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陳秋繁
江文靜全身像是癱瘓了一般,全身上下唯一正常運作的就只有她的聽覺和嗅覺。
她的視線迷濛,喉嚏也好像乾渴得發不出聲。她聽到他那磁性略帶沙啞的聲音,嗅到他那混和著肥皂和汗水味的男性體香……隱隱約約,她聽到他在徵求她的同意。
她勉強抬起頭,透過迷濛的雙眼看著他那早已汗濕的臉龐。
「我很期待的!」
她是交過不少男朋友,但那並不表示她是個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
事實上,在這之前,她從不曾和男人有過親密關係,因為她清楚那些男人都不是她要的。
更不是她刻意想保留處女之身直到結婚——她自認沒有處女情結。她只認為女人應當忠於自己的情感,做身體的主人;除非自己真的想要,否則一輩子當個無性的女人也無所謂。
總之,是沒有一個男人,讓她有想一嘗禁果的滋味——除了她身下的這個男人。
此時他的理智潰決,慾望如河水般氾濫、洶湧而出。他快速的脫去身上僅剩的衣物,和她裸裎相對。
她是不曾體驗性愛的真實情形如何,但據可靠的消息指出——大多是一些已婚,或者是願意分享個別經驗的女性朋友所提供的一手資料——初夜的疼痛,其實是依每個人對疼痛的忍受力而定。
這時,她當然不會想那麼多,畢竟她是二十八歲的成熟女性,要是再沒些常識的話,那麼她這些年也算白活了。
當他的堅挺第一次接觸到她最私密的地方時,霎時,她整個人像是被點穴般的動彈不得。
「你要是真覺得不舒服,我們就停下來好了。」楊瑞丹十分體貼她,壓根沒想到這是她第一次經驗。
「沒關係,我們繼續。」
其實江文靜並不是那麼難受,雖然下體傳來陣陣酸痛,倒也不是痛得讓她受不了——比起打針,她覺得這還只是小意思。但是,有個男人的一部分就在她身體裡,這事讓她非常不習慣;再加上來自肉體那股陌生的酸痛,更是教她不知如何泰然處之。
不過,現在退卻已經太遲,倒不如—鼓作氣完成……或許,那並不真的那麼令人難受。
「可是,你好像不太舒服。」
他雖然不是什麼花花公子或是獵艷高手,但好歹也有過幾次經驗;雖然他的經驗並不多,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並不喜歡做愛。
她是不舒服,不過她猜想,應該不會有太多女人在第一次就能享受魚水之歡的閨房樂趣吧。
「不打緊,第一次都這樣。」
這話若是從一個試圖安慰女人的男人口中說出,或許不是那麼怪異;但是從一個皺著眉頭、咬著下唇的女人口中說出,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第一次?!」楊瑞丹被她說的話嚇了一跳。
「你是說——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你是第一次?!」
原本他想說的是: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但這麼說又怕顯得有些大男人主義,於是他選了一個較為折中的說法。
「這有什麼不對嗎?」
她不懂他為什麼如此大驚小怪的。中國人不是都要女人保持處女之身直到結婚嗎?怎麼她現在這樣,反倒教他訝異。
雖然她不是真為了遵循傳統而保持處女之身;但她是個處女應該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吧?畢竟她認識了不少人,情形和她差不多,只不過每個人的理由各異。
「沒有……」楊瑞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你——你難道不後悔嗎?」
既然這是她的第一次,那麼就不該發生在一個落難的颱風日,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她應該是和一個相愛的男人在一起才對。
他知道自己愛她,可是他想她或許不這麼想;如果他真和她發生了關係,日後她要是尋得了她心愛的男人,那她是不是會後悔,曾經如此輕易的交出她的第一次?
「後悔什麼?我是個有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當然能夠負百分之百的責任;既然如此,哪有什麼地方需要後悔的?」
「這……」她的話倒是考倒了他。「但是,這事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
至少在他的觀念、想法中,它應該是重要的。
江文靜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瞧,心想:竟然會有像他這樣的男人!
