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寄秋
韓青森已被她三不五時的突來之舉訓練得身手矯健,身一退,閃過她飛撲而來的身軀。
「姓雪名子的怪女人,你剛剛躲到哪裡嚇人,為什麼我沒看見你?」來無影去無蹤,跟鬼差不多。
樹上。「我的全名是棋原雪子,膽、小、鬼。」
什麼膽小鬼,太瞧不起人了。「我管你姓雪還是姓棋,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條白蛇?」
「喔……白蛇呀!」喔的音拉得很長,她用挑情的媚眼睨他。
「你喔太久了吧!有或沒有,一句話很簡單,不用猛送秋波勾我魂,我心志堅定不受誘惑,你別白費工夫了。」
同樣的爛招式他會上當才怪,被騙一次已經學乖了,不會任由她一再陷害,那黑鍋豈不永遠背不完。
「男人呀!骨子裡都犯賤,哪有到嘴的肥肉不偷吃的道理,你擺正經給誰看啊。」她笑得嬌媚的朝他臉上摸去,眼泛桃花好不誘人。
但她心裡卻啐罵著臭小子,不解風情地當她是病毒避開,對絕艷美女的邀請居然不動心,他還算是男人嗎?
要不是蝴蝶不許她在他身上施展迷魂術,這會兒他早就像那些狗都不如的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搖長乞憐地求她分給他一些恩寵。
「我是唯一的例外,你身上的肥肉油滋滋的看了就怕,我只對我們家紫蝶死心塌地,愛得無以復加,其他女人……」他哼了兩聲。「不、入、眼。」
「你……」好呀!算他跩。雪子笑得陰險地朝他勾動手指。「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不進反退的用防備口氣說:「有什麼秘密站在原地說就行,我耳朵沒毛病。」
「你這臭小子……」修養、修養,別跟他一般見識。「小子,你記不記得我們曾討論過的愛情當鋪。」
現在先忍住,日後給他來個出其不意的報復行動,叫他措手不及。
表情微微迷惘,他不甚認真的反問:「是新上檔的連續劇嗎?」
「你……你……你豬頭呀!真被你氣死,我們談的是與你切身有關的事,難道你沒發覺不管你付出多少感情,那只冷靜的蝴蝶始終沒有回應?」
糟了,喊得太用力了,喉嚨有點沙啞。雪子左手一翻,一顆不合時令的水梨出現在她手心。
由於太過專心思考她投出的炸彈,韓青森並未發現此一詭異現象,反而不知不覺的放下防備心,任由她啃著梨肉悄悄的靠近自己,兩人已相距不到十公分。
嗯!方便偷襲。
「你是說真有愛情當鋪這回事?」
在心裡偷笑的雪子將頭湊過去,引誘他吃下餌。「不然你以為她的心是鐵石做的啊,不受感動地打算羽化成仙。」
「成仙?!」
「呃,我的意思是像神仙一樣心如止水,不動情的枉顧你一片真心。」差點說漏嘴。
「蛇」不自私天誅地滅,她想了又想,還是捨不得多年好友,成不成仙有什麼關係,只要功力修練得足,不是神仙也長命如天。
如果愛情真是她的一大關卡,那麼利用這小子去扭轉天命又何妨,愛這個字足以令人瘋狂,平白便宜他了。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找回她的愛情?」他根本不知道愛情當鋪在哪裡。
像是明白他的難處,雪子細長的指間夾著一張紙,「好心」地送到他眼前。「喏!當鋪的地址。」這可是她煞費苦心打聽到的消息。
「當鋪的地址?」他驚訝地張大嘴,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沒錯,我的小甜心。」她順勢放入他口袋,再踮腳吻上他的唇。
冷不防遭「蛇」吻的韓青森無法反應,瞳孔放大地睜圓一雙眸子,渾身像冰柱一般僵硬挺直,動彈不得地感受貼在胸前的冰膚。
冷……真是太冷了,整個胸腔彷彿冰凍住而停止運作,血液流動緩慢,幾乎開始凝固。
大腦不能思考,因為他嚇傻了,下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只覺得四肢有結凍的感覺。
剎那間,他似乎看見一條白蛇纏在身上,森冷的白牙朝他脖子一落……
「雪子,你玩夠了吧!別戲弄我家的男孩。」
應該不會有所悸動,但是眼前擁吻的畫面卻讓她非常不舒服,心口像被針紮了一下。
「哎!你就當沒看見嘛!難得我興致高想跟他玩玩。」這只蝴蝶來得真不是時候。
就差一步,她就能教會這個狂妄小子什麼叫敬老尊賢,得罪蛇妖的下場不怎麼好看。
「他體質弱玩不起,你放他一馬吧!」手一揮,一陣暖風拂過。
凍僵的韓青森頓時像解凍的牛肉,腳一軟跪了地,徐徐的暖意使他通體舒暢,結凍的血液立即暖和,身體各器宮恢復正常功能。
腦細胞一活絡後,他馬上哇哇大叫地跳向紫蝶,八爪章魚似緊黏著她,滔滔不絕哭訴自己的無辜,以及壞女人如何的興風作浪。
太噁心,太噁心了!他被蛇蠍女強吻,他要消毒,不然嘴巴會爛掉。
「阿森,把腳放下,不要勾著我的腰……唔……」
那句「真難看」還沒說出口,他的唇覆上她的,舌頭趁虛而入地吸吮她口中蜜汁,一時間她竟有些醉了,眼神迷離地忘了要說什麼。
兩人三隻腳,那只造次的粗腿正勾著她的腰,形成曖昧的旖旎春色,叫一旁惡作劇得逞的雪子為之傻眼,有種被打敗的挫折感。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應該哭喪著臉護罵她,然後費盡心思的解釋自己的「清白」,為什麼又讓他討了便宜?
