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米琪
「連絡上了,船已到了公海上,船長命手下展開搜尋,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物。」忠叔報告。
司徒野點點頭,開了桌上的電腦,查閱船隻調配表,發現一線生機,立刻下了定奪。「支持船海狼二號就在鄰近港口停泊,讓海狼一號在附近港口把所有的貨櫃裝卸到海狼二號上,繼續運送貨櫃;海狼一號必須立刻返航接受安檢,這樣一來不但可確保安全,航期也不受影響。」
「大哥真是英明。」現場激起一片歡呼聲。
「喝過洋墨水的果真是不一樣,老爺子果然沒有看走眼。」忠叔露出欣然的笑臉。
「快去辦事。」司徒野一揮手,眾人立刻照辦,各司其職去了。
人聲消散後的會議室,顯得極沈靜,司徒野冷靜的瞥著那封信,眸光深奧且堅定。
「野兒,讓兄弟們都有口飯吃,就沒有人會想要作奸犯科了。」他深深記得他的恩人,也是收養他、栽培他的義父城關山的遺志。
他十歲離開朱大嬸家,一路從太保鄉漫無目的的流浪到中部,天天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度日,夜裡總是露宿荒野。直到有一日他發現自己病了,再也走不動,疲憊且昏沈的倒在荒郊,以為自己即將死去。
但意外的是他又醒了過來,睜開眼他看見一位僧人,僧人的身邊立著一個穿著體面,卻皮膚黝黑,且面目甚是猙獰的中年男子。
「我死了嗎?」他以為自己看到魔煞。
「不,城施主救了你。」僧人雙手合十將城關山介紹給他。「他上山來參禪,路經十里坡,發現發高燒的你,把你扛上山來,還請醫生來為你診治,你現在覺得如何?」
「我……好多了,謝謝你,伯伯。」他冷淡地望向城關山,但他不怎麼好看的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意,那抹笑痕深烙在他腦海中。
「不客氣,小兄弟,你好好調養身子,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只要多吃點東西,沒什麼大礙。」城關山和善地說道。
隨後的日子,城關山留他在山上住了半個月之久,兩人竟成了忘年知交,在得知司徒野的處境,自己又膝下無子,決意收養他。
司徒野萬萬沒想到兩人因此結下不解之緣,城關山成為他生命中轉捩點的大貴人,影響了他往後的一生。義父真心把他當兒子,鼓勵他完成學業,一直到供他出國留學,從未動用過他生身之母遺留下來的那筆錢,直到義父去世,更將天狼幫交到他手上。
天狼幫原本只靠連鎖酒店生存,但他以所學的航運管理成立了天狼航運公司,包括航空、航海,規模龐大,十年來不但早已成為股票上市公司,更是全球航運界的翹楚。
除了吸收專業人材為中堅,其餘全是天狼幫全體兄弟用血汗換來的,每個人努力學習從懵懂到專業,褪去一身草莽,在公司、在空中、在海上努力的經營。
這些年來天狼幫的兄弟不參與械鬥、不搞亂七八糟的買賣,只以天狼航運的正當經營為主要謀生工具;然而當他們可以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時,卻有人想打擊他們。
他可以預知寫這封信的人用心何在,無論炸彈事件的真偽,對方都想打擊天狼航運的信譽,擾亂人心,但他絕不會讓奸人得逞!
司徒野立即想到一位頗有交情的好友韓耀司,他一定可以幫上這個忙,他撥通電話。「請接重案組韓警官。」
「請稍待。」電話那頭響起悅耳的音樂,這年頭就連警局都「人性化」了,不久有人接聽電話。
「喂,我是韓警官。」韓耀司意氣風發的聲音傳來。
「我司徒野。」
「司徒大哥,你這位大貴人可想到我了。」韓耀司熟稔地笑道。
「有件事要你幫忙。」
「就是十件事也沒問題,十年前若不是你,我還輟學在西門町當混混呢!哪能有今天。」韓耀司年屆二十八卻已當上高階警官,這都拜司徒野之賜;十年前他因愛玩,又身無分文,只好在西門町當扒手,但他有眼不識泰山,招惹了天狼幫的太子爺,偷了司徒野的皮夾,當場被逮後還被訓了一頓,且被硬逼著「從良」。
打從學費到生活費都由司徒野供應,直到他畢業、能養活自己為止,這樣的大恩大德,他沒齒難忘。
「好漢不提當年勇,何況你有今天全靠你自己努力。」司徒野笑道。
「好吧!大哥說了就算數,快告訴小弟,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韓耀司爽快地說。
「事情是這樣的……」司徒野將今日之事向韓耀司備案,請他秘密調查,並特別要求。「勿讓媒體將此事曝光。」
「就包在我身上。」韓耀司承諾。
許久這通電話結束了,但下一通電話卻響起,司徒野看了來電顯示,竟是酒店的電話號碼,他接聽了。「喂。」
「野,我聽忠叔說公司出了大事?」碧玉夫人關心地探問。
「已經沒事了,別擔心。」司徒野篤定地說。
「那就好,我好久沒見到你了,哪天來酒店坐坐。」碧玉夫人說道。
「那麼想我?」司徒野低笑一聲。
「少貧嘴了。」
「對了,妳那兒有沒有酒客是雙性戀者?」
司徒野只是順道問,沒想到碧玉夫人卻說:「酒客那麼多,我不可能每個都記得,但最近常來一名外國人叫安迪的,外表很冷,出手卻挺闊綽,他鍾情我旗下的舞小姐馨馨,打得火熱,據馨馨說他是雙性戀者。」
「哦?」司徒野沒想到竟歪打正著!
