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成小妍
』貝勒爺。」來人屈膝一跪。
「人呢?」
「回貝勒爺,屬下看著他們進入嘉親王府的一處偏僻繡閣,看來並不像是一位格格所住的地方,太簡陋了。」來人照實回答。
「哦?」他挑著眉,忖道:她沒說謊,她的確是嘉親王府裡的人,只不過身份不是格格,是下人。
「屬下還在王府裡探聽到一些消息,嘉親王的確失蹤了,現在王府內做主的是映晨格格。」
「我記得嘉親王還有個繼室,她呢?做丈夫的失蹤,她總不會無動於衷吧?」
「回貝勒爺,這件事屬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聽下人說,映晨格格擅於易容,這次他們府裡的人混進恭親王府,她應當是知情的。」
「甚至……還有可能是幫兇?」靖澆接口道,暗忖著這個可能性!若說映展格格本身不方便出面,讓手下的人為她賣命,也不無可能。只是她錯估恭親王府的能耐了,才會讓下人鎩羽而歸。
映晨格格讓一個醜女闖入王府,對於這點,他無法猜透。但她或許做對了一點,那名醜女確實引起了他的注意,還失序地放她離開……
「貝勒爺,還需屬下去查那個塗龍山寨嗎?」侍衛打斷了他的沉思。「不必了,我自己去查。」他揮揮手,要侍衛退下。
待水亭剩下他一人之時,他再度陷入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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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龍山距北京城不遠,原為漢人皇帝每年祭天必經之官道。但在滿人攻佔了漢人的江山之後,塗龍山便被一群居無定所的莽匪佔據,成了一處山寨。
易容後的映晨格格,隻身來到塗龍山,毫無疑問地,轎夫一聽到她的目的地是塗龍山寨後,都不願意上山,只願意送她到山腳下。於是,轎子只停在山腳下,她自己只有徒步走上山,手裡緊緊捏著的,是希望能救命的假地圖。
約莫在日陽的照射下走了兩個多時辰,她終於看到了矗立在頂端的寨門。
「是誰?竟然敢闖入塗龍山?」兩個看守的土匪大喝,見到是個面貌極醜的姑娘,不免感到一陣噁心。
「我要見塗敏光,這是他留給我的。」映晨揚了當日他們所留下的紙條,不在乎他們的鄙夷眼光。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需要易容了,可她知道在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盜匪面前,貌醜的女人才是最安全的,她不會再讓自己身陷險境,是故,她將自己變成一個醜陋、面似染上麻瘋的老女人。
「原來是映晨格格!」兩名土匪點頭,可心下卻忖道:怎麼有這麼醜的格格?可想到她手裡有他們夢寐以求的寶藏圖,只能恭敬地迎她進門。「我們老大在裡面,請。」
稍後,映晨在大廳裡見到了塗敏光的真面目——
「你就是映晨格格?」塗敏光疑道,她就是傳聞中擅於易容的格格?!那麼,為何不把自己弄得賞心悅目一點?
這副鬼樣子還真是嚇人啊!那爬滿她臉上的小紅點不知道會不會傳染?他警告自己小心,別碰到她。
「我阿瑪呢?我要見他。」她不與宵小之徒打交道,她所受過的教育不允許她如此。
「降龍拓呢??她將地圖展開,塗敏光示意要手下上前搶奪,她連忙作勢要撕。「見到我阿瑪,自然就給你。否則,看是我手快,還是你們腳快。」
聞言,塗敏光大笑,「好,果然是滿族格格,發起狠來半點不輸男人。可以,來人呀!帶格格去見王爺。」
「是。」幾個帶著大刀的兇惡男子,一前一後地領著她進入陰濕的地牢。
「阿瑪……」甫人地牢,映晨見到阿瑪被鎖扣在地牢內,目光無炬、神情憔悴,人也瘦了許多,一股酸楚直衝而上,淚珠不自覺地滑落。
「晨……晨兒?!是你嗎?」嘉親王無力地抬起雙眸,見到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姑娘在喊他阿瑪,會作這般醜化自己的打扮的人,除了自己的女兒映晨之外,還會有誰?
「阿瑪,是晨兒。」映晨衝上前,緊緊地握住地牢的欄杆,側過頭令道:「放開我阿瑪、放開他。」
「格格,降龍拓。」莽漢提醒道。
「先放了我阿瑪。」映晨不知哪來的勇氣,執意和對方談條件。
「格格,方纔你說只要見到王爺就給地圖,現在又要我們放了王爺,你哪句話才是真的?」塗敏光隨後走進地牢。
「放了我阿瑪,降龍拓就給你們。」她堅持道。
「晨兒,你怎麼會有降龍拓?」嘉親王驚愣,降龍拓是皇上讓恭親王府保管的重要地圖,遺失了可是要遭滿門抄斬的!
