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米琪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神經質地拒絕,只好替自己找理由。「不,我會弄丟。」
她希望他不會介意她唐突的舉動,可是由他暗沈的眼色看來,他相當介意。「別生氣。」
「我生氣了嗎?」司徒野冷笑,放開她,收起戒指,戴回自己手上。
雪兒也不知為何,見到戒指回到他手指上,她居然感到嚴重的失落,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抗拒嗎?或者其它因素?
她為自己莫名的感覺傷神。
「先生,早餐送到了。」浴室門外傳來僕役的聲音。
「送進來。」司徒野面無表情地下令,雪兒卻是滿臉驚訝。
「是。」門被推開了,一名僕役入內,走上台階,將盛著豐富早餐的銀托盤放在浴池邊緣的平台上。
雪兒小臉烘熱,猛往水裡縮,只露出自己的眼睛在水面上,深怕被人看見自己的裸露;幸好,那名僕人始終低垂著頭,且目不轉睛,很快地退了下去。
「這裡不適合潛水。」司徒野唇上掛著嘲笑,取來一杯清茶,逕自喝了一口。
雪兒緩緩「浮」出水面,嘟著唇瞪他。「以後你別叫僕人把早餐送進浴室來,這多不好意思!」
他向來都是和女友在浴室裡共享早餐的。「會嗎?」司徒野略帶邪氣的眸子緊盯著雪兒紅通通的臉,發現她不只美麗還挺可愛的,和昨晚的狂放行徑相較,今天的她顯得很矜持,這也許是她真實性情的一部分,卻也促使他更加樂於愚弄她。
「妳最愛的草莓醬要加在吐司上嗎?」司徒野放下杯子,取了一片吐司問。
「不,我一向都是整罐拿來吃的。」雪兒回答得極為自然,伸手取過草莓醬罐子,打開來,發現有一顆顆的草莓果實,開心得不得了,淘氣地用食指挖了一點放到嘴裡,那甜甜的滋味在口中散開來,令她欲罷不能;然而她並不知這句話,已引來了司徒野深沈的眼色。
「妳想起以前的事了嗎?」他試探地問。
雪兒邊享受邊聳肩,甜笑著說:「沒有啊!」
司徒野多疑的盯著她,懷疑她根本完全是「正常」的,那些忍者裝、迷魂香、假臉、記事本……只是在故佈疑陣!
也許她不過是在故弄玄虛,企圖使他相信她真的在七十二小時內失去記憶,這樣一來她很容易就能達成「目的」了;根據方纔她回答的那句話,情況很有可能如此。
「你不會也想吃一顆吧?」雪兒正好挖到一整顆草莓,但她可捨不得分享給他,像個貪吃的孩子似的,趕忙放到自己嘴裡。
忽地,司徒野身子一翻,激起水花,極不客氣地揪住她的雙肩,審判的眸光射向她那雙會演戲的生動眼眸。
雪兒被他突然轉變的陰鷙眼神嚇呆了。
「發生了什麼事?」她抱著草莓罐子,不明所以地瞅著他可怕的眸光,就連含在嘴裡的草莓也不敢吞嚥。
好半晌,司徒野都沒有開口,只用足以令道上兄弟冒冷汗的犀利眼色研究她,兩道極具殺傷力的光束像是可以看透世間所有的真偽,可是他卻在她清澈無邪的眼波中看見淚影。
「我做錯了什麼?」雪兒感到很委屈。
司徒野邪佞的一笑,陰怒之火迅速從他眼中退去,挑情地對她低語。「我要吃妳嘴裡的。」
他冷冷的吻捕捉住她驚嚇過度的小嘴,性感的舌纏住她的,掠奪過她口中甜蜜的草莓,攥緊她柔軟無比的身子,發現她在顫抖,像只驚慌的小動物般瑟縮著。
坦白說,他並未從她眼中看出任何矯情,不過,他只是暫時的放過她,最好別讓他看出任何破綻,等他查到她的底細,可有她好看。
「需要那麼凶嗎?」就為了這一顆大草莓,而小題大作?雪兒因他多變的情緒感到困惑。「你溫柔時令我覺得像在天堂,發起怒來,我感覺好像身處地獄。」
「如果妳不想身處地獄,就給我乖乖的。」司徒野在她耳邊輕柔的警告。
雪兒無辜的眼淚滑下臉龐,忍痛地說:「以後我把大顆的草莓都留給你就是了。」
司徒野微微一怔,瞭解她說的是什麼後不禁發噱,但他可不會輕易被她迷惑。
他輕掬起她頰上的一滴淚痕,低聲命令。「我不喜歡女人掉淚,妳切記。」
雪兒愣愣地點頭,可是淚還是落了下來,而司徒野再也不看她一眼,起身離開浴室;雪兒匆匆放下草莓醬罐子,不敢久留,跨出浴池,洗了臉,吹乾長頭髮,跟著回到臥房。
