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晨希
叩!正中後腦勺的一記,恰好敲昏了清晨才從TenderMen下班的可法·雷,送他去和周公下棋。
胸前抱著一塊人立般高木板走進來的是聶骉,聽見這清脆一響,停了下來,但木板擋住視線,看不見前方發生什麼事。
咦?他遲疑地怔了神,思索片刻。
「有東西?」後知後覺的結論。
左轉右轉,木板也接連叩叩敲響兩聲之後,聶骉終於發現躺在地上兩眼狂冒金星的可法·雷,他不解地望向眾人,「他睡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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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聶骉!
如果不是看在他幫自己修好房間電燈,污來一台免費冷氣還包管維修的份上,他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竟然在他完美的頭型上用拙得可以的木板敲出三顆小籠包!破壞他天生的完美!
可法·雷長指輕觸微腫的腦袋。「嘶!」好痛!
這齜牙咧嘴的模樣,發生在帥哥男與豬頭男之間的差別是──前者會引來女性不由自主冒出的母愛天性呵護憐惜,後者則是得到女性殘酷的嗤之以鼻外加「沒路用」的嘲笑。
可法·雷當然是屬於前者,並且還是其中佼佼者;是以一路走來,他已得到不少女性上前關心慰問,也謝絕了不少的邀請。
可如今TenderMen的首席紅牌已經完成手術回歸原位──哼哼,打死他都不承認那傢伙有他好看──但是,因為紅牌回歸,他的工作也就到此為止是鐵錚錚的事實。
那黑心肝的老闆曾出言慰留過,加上他也己經習慣賣笑生涯,意欲繼續販賣男性「靈肉」,怎奈真正的大老闆冰山魔女並不打算讓他如意;是以,現在的他又回到無業遊民的身份。
唉,工作有工作的累,沒事也有沒事的惱,此時此刻閒得發慌的他,實在不知道下一秒要做什麼好……
沒有想攫取的目標、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除了那票古怪的傢伙,更沒有什麼朋友,全然逐世於外、半點煙塵不沾──真懷疑自己是怎麼長成現在這副俊美無儔的模樣的?!
「啊──」忍不住怒吼出聲的帥哥還是帥哥,依然能吸引路人目光。
可惜,路人的視線純屬欣賞,無法理解這位俊美男子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果然,只要一閒下來,腦袋就會胡思亂想。可法·雷懊惱極了。
過去不值得追憶,未來……好像也並非那麼可期;坦白說,在一場短暫的皮肉生涯之後,他己厭倦了和不同女人交往的短暫遊戲。
現代女性因為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變得不再柔情似水、甘心為所愛的男人傻傻付出一切,她們要求平等──不不,是要求平等之餘,還要男士發揮紳士風度為她們拉椅子的「不公平」平等,她們也自主,寧可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自己身上,而男人就成了她們生活中的調劑品。
她們的思想愈來愈先進、也愈來愈女權,昔日面對愛情的單純、執著已不復見,處處可見只為遊戲而遊戲的速食愛情;思考方式也和男人愈來愈相近,上半身和下半身漸漸可以分得清晰,愈來愈功利。
女人的觀念這樣演進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太多的估算計較,最後又會得到什麼?身為愛情遊戲中的老手、流連花叢中的他,好像沒什麼資格去評斷……
咦?對街那個人的身影好眼熟。
可法·雷的思緒被視線一角截斷,佔滿了駱駝色套裝的纖影──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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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琪忍不住自問:是不是她的生活像鐘擺,太過規律,才會讓人如此熟悉自己的作息時間?
每天提早半個小時上班,晚一個小時下班,這個長久以來的習慣,加上車子偏又巧合送檢,讓她落得此刻的下場。
「好巧,在這裡遇見你。」男人的聲音帶著某種程度上的炫耀。「還是跟以前一樣晚下班,難怪能當上經理。」
「真的只是巧合?」唐思琪反諷的口氣很是明顯。「我不只一次在這裡遇見你。」卻是第一次,他在他新女友面前叫住她。
陳立民的臉上閃過瞬間的狼狽,但很快的,在身旁女人的面前武裝起強勢。「我是帶我女朋友逛街,碰巧經過這裡才遇到你。」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子。「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唐思琪,冠亞集團投資部門的經理。」
「原來立民說的前女友就是你。」陳立民身旁的女子傲聲傲氣,一雙眼睥睨著高她半顆頭的都會女子。
這種女人她看多了,小有成就自以為了不起,就擺出一副冷傲高貴的樣子,難怪會把男人嚇跑。「我終於明白你兩年前對我說的話,立民,你放棄她是對的,她不適合你。」太強勢俐落的女人只會讓男人寒心、受辱。
女強人,這名詞附隨而來的是「感情路上的失敗者」的稱謂。
未痊癒的心傷,如今竟會添上一道連唐思琪自己都覺得荒唐的新傷──
兩年前?原來整件事情早在兩年前就開始了?!