哼!人類真是太虛偽了,比蛇還狡猾。
第七章
「哇!你是鬼還是人,快快現出原形,我有保生大帝的符,還有觀音菩薩的聖水,你要是靠得太近,我會打得你煙消雲散……求求你別再走近了,我有十字架和大蒜,鬼怎麼可以在大白天出現……你違反常理了啦!」
總機小妹慘叫地拿起直尺擋歷劫歸來的韓青森,先是裝腔作勢地比來比去,接著兩腳微抖的直往後退。
可是心自認定的鬼還沒趕走,她已嚇得手腳發軟,改捧花瓶擋在胸前,似乎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韓青森還是一直逼近她,她的虛張聲勢根本一點用也沒有,臉色慘白地抓緊電話想向外求援,腦子竟然浮現不了任何一組電話號碼。
嗚!他幹麼朝她直笑,他又不是她害死的,要報仇請找裡面的上司,她是無辜的。
「你……」
「啊——有鬼。」
韓青森才發出一個音,總機小妹就大叫有鬼,像炸彈將在腳匠爆開似的,她拔腿就衝進裡頭的辦公室。
「鬼在哪裡?」他也跟著走進辦公室。
才離開幾天,怎麼公司就變了樣,冷冷清清地佈滿白菊花,牆上掛著的牡丹繡畫替換成英年早逝的輓聯。
咦,是誰死了?該不會是他回來得太晚,來不及見小雯最後一面,感謝她生前的諸多照顧。
唉!多討人喜歡的一個小妹妹,年紀輕輕香消玉殞真是可惜,雖然平常有點愛裝正經,但不失為貼心的好女孩。
「喝!你是人是鬼,別來嚇涓姊,我一向待你不薄,沒扣過你工錢。」他有影子吧?
嗯,上次拍廣告的酬勞涓姊還沒給他呢!她不提他都忘了,他最近很需要錢養家,尤其是家裡來了個愛花錢的不速之客之後。
摸了摸下巴,韓青森在考慮用什麼方法讓討厭鬼自行離去,兩人世界不需要電燈泡,而且是超大燭光那一種的。
「我……」回來了。
他打算和大家打招呼的把手舉高,沒想到所有人默契十足的倒退一步,連珠炮的轟得他有口難言。
「阿森呀!你就死得乾脆點,別滿懷怨念回來索命,車禍的事大家都很自責,沒人願意接受你已不在的事實,我們也是強忍著悲痛為你發喪,不敢相信你就這麼離開我們身邊。」
「呃,涓姊……」她到底在說什麼,怎麼他聽得滿頭霧水。
「你好好走別掛念我們,我會多燒點紙錢讓你備著用,汽車、洋房有好心的歌迷捐贈,你不用擔心沒錢沒房子,我連傭人都準備了十來個供你使喚。」算是盡了一份心意,沒讓他定得寒酸。
「我沒……」死。
「安心的走吧!過奈何橋時要小心點,買路錢要妥善收好,財不露白嘛,你一向愛熱鬧,最後一程我們會幫你辦得隆重,請來電子花車表演。」
他該感謝她的仁至義盡,還是為她的詛咒不悅,他人都還沒死幹麼燒有的沒有的東西給他。
韓青森齜牙咧嘴的上前一大步,一行人又抽了一口氣地往後退,只差沒黏在牆上求神保佑,希望他趕快消失。
不過韓青森倒是當鬼當上了癮,故意發出嗚咽聲嚇唬眾人,十指學殭屍往前戳呀戳,嚇得大家都僵直身子不敢呼吸。
角落坐了位眼神清朗的男子,他是唯一處之泰然的人,在大家尖叫的當頭冷冷沉下音,冷靜得叫人懷疑他沒有神經。
「他是人不是鬼,你們慌個什麼勁,我的話那麼不可信嗎?」早說過韓青森會平安歸來,偏偏一回來就擺出個烏龍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