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元湘
「你不是挺喜歡唸書的嗎?現在有這機會,可是很難得的。」朱夫人非常感恩地道。
要知道現在他們一家三口能過得如此快樂,全是孟家的功勞,至於還能讓女兒唸書,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娘,你說錯了吧!我們不是來這兒做客的嗎?我在這兒唸書做什麼呢?」
「這」
「娘,我們在這裡也住了兩、三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家?」他們根本不像做客,反而好像要在這兒定居似地,讓她不解。
朱夫人為難地看向孟夫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靈兒,你這麼說讓孟伯母好傷心,難道你不喜歡這裡,不喜歡孟伯母嗎?」孟夫人趕緊出聲解圍。
「我……我喜歡啊!但是……」這裡畢竟不是她的家嘛!
「朗月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讓你唸書實在很可惜,你就跟著他一塊兒念,好不好?」如果不是兒子提醒,她還真忘了需要做這安排呢!
「可是」
「靈兒,你爹現在和你孟伯父在一起工作,咱們兩家住在一起也熱鬧些。除非你是嫌棄盂伯母這兒,不想住下了?」孟夫人擺出傷心之姿。
「不,不是的。」朱靈兒是個善體人意的孩子,她哪能說出這麼涼薄的話,更何況孟家的人真的都對她很好,只除了討厭的孟朗月以外。
「那就好,就這麼決定吧!」
朱靈兒那麼聰明靈黠,又乖巧有禮,在她的熏陶下,想必這個令人煩惱的小兒子,應該多少會爭氣些吧!
「靈兒,小靈兒——」才剛寫完了幾個字,一瞧見夫子離開了,孟朗月便拿著一枝筆,晃呀晃地走到她面前來。
他們沒有上學堂,而是直接請夫子到家裡來教學。不是太過有錢沒處花,而是孟氏夫婦不放心這兒子,怕人家帶壞他?嘿!那可就錯了,當然是怕這傢伙把別人給帶壞,到時候一大群家長到家裡來算帳,可不得了了。
「做什麼?」朱靈幾頭也沒抬,隨意地應了聲,她正規規矩矩地在學習著夫子所教的新字呢!
「別學這些亂七八糟的字了,我教你寫別的。」孟朗月也沒等她同意,逕自在她的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孟朗月——怎麼樣?我寫的字比夫子的還好看吧!」他得意地道。
「孟朗月——」朱靈兒真會被他給氣死。「你怎麼可以隨便在人家的紙上亂寫字?」
「不能寫在你的紙上?」他淘氣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不懷好意地說:「那就寫在你臉上好了。」
他才剛剛作勢要寫,沒想到這回朱靈兒的動作變快了,手上的筆一揮,他臉上立刻多了一道墨汁。
「哈哈哈——」朱靈兒笑得樂不可支。
「好啊,居然敢畫我的臉,看我的!」孟朗月也拿著筆,開始追著她跑。
「不要,不要畫我……不要畫啦!」她邊躲邊喊。
孟朗月哪捨得讓她美麗的小臉畫花了,他只是故意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呀!
朱靈兒很容易被撩起情緒,她太單純了,因此戲要她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有她的日子裡,總是充滿歡樂和尖叫聲。
你聽!
「啊——」朱靈兒尖叫。「你畫到我的臉了,你畫到了……」她控訴著。
其實孟朗月只是用筆尾輕輕在她臉上一畫,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
「哈哈哈,你也成了小花貓一隻,瞄!瞄!瞄瞄——」他故意學貓叫,恥笑她。
「可惡,孟朗月——」朱靈兒手上的筆正朝他的臉,追逐而去。
就在兩人一追一跑間,突然一個不小心,朱靈兒的腳絆到了桌子,就在她跌落到地上之前,一直注意著她的孟朗月及時伸出了手,將她攬個正著,免去了她與地面親吻的命運。
可是……
放在桌面上的一隻花瓶就沒那麼幸運了,「嘔卿」一聲後,頓時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兩個人就這樣愣在原地,空氣中靜得幾乎連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局面。
「我……我打破花瓶了。」朱靈兒打破了沉默,不安地道。
她居然把花瓶打破了,該怎麼辦?