「怎麼了,那個人你認識嗎?」
「不,我想要妳幫我做件事。」
「說吧!」
「……」司徒野把事情的因由及目的鉅細靡遺的告訴碧玉夫人,碧玉夫人雖震驚卻也義不容辭地答應。
這通電話足足說了半個鐘頭之久,正當司徒野打算離開會議室,回辦公桌去批公文,沒想到電話又響起,這次是家裡來電。
他以為是傑斯,接起後電話那頭卻傳來雪兒甜蜜的嗓音。「天吶,我沒想到要找你竟是那麼難,這是我撥的第三十通電話,才接到你。」
雪兒在房裡悶得發慌,又放不下心,才會向傑斯詢問電話號碼。
「什麼事?」司徒野想起臨行前她動人的一吻。
「我想問你,公司沒事吧?」雪兒問。
「沒事。」司徒野輕描淡寫地回道。
「那我就安心了!我只是想提醒你,自身的安全也很重要,下午那女子說,有人要派殺手對你不利……」
「擔心我嗎?」司徒野漫不經心地問。
「當然擔心,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就成寡婦了。」雪兒假裝嘻皮笑臉,其實是真心關懷他,電話那端卻傳來他一聲低嗤,她可以想像他一副愛笑不笑的酷樣子。
「一起吃飯。」司徒野提出。
雪兒滿心驚喜,但她可不想讓他聽出她那麼喜悅。「又是鴻門宴嗎?」她故意問。
「不,只有我們兩人,單獨。」司徒野說得魔魅神秘惹她心悸。
她深呼吸,問道:「幾點?」
「六點。」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耶!雪兒暗自心花怒放。
◇◇◇
夏夜的淡海邊,海風徐徐,浪潮聲一波波。
「為什麼要來海邊漫步?」雪兒仰望滿天星光燦爛,問身後的司徒野。
「吃飽了不該走動走動嗎?」司徒野說。
呃!真是殺風景的回答,她還以為他也懂得浪漫呢!不過,方纔那頓飯吃得甚是愉快,從頭到尾真的就只有他們兩人,氣氛挺像約會的。
雪兒淘氣地倒退走,低頭瞥著自己留在海灘上的足跡。「你選擇在海邊走動,一定是喜歡海。」
「妳猜得沒錯,我喜歡海,妳聽浪潮聲像不像大自然自由的呼吼聲?」
是嗎?雪兒定住腳步,手靠在耳朵上努力地聽,但她聽不出來,苦笑說:「你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有時溫柔,有時火爆,有時一副要冷死人的樣子,現在卻又感性得像個詩人。」
「謝謝妳的恭維,我喜歡海是因為年少時義父家就在海邊,那裡有許多愉快的回憶。」司徒野神情悠遠地說,逕自往前走。
雪兒在佛堂得知他義父叫城關山,而她現在更知道他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是怎麼來的了;想起他矯健的男性體魄,她不禁心跳加速,幸好夜色掩護著她嫣紅的頰,而他似乎已忘記懲罰之事了,於是她大膽的問了下午「不小心」聽到的事。「為什麼你要拒絕下午那女子以身相許呢?」
「我對她沒興趣。」這樣直接的回答聽來不但狂傲,更令雪兒心底一震,她默默地低下頭去,用力地想──她都沒說以身相許,他卻老拉著她上床,難不成他對她感興趣?她深知這並不代表愛情因此萌生,但可以想見她對他而言必定有某種程度的誘惑力。
她心跳如擂鼓,一抬頭,卻發現他不見了!
「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雪兒在暗沈的海邊窮緊張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