士,你的未婚妻還躺在那裡監視你有無出軌。」女人可不是弱者,任由他輕侮而不還擊,她早留了一手。
人不自私枉為人,手段不夠激烈是得不到所願。
「什麼?」他下意識地看向底下的人兒。
不知是錯覺還是眼花,身處挑高的二樓監控室往下眺望一樓的實驗室,他忽生奇怪的感覺,好像實驗室裡鬼影幢幢,有不明物在走動。
當下他將懷疑化為具體行動,命人將燈關暗打上紅外線,以掃瞄方式偵探是否有異樣。
幾條晃動的影子立即映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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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
不敢相信的激動衝出掩住的口,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孔相互對照著,沒有一絲一毫的誤差,彷彿是鏡裡鏡外的世界,微翹的鼻都有一份對生命的執著。
穿著緊身衣讓曼妙的身軀顯露無遺,堅持要來瞧瞧自己是否無恙的曲渺渺驚訝不已,不住的發出驚歎聲輕戳「自己」的臉。
一直聽旁人說她是活體分離而出的魂魄,事實上她還活著,是個靈體產生異變的實驗品時,她並不怎麼有把握不知是不是他們在騙她,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求知精神姑且聽之。
如今事實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活生生的見證近在呼吸之間,叫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本事,居然有辦法研究出改變人類歷史軌跡的靈魂分離術。
看來她真的是天才並非誇大其實,隨便弄弄都滿像回事,一堆嗶嗶亂叫的儀器應該很昂貴,贊助她研發的美國政府的確非常慷慨,不怕砸下的錢有去無回。
看著閉上眼的自己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像是難過又有點不捨,不忍心「她」受此無人性的對待,無法抗議的平躺著。
摸著「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快速轉動的眼球似沉浸睡夢中,不知夢見了什麼好事不肯醒來。
她是「她」的夢吧!
因為她太留戀夢中的日子不肯清醒,鴕鳥地不願面對可能的結果,所以「她」繼續活著受罪,忍受沒有明天的日復一日。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放任「她」受苦不聞不問,只管自己快活地談起小戀愛,每天快樂得直想飛上天。
正當她這麼想時,摸上「她」額際的手上忽然傳來一陣熱氣。
是誰?!
誰在叫她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似遙遠似近在咫尺之間,重迭的畫面呼嘯而過,她看見冷漠的自己,無情的自己,專心一致不顧他人死活的自己,還有……
躲在地下室哭泣的自己。
咦!看起來好生嫩,那時她幾歲了?
十五還是十七?
「你有自虐狂呀!對著自己的身體又捏又掐,小心待會你身上一塊紫一塊綠的。」
關心的男音喚回她的神智,倏地消失的影像讓她大為震驚。「水,她會死嗎?」
她不想「她」死,「她」還那麼年輕,沒有體會過當女孩子的快樂。
「笨蛋,她就是你,你想我會讓她死嗎?」天下事無奇不有,分離的靈與體竟然能共存。
「哎呀!你別敲人家的天才腦袋,萬一敲笨了就變不回來。」不解風情的大木頭,感性時間他卻敲她額頭,一點也不浪漫。
好歹輕言細語的擁著她,說一切有他不用怕,風來他當牆,雨落化為傘,呵護她左右不讓她受一絲傷害。人家偶像劇都是這麼演。
以前很少接觸電視的曲渺渺近來卯起來看日劇、韓劇、台產偶像劇,由原本無聊打發時間到入迷,簡直是粘在電視機前不肯離開。
有時她連廣告也捨不得離開上廁所去,憋得臉發紫才沖得飛快,浙瀝嘩啦不到五秒鐘又衝回原位。
因為沒法陪她的綠易水為她的事忙碌著,根據最新的證據顯示她的父母確實先遭人謀殺而後焚屍,然後再偽裝成電線走火意外死亡的樣子。
目前已鎖定幾名涉案人士,為免打草驚蛇他們是私底下調查並未聲張,避免狗急跳牆反而痛下殺機,趕盡殺絕的加害唯一的倖存著。
「笨一點比較可愛,才不會把自己搞得要死不活。」要不是聰明人太多,這世界也不致亂得一塌糊塗。
「你……你嫉妒我。」別以為她聽不懂諷刺,她有看電視。
「是呀!我好嫉妒你當活死人,躺在這裡一動也不能動的等人伺候。」虧她說得出口,毫不害臊。
漲紅臉的曲淼淼有說不出的惱怒。「你當哪門子的男朋友,盡會欺壓良善小民。」
「誰是良善小民,我只看見一隻河馬大張嘴在吐氣。」他取笑的弄亂她用心夾好的發,讓她看起來像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