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陳毓華
總言之──一個願打,也要有願挨的啊。
然而,他很幸運的又接到足以冰死人的冷眼。
嗚……他好沒志氣,隨便給人一瞪就沒轍了……
「我說袁老爺子……」袁畿把跳樑小丑給冷落一邊,謙恭有禮的喊了鄔霸天。
「來嘍。」邸霸天欣然應聲。
亮亮揚起匪夷所思的眉頭。
她那眼睛一向長在頭頂上的爺爺曾幾何時對誰這麼親切過?唔,他竟然去握袁畿的手!
莫非……他們有不為人知的「姦情」?
亮亮搖頭,抹掉「大逆不道」的醜惡思想。
「老爺子,我要來這裡打擾了。」那是亮亮沒見過的袁畿;彬彬有禮,優雅的像無害的豹子。
「歡迎,袁總裁。」鄔霸天笑容可掬。「我已經叫人把房間整理好了,你隨時可以住進來。」
現在演的是哪出戲?亮亮一肚子疑問。
「謝謝,您以後叫我名字就可以。」袁畿一點也不客氣。
「好好好!這才像是一家人。」鄔霸天樂的像撿到寶藏。
幾句客套話後,袁畿轉向仍然沒什麼進入狀況的亮亮。
「看蝦米?!」亮亮盤起手來,擺出架式。
馬上,她頭頂著了鄔霸天的一記熱爆栗,然後頭被用力的往下按。
「我教導孫女無方,別見怪!」
「爺爺!」亮亮難以置信的叫。她爺爺竟然為了個外人敲她的頭……
「女孩子家講話不可以這麼粗魯!」見笑啊。
「爺爺……」她從小到大都這麼「粗魯」的,幹麼現在才開始糾正她?
「以後不管在不在袁總裁面前都要有女孩子說話的樣子。」鄔霸天還在說。
亮亮的眼神不對了。
「我們以後可是同居人了。」袁畿見她皺眉頭、手叉腰的模樣知道她又動氣了,連忙分散她的注意力。
媽的!他的眼神太銳利,線條太嚴苛,臉上這時候竟然帶笑含情,害亮亮大熱天裡起了「加冷筍」。
她就是討厭他這覷人的樣子。
深不見底的黑洞,不管人或情緒,一樣叫人摸不著、看不見,也體會不到。可轉眼想,他們一點干係也沒有,他的情緒關她什麼事!
「你臭美,姓袁的,這裡是我家,我可沒請你來。」
「鄔老爺子答應我可以住進來,直到傷勢痊癒。」也就是說,他要在這兒……鄔亮亮的家中養病。
「什麼?你把這當療養院?」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明顯的中氣不足,濃密的髮際沁著淡淡的汗意,站的挺直的身軀有了無法控制的勉強,慢慢歪斜了過去。
「我不答應!」莫名其妙嘛。
「老爺子說他答應算數,你知道他老人家向來說話算話,一旦允諾別人絕對是重如泰山,不會隨便反悔的,不像某個人常常說話不算話。」他嘴上依然犀利。
「呿,你到底在說什麼,知道拐彎抹角的話我聽不懂,還說一堆有的沒的,姓袁的!」
自從她爺爺金盆洗手絕跡江湖,處事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雖然還是具有孟嘗君食客三千的心腸,但是僅止於捐錢做善事,不再像以前阿貓阿狗都能夠進鄗家大門。
袁畿又是怎麼跟她爺爺搭上線的?
真是叫人想不透啊!
「你要是肯多想想,多用點腦筋就不必什麼都問我了。」
「姓袁的,我警告你,別再說波大無腦那種污辱女性的話,再讓我聽到,我跟你肯定沒完沒了。」沙豬啊,臭男人!就是看不起她腦筋沒有別人轉的快,是啦,那又怎樣!
「我記得你以前有個封號叫太平公主啊什麼的,現在……我看你也沒多大進步,波大無腦應該不適合你用吧!」他瞄向亮亮進步有限的胸部,本來想看她臉紅耳赤的模樣,哪知道是身體不適所引起的生理反應使然還是怎樣,胯下竟然一陣緊繃,血液似泉水般的直直湧上他的頭腦。
自從在醫院見到她,往昔的記憶又從記憶匣子裡翻了出來。
遙遠的記憶一旦觸及,很多忘懷的、收藏的點點滴滴,不能遏止的就會越翻越多,凝聚成非要再見她不可的衝動了。
「畿,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枚不識相的問。
「我人不舒服你不知道嗎?」他立刻送枚兩丸大白眼。
「是嗎?我滿懷疑的……」當他濮陽是白癡嗎?身體不舒服還能屹立不搖的站在這裡十幾分鐘?