在這之前她絕不相信會有男人,會在緊要關頭還勸女人最好得三思而行的話。
老天!他們現在正袒裎相對,而他居然還會在這種情況,對她說出這麼一串「曉以大義」的話!這男人要不是自制力高人—等,要不就是她不夠有魅力,不能讓他興奮得失去理智—驀—於女人的自尊,她寧可相信他是自制力高人一等。
經過這一小段插曲,先前讓她頗感不適的入侵感已明顯緩和,她的身體已放鬆下來,不像剛才那樣緊繃。
「瑞丹,我已經不痛了……我想你可以繼續了。」
她想,兩人再繼續爭執這事著實沒什麼意義;因為就某方面來說,兩人確實已經發生了關係。而她是不是個處女,也不會因為她的處女膜是不是完整而有所改變;既然如此,倒不如盡早結束所有的話題。
「真的?」楊瑞丹還是擔心傷著了她,因此向她再次確認。「你確定真的已經不痛了?」
江文靜歎了口氣。
「如果我痛我會叫,我會痛扁那個弄痛我的人,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她絕對會讓他知道她的感覺為何。
他點點頭,不再遲疑,繼續完成他未完的事——她猜,他對她的回答應該是相當滿意吧。
☆☆☆☆☆☆☆☆☆☆☆☆☆☆☆☆☆☆☆☆☆☆
江文靜伸伸懶腰,一張開眼睛,便看到楊瑞丹倚在她身邊看著她。
「有什麼事嗎?」她猜自己大概睡得挺久的,因為他已經點上了燈。「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她的頭有些疼,她想,八成是幾個小時前那幾瓶啤酒惹的禍。
「沒事。」他笑著搖頭。「我喜歡看你睡著的樣子……好美!」
事實上,他這樣看著她起碼看了有一個小時。
「哦?」江文靜聽到他這話,不知為什麼,身子一熱,感覺到臉上泛起一片紼紅。「謝謝你!」
她居然會害羞?在兩人坦誠相見之後,她居然會為了他的一句話而臉紅……看來,她其實比自己所想的要純情許多。
「不必謝我,這是事實,而我只是把看到的事實說出來而已。」
「這個……」
她該怎麼說呢?直截了當的承認,還是顧左右而言它?
平常的她,早就大言不慚、大方的接受他的恭維;但現在的她,卻像個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面對心怡的異性,不由自主的臉紅……
等等,心恰的異性?!她什麼時候對他有意思了?他不過是她一夜的情人,她怎麼可能對他產生什麼異樣的情愫。
「既然我看不到自己睡著時的模樣,所以也沒法子對你說的話做任何評論……不過,既然是讓美我的,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你的讚美了。」
冷靜,她千萬得冷靜,不可以讓他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和一個才見面沒多久就提議上床的女人,有任何情感上的羈絆?
算了!她還是不要自作多情,就讓這段關係到此為止,免得他對她的評價更低。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連忙轉開話題。
「外面的風雨好像小了很多。」
她望向窗子,從它的震動情形看來,颱風威力已經減弱不少。
「是啊,可能到傍晚雨就停了。」
「喔,那我該走了。」
是啊,此刻不走,難不成還等他下逐客令嗎?隨即,她將拋在床邊的衣服,迅逸的穿在身上。「對了!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她沒讓楊瑞丹有拒絕的機會,一穿好衣服,立刻拿起放在床邊的電話,撥了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電話。才剛一撥通,對方馬上接起電話。
「喂?小竹,我是文靜,十五分鐘後車站見了。」
她在出發之前,曾以電話和陳小竹聯絡過大致的時間和地點,只是那時根本沒料到會有這場暴風雨出現,以致延宕到現在。她知道電話那頭的小竹還有許多話想問她,不過,她不認為現在是閒聊的好時機,
「嗯嗯……就這樣,有什麼事等到了你那裡再說。」
掛上電話,她回頭看著楊瑞丹。
「謝謝你的幫忙,要不是你,恐怕我鐵定會重病一場,那麼,就此告辭了。」
她故意避開任何敏感話題,不等他有所回應,便迅速走出了房門,直接下樓拿起她的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
當他回過神追到樓下時,恰巧見到她提著行李遠去的背影,他想追上去,但是不知道自己有何立場追上去;就算追上去,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他愛她?要她別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