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楚薰
「找不到?這就是你們給朕的答案?」冰冷且毫無溫度的問句,通常已經是他耐性到達了極限。
「屬下無能,請皇上降罪。」五人齊聲回答,沒有懇求,沒有驚恐,只有理所當然的請罪。
梵緒並不說話,此時廳內又陷入一陣沉默。
「皇上!」一個人影忽然閃了進來。
「龐陵,你回來了。」梵緒轉身坐回龍椅。
「皇上,請恕龐陵多言,奴才倒有一計。」
「喔?」梵緒終於稍減了火氣:「你倒說來聽聽。」
龐陵一從江南回來,就聽劉尉逍說起這件事,真是遺憾他當時不在場,沒能一瞧蒙主青睞的姑娘,是如何有顛倒眾生的魅力,竟能讓聖上發這麼大的脾氣。
「請皇上想想,再過兩天便是聖上的壽辰,各文武百官必定會前來祝賀,就連久未露面的王爺們也不例外,既然如此,皇上大可藉機『提醒』眾百官,攜家帶眷來,並且連侍妾也須同行,到時,要尋人可就容易多了。」龐陵恭敬說道。
梵緒緊繃的面容,此時終於鬆懈下來,扯出一絲笑容道:「還是你有辦法,就照你說的做。」他轉頭對那五名大內密探吩咐:「下次別再給聯這種答覆,否則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是!謝皇上開恩!」
「退下罷!」梵緒一擺手後,五條人影立刻消失在眼前。
他的新玩物怎麼可以就這麼消失無蹤,她別以為說一句「忘了我」,就可以躲得遠遠的,替他決定不再見面,也許,她不覺得他對她的方式是喜歡吧!自私的是她,而不是他,完全不顧他的感受,說走就走,她倒是乾脆俐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讓他找得心急如焚,毫無頭緒,哼!若是被他找到,一定要好好給她懲罰,越重越好。
難解的感覺,都是因她而起,可是,他常想起她曾說過的——「說不定你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呢!」——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在騙他?
梵緒雙眉一斂,雙手交握,抿嘴沉思。
他不希望是這樣,可是如果這是事實的話……
龐陵站在一旁,看著皇上陷入深深的思考,他便識趣地,輕聲離開,並關上房門,讓皇上專心想想。
這已經是他小小一個奴才,所能擔心的範圍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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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親王府的議事廳內,一片吵雜,幾十位大人正在吱吱喳喳議論紛紛,為的不是國事,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政事,而是今晨早朝,由皇上授意,龐公公當朝宣佈之事,這才是最令人頭痛的指令。
「唉!李大人,你說說這該如何是好?皇上竟叫咱們要帶全部的妻妾去祝壽,這可為難我了,你也知道,我的九娘出身低賤,帶去只怕讓人笑話了。」王大人憂心的說,這張臉他可丟不起。
「還說你呢!我府內也是,女人帶去宮裡幹什麼?帶著正室出席不就好了嘛!識大禮又見過場面,要是妻妾全帶齊了,我還真怕她們當場就打起來了呢!」李大人也不甘示弱。
「說得是啊!帶群吵得要命的女人去祝壽做啥?我真是不懂皇上為何要這樣做,該不會皇上……」
「呸!呸!呸!傅大人,你可別亂說一通,到時惹禍上身,誰也救不了你。」
眾官像比賽似的,一個說得比一個慘。
「好了!」宣親王大喝一聲,等到所有人安靜無聲,他才滿意的接下去說道:「拜託,你們的慘況才及不上本王,本王府內雖還無正室,但寵妾成群,隨便數數三、四十個跑不掉,簡直是要本王帶隊女子軍嘛!皇兄下的指令,也未免大莫名其妙了吧?真不曉得是誰出的鬼點子。」他言一及此,轉向從頭到尾保持沉默,彷彿沒事人的靖親王道:「四哥,你該知道大家的意思罷?」
靖親王纈齊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掃了每張期待的臉一跟,懶懶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是專程來吵給我看的。」
「四哥,你該不會不幫吧?」
纈齊笑笑道:「幫?別說笑了,既然皇兄的聖旨已下,就沒有收回的餘地,君無戲言,你想皇兄會破例嗎?」
宣親王緯齊狗腿地說:「四哥,七弟知道你是皇兄身邊的財稅大將,難道你就不能請皇兄放寬一些,別全帶進宮,擇數名就行嗎?」
