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季翔
𨪜𨪜說的也是，他們這些局外人幹嘛如此興高采烈地討論？人家兩個當事人反應都沒這麼熱烈哩。
𨪜𨪜＃＃＃＃＃
𨪜𨪜春節，中國人團圓的重大節日，家家戶戶皆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
𨪜𨪜這是無痕與亢天共度的第一個新年，連岳風也不辭辛勞地搭機返抵這個闊別已久的小島，與自己的親人共同體驗新年的氣氛。
𨪜𨪜「唉，我都幾乎忘了過新年的滋味了！」岳風帶著慷慨的口吻說著。
𨪜𨪜「反正就我們幾個人，平常圍著桌子一塊兒用餐的情況，跟過年吃年夜飯也沒什麼兩樣。」亢天殺風景地表示，不以為有什麼了不起。
𨪜𨪜對無痕而言，新年和一般日子並無差別，反正她總有忙不完的公事、出不完的差；今年難得碰上這麼多人一同過節。
𨪜𨪜岳風自懷中拿出早準備好的紅包，依次發給逍雲、邦彥、萬里、初陽和鳴重。然後他轉向孫輩，「無痕，這個是給你和亢天的，讓你們有個平安順遂的新年。」
𨪜𨪜無痕不是不曉得這個習俗，只是從小到大，她從來不曾拿過紅包，因此一時間僅是愣愣地望著龍爺爺手上的紅紙袋。
𨪜𨪜「既然老頭子嫌錢多，你又何必跟他客氣？」亢天在她耳邊說著。
𨪜𨪜看見他眼底的欣然同意，也感受到龍爺爺的鼓舞，無痕伸手接過厚厚的紅包，有些生疏地說了聲謝謝，也祝他老人家身體健康。
𨪜𨪜「好！承你金口。」岳風笑瞇了眼。
𨪜𨪜不知怎的，無痕覺得內心有個角落正在慢慢地塌陷，一股莫名的感受盈滿胸懷。
𨪜𨪜看著大家移至客廳談論著雞毛蒜皮的小事，無痕偷偷踱回寢室。亢天豈會錯過她的消失，當然也踩著輕悄的步伐隨之在後。
𨪜𨪜「怎麼偷溜了？嫌他們太吵？」開口打破她的冥想，亢天悄然出現在她的身旁。
𨪜𨪜來不及收拾起紊亂的心緒，無痕光低垂著頭，匆匆地搖頭。
𨪜𨪜亢天強迫地抬起她的下顎，瞧見一雙微紅的眼，「感動得想哭？」
𨪜𨪜他不說還好，一問之下，無痕凝聚在眼內的珠淚便滾落雙頰，連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𨪜𨪜怎麼會？從不識哀愁的她怎會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落淚？她伸手想拭去臉上的濕意，卻徒勞無功，淚水愈益氾濫成災。
𨪜𨪜從來不哭的人一旦流淚，總是一發不可收拾。
𨪜𨪜輕吻著她的淚滴，亢天低笑地說：「好鹹！總聽別人說起，愈少流淚的人，眼淚也就愈鹹。我本來不相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𨪜𨪜一時阻止不了成串灑落的珠淚，亢天索性抱著她坐在床沿，讓她倚靠著自己的胸膛，環擁輕搖著她，像是安慰，又像是哄誘。
𨪜𨪜教無痕比較好受的是他不會乘機落井下石，奚落她幼稚的表現；而略有微詞的是她又讓他瞧見她情緒波動的一面。
𨪜𨪜「想來，那老頭子還不至於一無是處。但我若早一步瞭解此點，一定事先準備好一大堆紅包，讓你感動得無以復加、痛哭流涕。」亢天半認真地打趣。
𨪜𨪜聞言細想，無痕也不禁赧澀，為自己的小題大做好笑。而腦海中想像著亢天說形容的景象，教她更是忍俊不住，噗哧一聲地笑開。
𨪜𨪜原是梨花帶淚的愁雲慘霧，剎那間成了雨後初陽破雲而出的燦爛笑厴，亢天緊繃的心弦震盪著，眼神愈發深沉，定定地瞅著她的臉。
𨪜𨪜無痕感到來自他身上無形的強大壓力，有些侷促不安地偏過頭去。
𨪜𨪜亢天當然不准她在自己面前逃避。
𨪜𨪜「我說過，別在我面前隱藏自己，我只要你的真實面貌。」啄干她臉上的淚痕，亢天牢牢地鎖住她猶疑的眼神。
𨪜𨪜「何必呢？只要一揮手，就有數不清的女人等待你的關注，為什麼偏偏選上我？」無痕問出內心深藏已久的疑惑，不明白他的執意何來。
𨪜𨪜「我只要你。或許該怪你自己，為什麼不像一般女人，又為什麼不像她們一樣地臣服在我的腳下？」不在乎真正的原因為何，他僅是依著本能不願放手。
𨪜𨪜他知道，慢慢發掘她的一切，將會是他一生最大的樂趣。
𨪜𨪜「就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奇怪。你也清楚，和其他人相較之下，我根本就微不足道，可能還更枯燥無味。」無痕誠實地自我評論著。
𨪜𨪜要身材沒身材，要溫柔體貼也摳不出來，她這種貨色，正常人哪會看得上眼？只怕逃都來不及了，豈會同他一樣緊咬著不放。真不知他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還是他的審美觀與正常人有所差異？