「阿瑪,您先別管,我們出去再說。」
「格格,你以為自己還出得去嗎?」塗敏光不懷好意地說道。打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他們,會讓映晨以為父女有希望逃出去,不過是他陪她玩的遊戲之一而已!
「你說什麼?你想怎麼樣?」映晨慘白了一張臉,難道他們想殺人滅口嗎?
「怎麼樣?」塗敏光哼笑一聲,「不就是讓你們父女到地下去團圓罷了!來人,把降龍拓給我搜出來。」
話落,一群漢子上前,動手要搜出藏在她身上的地圖。
「不、不行,你們不能不守信用。」她掙扎著,慌亂之中卻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疼得她幾欲昏厥。
「晨兒!」嘉親王只能在牢內乾著急,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人輕薄。
「頭兒,拿到了。」一名大漢邀功道。
「很好,拿來。」塗敏光喜滋滋地接過,攤開一看,得意不到片刻,憤怒即由他臉上竄起。「這是假的!」
「你這個賤貨!」塗敏光本想狠狠地刮她一頓耳括子,卻突地想起她臉上的紅點,只有縮回手,忿道:「你居然給我假的?」
映晨高傲地抬頦,「你可以不守信用,我為什麼不行?」
「哼,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們?」
「你不正打算這麼做嗎?」
「好,好個伶牙俐齒的醜女。來人,給我拉出去殺了。」塗敏光怒極。在映晨兩側的大漢便架起她,準備聽令殺人。
「頭兒,萬萬不可啊!」一陣男聲阻止了塗敏光的決定。
「宋師爺,你……」
「頭兒,你將她殺了,萬一官府的人追查到這兒來,咱們山寨不是要遭殃了?」師爺宋正春勸道。
「怕什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會怕這官府的人!」塗敏光雖這麼說,態度卻軟了許多。
「頭兒,這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更何況,眼下嘉親王府有兩個人質在我們手中,還怕其他人和我們作對嗎?好歹他們也是貴族,拿他們來要脅……」師爺的話消失在塗敏光的耳邊。塗敏光聽完後,樂得大笑,「哈哈哈,師爺,你真是愈來愈狠了。好,就照你說的去辦。」
「是。」宋正春才應完聲,隨即一道陌生的男音傳來,打破現場的所有得意。
「沒這麼容易吧!塗大當家。」黑影無聲無息地竄人,驚得眾人腳步不穩。
「是……是誰?」塗敏光顫著聲問,能自由來去塗龍山寨,來人不可小覷。
「忘了我嗎?塗敏光。」他現身光亮之處。
「靖……靖……」塗敏光才認出他,口裡便開始結巴。
「是靖澆,看來你的年紀已經大到認不出小王了?」
原來她真是格格!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他的臉上平靜無波,讓人瞧不出什麼。他狂肆的笑容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那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而是令人背脊發涼的冷笑。
映晨呆愣地望著他,不明白他和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貝……貝勒爺,沒這回事,小人怎敢忘了您呢?」塗敏光討好似彎腰陪笑。而宋正春這個師爺也忙著打圓場,「貝勒爺,您有事派人來吩咐一聲即可,何必親自來呢?」
「哦!若小王不親自來,小王我還不曉得塗老大又幹起壞勾當哩!」
「啊!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眾人忙著搖頭擺手,直喊著自己無辜。原來幾年前,塗龍寨幹盡殺人擄掠、打劫的壞事之時,靖澆的大弟靖滇曾經奉皇命上塗龍山圍剿,塗龍寨在寨主塗敏光一再保證會金盆洗手之下得以保全。
現在,又讓靖澆見到他們的惡行惡狀,為保全山寨,他們自然佯裝無辜。
但是一向聰明、敏銳的靖澆豈會被他們所騙,尤其他們還把主意動到「降龍拓」上頭,這教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是嗎?」
「是是是。」忙著陪是準沒錯,一干人拿著大刀站在關著嘉親王和映晨格格的地牢前「睜眼說瞎話」。
「他們說謊。靖澆貝勒,就是他們抓走我阿瑪,要脅我去恭親王府偷「降龍拓」的。」映晨擔心靖澆相信他們的話,情急之下,不由分說地插嘴道。
「你這婆娘,別吵!」宋正春狠瞪了她一眼,隨即佯裝絕無此事的笑容,「貝勒爺,您別聽這醜女胡說八道,什麼『降龍拓』咱們聽都沒聽過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