「要說你自己去,這份差事我可不幹。」纈齊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四哥府內無妻無妾,自然是事不關己,可你也得為大家想想辦法罷?」四哥老是自己好就好,對他這個小弟一點也不關心。
纈齊端起白瓷茶碗,刮去茶沫,輕啜一口,緩道:「那你怎麼不說說你那兩個在異國玩得不亦樂乎,流連忘返的五哥、六哥?」
緯齊聞言,驚訝喊道:「難不成他們又不回來了?」
「是啊!太后聽到這消息,還不甚高興呢!畢竟他們也有三年沒回來了,在異國逍遙,固然自在,可他們也實在太放縱了,皇兄最近也一反常態,火氣大得很,所以我才說別忤逆皇兄的意思好。」他可是想明哲保身的人。
「唉!」緯齊無奈地聳聳肩,轉身對著各官員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壽辰大典時乖乖帶著家眷,一個也不能少,知道了吧?」
眾官員眼看著帶頭的七王爺,都已放棄再掙扎,那他們還有啥好說的?再說誰也不敢主動稟報皇上,幾十人只好帶著失望的心情陸續走出宣親王府。
纈齊拍拍緯齊的肩膀道:「七弟,你還真乾脆。」
「四哥過獎了,小弟只是想回府後把幾個寵妾休了,如此一來,就能減輕小弟的負擔。」反正想巴上他的女人多得不得了,不過他還沒風流到像大皇兄一樣,他還想多活幾年哩!
纈齊好笑地搖搖頭責備道:「你還敢再玩哪!小心玩到命都沒了,美女要抱,小命也得要顧啊!」這緯齊十六歲就開葷,才值弱冠之年,環肥燕瘦,各形各色的女人不知抱過多少,跟當年的大皇兄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弟可不像四哥那麼潔身自愛,氣節清高,眼高於頂。」緯齊淡淡說道。
「你這是嘲諷還是讚美?」纈齊挑著眉看他。
緯齊低笑道:「都是。」
話一說完,立刻招來纈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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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過了,如他所料,芊兒並未出現,不!或許她根本不叫芊兒,她的身世也是編造的,在他漸漸認真之後,卻轉頭成空,到底她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他也搞不懂了,她的企圖是什麼?她又是誰?她潛入御花園又是為了什麼?原來被徹底蒙騙的是他,梵緒居然覺得挺好笑的。
若是那時拉住她,不讓她走,他現在就不必為了找她而倉皇失措,他自負得以為能輕易找回她,結果,仍然尋不回她的身影,她是故意要走,堅持要離開,她可以讓他找不到,他就偏要找到她!
「皇兄?」四王爺纈齊踏入御書房已有一會兒了,沒想到皇兄不僅對他視而不見,甚至連動也不動一下,所以纈齊便忍不住輕喚。
梵緒終於抬眼發現纈齊站在他面前。
「你來了。坐下罷,有事嗎?」漫不經心的招呼著。
「皇兄,太后差我來問問,皇后之位什麼時候才能不空著?否則五弟、六弟又有借口不回來了。」太后老是差他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兩個兔崽子,在異國做使節,總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叫他們回國參加盛典,竟說他們要等到封後大典才回來,這什麼跟什麼嘛!也不是不知道奸臣要篡位叛國,居然還有心情在外面吃喝玩樂,他們是沒有危機感,還是太放心他的能力了,難怪斐進要趁此機會擴展野心,皇室的力量根本太弱了,誰都可以有叛國的念頭。
「就這件事?」梵緒不耐煩地看纈齊一眼。
呦!火氣不小喔!看來尉逍說得是真的,皇兄心裡已經有人了,這五弟、六弟是非回來不可了。「還有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也快開始了,不過,三皇兄說他仍離不開西北前線,哈圖的大軍並未撤退,他必須留守直到哈圖退兵。」
「哈圖這次是不是由察曼領軍?」十之八九是的。
纈齊佩服地看他一眼:「沒錯。」
「察曼老想報上次敗北的仇,早就料到了是他這個老頑固,縉齊應付他綽綽有餘。」察曼上回率領大軍侵犯修羅西北疆土,誰知被奇策打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反而逼得哈圖向修羅割地賠款,這對號稱是常勝將軍的察曼,是個奇恥大辱,說什麼也要討回來,尤其是敗在幾個毛頭小子的手上,他死也不甘心。
纈齊頗有同感地點頭:「察曼也真是不死心,三哥已經有點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