房內司徒野已穿好衣服,正在偌大的鏡子前,繫上領帶。
「你……要去哪裡?」雪兒雙手掩在蓊鬱的私處,心慌地問。
「上班。」司徒野不經心的瞥著她映在鏡中的動人模樣,她那頭吸引人的如緞黑髮有著最美麗的光澤,而她天真無辜的神情,恍如天使下凡;無知的天使遇到不折不扣的惡魔,注定要被痛宰。
其實今早,天星幫的新任女幫主寒星約天馬幫的龍頭談判,他得居間當調停人促成他們彼此合作;畢竟他們早已自黑道中漂白了,兄弟們的生計是最要緊的,不必要的廝殺能免則免。
「我的衣服呢?」雪兒逕自打開衣櫃、領帶櫃,發現衣物及各式領帶全井然有序的陳列,但都是男裝,沒有她的。
「為什麼沒有我的衣服?」雪兒不解地問。
司徒野調整領帶,走向她,環住她柔軟的身子。「醫生說裸體,有助於妳病情的恢復。」
真的嗎?雪兒詫異卻不敢不相信,深怕他又要把她推進地獄。
「送我出門上班。」他說。
雪兒柔順地點頭,踮起腳尖在他頰上印下一吻。「上班愉快。」
「乖乖地留在房裡,哪裡也別去,中午我會打電話問候妳。」司徒野淡笑,將她玩弄在鼓掌之間。
「好。」雪兒輕聲應著。
「不讓妳出門,是不希望妳走丟了,妳該知道。」司徒野撫觸她柔細的長髮,唇烙在她額上,停留了許久。
「我知道。」雪兒點頭,一股不知名的熱流在她心頭縈繞,不自覺中被這份溫柔收買。
司徒野放開她,離去,將房門上鎖,將天使囚禁在他惡魔的羽翼下。
◇◇◇
整個上午雪兒都在房裡探險,她希望能找到她和司徒野的結婚照,可是到處都找不著,倒是在床頭櫃裡發現幾本泛黃的書。
「『從異鄉人到失落的一代』、『野鴿子的黃昏』……有意思。」雪兒翻開書來讀,愈讀心底的疑問愈深。為什麼她的中文程度這麼好呢?
她看來好像不完全是中國人啊!等司徒野打電話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問他。
中午電話鈴聲果真響了。
「喂。」雪兒愉快地接聽。
「妳在做什麼?」司徒野問,淡淡的語調令人聽不出他的心緒。
「看書,你呢?」雪兒希望自己表現得像個體貼的妻子。
「忙。」
「別累著了。」雪兒說著,逕自猜想電話那頭的他正發出微笑。
「待會兒我會讓僕人送午餐及衣服給妳,下午把衣服穿好後在房裡等我,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看海。」司徒野交代。
「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了,太好了!」雪兒開心得手舞足蹈。
「有我陪在身邊才可以。」他話雖專橫,卻令雪兒感到幸福莫名。「給我一個吻。」
「啵!」雪兒誇張的朝話筒發出響亮的吻聲,她聽見他低回的笑聲,心底甜滋滋,她告訴自己不該因自己對他的印象一片空白而否認這份感受,他的體貼讓她感覺好真實。話別後,掛上電話,雪兒才想到居然忘了問他問題,不過晚上見面再問也不遲。
正當雪兒沈浸在「幸福」中,電話又響了,她以為是她的「老公」還要交代她什麼,沒想到居然是女人的聲音。「野∼∼你昨天為什麼沒來,今天連通電話也沒有?出了什麼事嗎?」
這女人居然直接叫她老公「野」,這怎麼可以!
「妳找我老公嗎?他不在。」雪兒捍衛起自己的「婚姻」。
「妳是誰?膽敢稱野是妳的老公?」女人似乎很吃驚。
「妳又是誰?把我老公叫得那麼親暱!」雪兒可是當仁不讓。
「我是碧玉夫人,司徒野旗下天狼連鎖酒店特聘的經理。」碧玉說出自己令道上兄弟聞之色變的名諱,但雪兒非但沒有色變還挺不以為然。
「什麼酒店?」雪兒問。
「怎麼,妳不會連妳自己老公從事什麼行業都弄不清楚吧?」碧玉夫人質疑。
「難道妳就清楚了嗎?」雪兒冷哼。
「當然,他不只是航運大亨、酒店大亨,更是黑道龍頭,道上兄弟都敬畏他。」碧玉夫人如數家珍。
「看來妳還有幾分清楚,但還不夠清楚;我會轉達妳的來電,現在我沒空和妳搭訕,幸會了。」雪兒一鼓作氣的說完,掛了電話,發起愣來。
那女人說的是真的嗎?她的老公不只是大亨,還是黑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