就只有她還傻呼呼地被蒙在鼓裡。
兩年前……是她升上副理的時候。
原來如此,她在工作上的成就讓他失了面子──早在兩年前就起了開端,他當時就瞞著她與另一個女人交往,放棄了彼此之間的感情。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先背棄的人居然還帶著女友到她面前耀武揚威,而這名女子竟能如此夾著勝利的姿態對待另一個女人?!
而他──她的前男友,指責她太強勢、不夠愛他,卻早在兩年前就背離了她,而今如此出現在她面前,是想炫耀嗎?
是要告訴她,他分手的決定再好不過?還是要強調他在感情路上的無往不利,順道來看她跌得有多狼狽?
分手之後,她努力重新適應一個人的生活,他卻一再故意製造巧合,提醒她情感上跌跤的事實,到底意欲為何?
這個男人──說得乾脆,卻做不到決絕。
一股怒氣由心底竄上,姣好的白皙臉孔冷凝開口:「如果兩位唱戲還唱不夠,我建議不妨到新公園去,想必觀眾不會像我這般毫無反應,令兩位失望。」
「唐思琪!」惱羞成怒的陳立民出言一喝,「你是什麼意思──」
「是你要自取其辱,又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她為什麼會愛上這個男人?
唐思琪臉上無動於衷的表情,讓陳立民更覺尷尬。
「我當初真瞎了眼,才會被像你這樣──」
「嗨,讓你久等了。」
突地,天外一道悅耳的男音闖入尷尬的三角世界,截斷了陳立民的另一波攻訐。
「我錯過什麼了嗎?」可法·雷揚言道。
「你是誰──」被突然出現的俊美男人比下去,陳立民馬上將憤怒轉移炮口。
「我才想問閣下是哪尊。」俊美得近乎沒有天理的男人在注目下從容應對。
TenderMen的牛郎?認出來人,唐思琪直覺不可思議。
那夜室內昏暗,加上心情極差,她並沒有仔細端詳這個人的長相,如今仔細一看,只能說──不愧是職業牛郎。
猶記當時對他的態度極差,如果不是再見到他,她不會想起來。
只是──他突然出現是想做什麼?
其實可法·雷此舉純屬湊熱鬧,在對街認出這個讓他自尊心受挫的女人後,本來想轉身走開,如果不是看見這兩個人攔住她吱喳著什麼,又看見她臉上淡淡的不悅,他不會好奇地走過來。
可一靠近,這一男一女的話愈聽是愈讓他冒火,不由自主便伸出援手。
他的確伸出了援「手」,救難之餘不忘吃些小豆腐──
長臂環住唐思琪,可法·雷用著低沉幾乎成誘惑的嗓音輕喃:「寶貝,你朋友?」長指點點兩人。
寶貝?唐思琪蹙起柳眉斜睨,注意到他戴著手套。
「原來你也有別的男人!」陳立民臉上的表情令人難以讀清,但口氣裡的責備顯而易見。
尤其,在發現攬在身邊的女友一雙眼也巴巴黏住對方陰美俊邪的容貌上時。
「嘖嘖,聽你的口氣,好像她不應該有新男友一樣,這是不是叫做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你是誰!為什麼這樣跟我說話!」
「哎呀呀──」俊臉露出揶揄:「閣下到底是哪尊,憑什麼干涉我和思琪兩個人的事?」
「我是她的前男友──」
「我是她的現任男友,注意哦,是『現任』。」
言下之意是:老兄,你過時了,哪邊涼快哪邊去。
陳立民注意到對方戴著手套的怪異,刻意斜唇哼笑:「你的新男友是個潔癖狂?」
「總比某人不愛乾淨來得好。」吁,應對自如。
「你說誰不乾淨──」
「哪個人應聲就是哪個人囉。」區區斤兩,不足視之為掛礙。
陳立民身邊的女子聽出男友介懷的口吻,強迫自己跳出眼前俊美的迷霧,回頭捍衛自己的領土。「立民,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她?為什麼這麼介意她有新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