「姓袁的!」
亮亮氣的恨不得立刻跟袁畿捉對廝殺。
她要殺的這個男人寸草不生、血流成河……不過她倒是忘了,一個人的血就算搾光也不可能血流成河的。
看她氣紅了眼,袁畿適度的鳴鼓收兵。「我知道我姓袁,你別生氣,我是病人,全身上下都有毛病,禁不起你一再的河東獅吼。」
「袁畿。」亮亮氣的噴火失控,然而卻拿他沒辦法。
「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叫我的名字,我現在可以去休息了嗎?」他的唇泛白,強撐的體力用罄了……不然,跟她鬥嘴真是身心舒爽,精神愉悅,他很久不曉得開心是什麼滋味了。
說完,他馬上軟腳倒下。
沒有心理準備的所有人通通嚇了一跳。
「喂,你別裝死!」雖是嘴巴不饒人,亮亮卻一把將袁畿的重量扛上自己的肩膀。
是她粗心忘記他是病人,還是這個笨蛋佯裝的太好?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簡直是不要命!
「亮亮小姐,對不起,我們家總裁失禮了!」明明剛剛他還能負擔董事長的重量啊。捨秘書一頭汗。
「你別說了,先把他送進去再說。」哇咧,他的體溫好高,而且他不是斷了一手一腳,竟然在她家客廳死撐這麼久,連個痛字都沒吭。
亮亮天生俠女心腸又起,頭一拋忘記剛才擦槍走火的壯烈情況。
她就是這樣該死的義薄雲天!
袁畿青著臉凝聚快要失去的焦點,感覺到亮亮偎過來的柔軟,眼睛奇異的注入一抹生氣,他喃喃低語,「既然你都救了我的人,就連其他也一起拯救吧。」
其他,其他是什麼玩意?
「生病的人給我安靜一點!什麼囉哩巴唆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她用額頭敲他。
這下袁畿完全安靜下來了。
捨秘書抓住了也往樓上走的枚,表情苦澀,「濮陽先生,我還是覺得不妥,我家總裁住這裡,你也看到那位亮亮小姐有多暴力,我怕總裁在這裡比回家休養還危險。」
單是看剛才鄔亮亮那股粗魯勁,他就覺得大事不妙。
先是將總裁氣的血壓上升,人差點暈過去,現在又用頭磕人──下回,難保不會拿棍子追殺……
未來,非常的令人擔憂啊!
「你沒看過小夫妻鬥嘴吵架嗎?有的人注定越吵感情越好的。」枚一點也不擔心。
「你是說……」不可飽吧?
「反正以後你也要住在這,你睜大眼睛看就知道了。」
真的嗎?他倒是覺得快要惡夢纏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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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很大的巴掌聲,不是打蚊子蒼蠅,也不是打情罵俏的那種,是很準確的拍向已然半暈的袁畿。
他因為受傷顯得臘黃的臉上淡淡的浮出五指印。
「!」又一記。
左右開弓,兩個清脆的巴掌沒能把重傷的人喊醒,卻看的捨秘書心驚膽跳,他連忙跳出來阻止亮亮的暴行。
「亮亮小姐,這樣會出人命的。」
「我是在叫醒他!哪是要他的命?」
「亮亮小姐,總裁一隻手、一隻腳的石膏才卸下來,他還很脆弱的,你這樣打他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亮亮小姐,麻煩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要是能改掉隨便就動手動腳的壞習慣那簡直是額首稱慶,菩薩保佑了。
到底,其他三位老闆們贊成把總裁送到這裡來是什麼想法啊?
「既然你們知道他傷重還隨便把他搬來搬去?」脫下西裝的袁畿全身都是繃帶,亮亮實在不明白這些人腦子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他傷的這麼重,還要照常辦公幹活,現在還當他沒事人般的搬來搬去,簡直叫人生氣。
他繃帶下的胸膛沉重的喘息著,腰側一片殷紅。
可見是因為剛才劇烈的走動,讓傷口裂開了。
「這是上面的決策,我沒有投票的權利,還有,會把總裁往這兒送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那也就是說這姓袁的真的跟我爺爺有內線交易?」
「這……我拿人薪水,內情瞭解的並不是很多。」好哩家在,他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話。
「呿,醫師、護士呢?」
「我有醫師執照。」
「那你還站在這幹麼?我看你家總裁的血都快流光了。」她不喜歡氣息孱弱的袁畿,那讓她全身都不舒服。
說到這,捨秘書也不含糊,他立刻把從醫院帶出來的點滴架子架好,消毒針頭,準確的注射,然後貼上固定膠帶,動作一氣呵成。
「亮亮小姐,我必須幫總裁換繃帶,請你迴避。」他將好幾項新穎的科技醫療器材打開,袁畿的心跳脈搏、骨骼密度,包括很多亮亮看不懂的數據都在一方螢光幕中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