「不是你打破的,那花瓶是自己掉下來的。」孟朗月維護地道。
「不是.不是的。」朱靈兒害怕地泫然欲泣道。「若不是我的腳勾到桌了,那花瓶也不會掉下來,我……」
「先告訴我,你沒事吧?」她有沒有受傷,才是重點。
「我沒事,我……可是我寧願自己有事。」朱靈兒嗔怪地道。「你為什麼不先救花瓶,你可以救它的。」
「我救花瓶?」孟朗月好笑地問。「我問你,你比較重要還是花瓶重要?」
「當然是花瓶啊!」朱靈兒自責地道。「我跌倒頂多受點小傷,可是花瓶碎了……它碎了,就再也拼不回來了。怎麼辦?娘一定會怪我的,我是客人,居然打壞了你們家的東西。」
「別擔心,那花瓶不是你打破的。」
「它不是自己掉下來的。」她不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
孟朗月忽然朝她綻出一抹笑。
「是!因為它是我打破的,記住,花瓶是我打破的。」他拉著她的手,很認真地告訴她這個「事實」。
「你這臭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你爹那花瓶也敢給打破了,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孟夫人氣急敗壞地揪住小兒子的一隻耳朵。
「哎喲!娘,好痛啊!別拉了。」孟朗月哎哎叫道。
「瞧瞧你這是什麼德行,習字不寫在紙上,居然連臉都畫花了,你這壞小子,今天我若不好好修理你,怎麼對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孟夫人吩咐旁邊的丫裡道:「給我拿出家法來。」
「家法?沒這麼嚴重吧!只是一隻破花瓶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孟朗月不明白地抗議。
「破花瓶?你知不知道,那只花瓶可是價值連城的前朝寶物啊!」盂夫人說出了那花瓶的來歷。
他們一直非常用心良苦,為了讓兒子有更好的學習空間,所以拿出了些古物置放在這間自家的學堂,讓這屋子裡裡外外看來更有古意,希望兒子能夠多少受點前人的熏陶。
沒想到小兒子居然如此頑劣不馴,讓她失望透頂了。
「娘,花瓶會比你兒子還要寶貝嗎?」孟朗月看著自丫環手上遞過來的家法,渾身冒冷汗。
老天!那可是一枝粗木棍哪!
「寶貝你作啥?讓你把我活活氣死嗎?」孟夫人怒喊,拿起家法往這調皮的兒子身上招呼去。
「啊……」朱靈兒都快哭了,但是一看到比她手臂還粗的棍棒,她就嚇得渾身發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別這樣,孩子犯了錯,罵一罵就成了,別真的動用家法。」朱夫人趕緊上前阻止。
「你不知道,這臭小子惡性難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絕對饒不了他。」孟夫人拿起了棍棒,便往兒子身上打。
「哎喲!娘,你為了沒生命的花瓶,謀殺親生子。」孟朗月指控道。
「臭小子,我今天就打死你,有本事你就去閻王殿告我。」孟夫人才不怕,隨著又是一棍打下。
孟朗月才沒那麼乖,他到處跑來跑去,躲避著娘親的棍棒。
「不要打,不要打……」朱靈兒咬緊下唇,眼淚都掉下來了。
「大嫂,別打了,你這樣會打傷他的。」朱夫人上前勸道。
「他這身銅皮鐵骨,哪傷得了!」孟夫人的手下還是不留情。
朱靈兒看得好不忍心。「娘,你快想辦法,快救朗月,快點啦!不然你拿錢賠孟伯母,叫他別再打朗月了。」
朱夫人好奇地看著女兒淚眼婆婆的模樣,真是稀奇了,女兒和孟家這小兒子一向不對盤,好幾次都因為孟朗月的捉弄,直嚷著要回家,這一回怎麼會這麼護著他?難道是兩個小傢伙又合好了?
「娘也勸不動,你看朗月,不乖乖地跪下受罰。還跑來跑去的,你盂伯母又在氣頭上,我……我哪有辦法?」朱夫人無奈地道。
「哎喲!好痛啊!」孟朗月的痛呼聲又傳來。
朱靈兒的淚流得更急了,「娘,去救他,我求求你,快去救他啦!」
「靈兒,你別難過,這小子老是欺負你,孟伯母這就替你報仇,好好扁他一頓。」嚶嚀的哭泣聲,讓孟夫人暫時停下了手,好意地安慰。
「伯母,別打了,別打了……」朱靈兒內心好惶恐。
「你看著,我好好教訓他。」盂夫人以為是小女孩心軟,所以繼續開扁。
「娘,你嚇哭靈兒了,別打了啦!」孟朗月好痛,不是皮肉痛,他跳來竄去的,娘根本打不到他,所有的唉唉叫只是故意要娘心軟的,誰知道娘越打越起勁,反而嚇哭了朱靈兒,讓他好不捨。
「哼!要我別打也行,除非你盂少爺有本事把破花瓶給我黏回來。」盂夫人氣呼呼地說。
要把花瓶黏回來?那怎麼可能?
「孟伯母……我……」朱靈兒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逃避下去了,她應該敢作敢當的。「花瓶是我打破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