𨪜𨪜「呵呵，你是未經琢磨的瑰寶，我是寧願獨樂樂而獨具慧眼的伯樂，你的璀璨光芒只屬於我個人所有。」亢天摟著她，率性地朗笑。
𨪜𨪜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眨眼間是幾個春去秋來。
𨪜𨪜在這段日子裡，鳴重與筱妍、邦彥和思萍兩對有情人相繼步入禮堂，組成了愛的世界。
𨪜𨪜而兩位男士獲得亢天的恩賜，得以固守台灣，兩位美嬌蛾則仍可繼續為龍飛服務。
𨪜𨪜無痕與亢天，時而分隔兩地，時而同居一處，倒也維持著和諧平淡的婚姻關係。在不干涉彼此的步調下，兩人各自為政，談不上什麼感情的突飛猛進，卻又讓人覺得十分契合。
𨪜𨪜每隔一段時日，無痕便會耳聞亢天的緋聞。但任憑外界如何蜚短流長，她從未將它們放在心上，只是維持一貫的清心，做著每日的例行公事。
𨪜𨪜緋聞中的女主角不斷更換，但亢天不定時出現在無痕身旁的情形卻不曾改變，每每一待便是月餘，甚或是幾個月的光陰。
𨪜𨪜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亢天從不會先行通知他的到來，偶爾他興致勃勃地飛來，反碰上無痕出國洽商的情況不是沒有。怨懟的心情倒是不曾，只是有些意興闌珊地返回洛杉磯。
𨪜𨪜曾有幾次，亢天興致一來，更千里迢迢地跑去國外尋她，停留數日後，才氣定神閒地回美國指揮大局。
𨪜𨪜對他的率性而為，無痕早練就一身「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的功夫。身旁長久伴著一個詭譎多變的人，她的性格愈發內斂，似乎少有世事能撼動分毫。
𨪜𨪜不過，老天彷彿有意捉弄她似的，每每要出些狀況來考驗她的應變能力。
𨪜𨪜這件事來得突然，先前也無任何預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也有著措手不及的感覺。
𨪜𨪜亢天有多久沒出現在她眼前了？一個多月？還是兩個月了？無痕在心頭計算著日子，天曉得這對向來未曾注意細節她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𨪜𨪜陷入自己思維中的無痕，渾然不覺走人辦公室的身影，直至他們提高嗓門喚回她神遊的魂魄。
𨪜𨪜「有什麼事？」回過神來，無痕不慌不忙地問。
𨪜𨪜「夫人吩咐我和鳴重今天下午前來磋商陽朔企業的細節部分。夫人忘啦？」邦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夫人有些不大對勁，怎麼連自己交代的事都不記得了？
𨪜𨪜尤其夫人總把公事當成自己的命一般，如今居然在辦公時間發呆，還要他們連喊數聲才能回神？
𨪜𨪜無痕拿起資料夾，並接切入主題，「對於接受陽朔的案子，你們有何看法與意見？」
𨪜𨪜「陽朔的本質相當健全，其電子資訊產品在市場上也有相當的佔有率。但在現任主事者不當經營下，公司營運出現極大的問題，財務狀況岌岌可危。」鳴重分析著。
𨪜𨪜邦彥也表示自己的看法，「我和鳴重曾私下討論過，也達成共識——只要我們肯出手相救，陽朔便能起死回生。但我們並非慈善機構，沒道理要特意幫助一個瀕臨倒閉的公司，何況其領導人欠缺商業頭腦及手段，才是陽朔頹敗的根源。」
𨪜𨪜「陽朔方面有何表示？」
𨪜𨪜「不外乎請求我們別併購他們的公司，一旦明白那是必然的結果後，便獅子大開口地拉抬價碼，並要求保留現有的體制和員工。」
𨪜𨪜「癡人說夢！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居然敢大言不慚地提出這種荒唐的要求！用人唯適，如果陽朔沒有不適任的員工，今天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𨪜𨪜商場如戰場，談不上什麼殘酷與仁慈，畢竟「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𨪜𨪜經過一陣子的討論後，鳴重注意到無痕的心不在焉，同時發覺她的臉色較以往蒼白。他擔憂的問，「夫人身體不適？」
𨪜𨪜「有點疲倦罷了。」無痕語氣清淡地否認。
𨪜𨪜又是一則破天荒的大消息！從他們認識夫人以來，只有見她樂此不疲地鑽研於成堆的公文之中，幾時有過疲態？而且她向來注重養生之道，除了多年前於美國受到槍傷外，再不曾聽聞曾臥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