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元湘
又在澡盆裡賴了許久、用力搓洗了許久,朱靈兒才在娘的勸導下,從澡盆裡起來。
「其實啊!我著朗月滿好的,他是太喜歡你了,才會有那些舉動,你可別介意了。」朱夫人邊幫女兒擦著濕透的秀髮,邊勸道。
「人家才不要他的喜歡呢!依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髒就算了,還想拉人家下水,他才不是喜歡我呢!」朱靈兒根本不信。「娘,你說這個孟朗月會不會是假的?」
「假的?」朱夫人不明白女兒的意思。
「他和朔日哥哥相差太多了,會不會是抱錯了孩子呀?」
是真的嘛!盂朔日和盂朗月雖然名為兄弟,而且兩人之間相差只不過兩歲而已,但看來卻有天壤之別。
孟朔日清俊英挺、氣度雍容,連大人都不見得有他那番內斂的風華;反觀那個盂朗月,渾身髒兮兮像是從泥地裡打過滾似地不說,連氣質都差了許多,活像個土匪似的,一舉一動全憑個人喜好,完全不顧他人的想法,桀驁不馴得讓人想狠狠端他一腳。
「呵!」朱夫人被女兒這奇怪的聯想給惹笑了。「朗月是孟家的孩子這是無庸置疑的,只是頑劣了點,他還小嘛!等再長大一點,就會懂事些了。」
朱靈兒皺了皺鼻子,雖然才第一次見面,但她才不信孟朗月會有所改變。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關她的事,孟朗月變成怎樣都勝乘無關,因為這裡不是她的家,她只是來做客的而已嘛。
「娘,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我不要住在這裡了。」她撒嬌地問。
「回家——」這兩個字對朱夫人來說好沈重啊!天真的小女兒並不知道,他們……早就沒有家了。
丈夫經商失敗,若非孟家好心收留.他們一家子恐怕還得露宿街頭.哪裡有家?
「娘,你怎麼了?你不願意嗎?你真的那麼喜歡這裡嗎?」朱靈兒看著娘親的表情,有些不解。
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是父母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天之驕女,爹娘對她向來有求必應,只要是她說出口的,他們都會為她做到。但這次是為什麼呢?娘親的臉上為什麼會有那抹憂愁之色?難道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朱夫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心疼地看著嬌憨的女兒,欲言又止。
最後,終將是沒把心理的秘密說出口,她不願意看到女兒小小年紀便懂得煩憂,大人的事就留給大人自己去承擔吧!她的小女兒,還是朱家的大小姐,是她心中永遠的寶貝小姐。
「傻孩子,娘和你孟伯父、孟伯母許久不見了,咱們才剛來,不好意思就這麼走了,你說是不是?」
朱靈兒點點頭,她很能明白娘親所指的,但是一想起要和盂朗月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就……
「娘,可是……」
「靈兒,你孟伯父、伯母對你很好,你忍心就這麼走了,讓他們誤以為是他們待客不周而難過嗎?」朱夫人借引地說。
「不,我不想的。」畢竟朱靈兒還算懂事,雖然受到父母無限驕寵,但她並沒有染上刁蠻氣息,也懂得體諒別人。
「好孩子。」朱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那現在跟娘去幫你朗月哥哥求情好嗎?」
「求情?」
「你盂伯父和伯母執意要懲罰朗月,誰去求情都沒用。」朱夫人認真地道。「我想他們夫妻倆那麼喜歡你,你去求情一定有用的。」
「要罰孟朗月,這太好了,我才不要去替他求情,他活該!」朱靈兒唇邊總算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
孟朗月受罰了,那是他應得的懲罰,不值得同情。
「靈兒……」朱夫人再度勸道。「咱們是客人,頭一日來到孟家做客,就讓朗月受罰,這樣實在說不過去。」
往後還有漫長的歲月要相處呢!她可不希望女兒與孟家的孩子結仇,一定要想辦法打破僵局才行。
「娘,你就別管他了,他那麼惡劣,受罰是應該的呀!」一想起孟朗月的行為,她就無法忍受。
面向鏡子,當朱靈兒望見鏡裡那張被自己搓紅、搓腫的醜臉蛋,心裡更是忿忿不平。
「靈兒,你最乖了,就聽娘一次,好不好?」朱夫人苦口婆心地問。
「娘——」她噘著唇,嬌滴滴的聲音拖得老長,誰的話她都可以不聽,但是娘的央求她不能當作沒聽見,她答應過爹娘,要做個乖孩子的。
明白小女兒的態度有所軟化了,朱夫人十分欣慰地趕緊帶著她出門,免得她反悔。
罰跪還兼舉桶子?又來這套。
也不想想家裡還有客人在,這……他爹娘不是存心讓他難看嗎?
偏偏這回連他大哥和朱伯父、伯母都阻止不了爹娘的決心,注定了他在劫難逃的命運。
走吧,認命的罰跪兼舉桶子去吧,反正受罰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就算再多舉一個桶子,對從小練武的孟明月來說,也不是多困難的事。
只是……罰跪?難道爹娘沒聽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嗎?
唉!有夠哀怨的。
那個朱靈兒究竟是何許人物?捏兩下也不成,這麼寶貝呀!
不過說真的,她真的很可愛、很漂亮,尤其她的臉頰又白又嫩的,簡直好捏極了,那種滑如凝脂的觸感,簡直是……
「啊啊啊……」想得太過人神了,頂在頭上還盛著水的桶子,忽然間呈拋物線狀往外飛去
孟朗月一驚,趕緊趁它落地前旋手一收及時將桶子給拉回頭頂上。
「呼——」好險。沒事。
幸好桶子沒真的給翻落,要不然他恐怕要跪到天亮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他趕緊正襟危坐地跪好並舉正桶子,臉上還掛著無比懺悔的表情,以博取同情。
穿過幾道陌生的迴廊,朱靈兒跟著娘親來到了孟家的祀堂,遠遠的就看見一道人影被罰跪在廊前,頭上還頂了一個水桶。無庸置疑的,那一定就是調皮搗蛋的盂朗月了。
「靈兒,你瞧,朗月在那兒。」朱夫人纖手一指,轉頭對女兒道:「你孟伯父和伯母也真是狠心,居然這般懲罰孩子,你瞧見了吧!快,快跟娘去找他們求情去。」
朱靈兒堅持要看到孟朗月受罰的情形,才肯去幫他求情。
如今順著娘手指的方問望去,一雙靈動的眼睜得老大——
瞧瞧她看見了什麼?
什麼罰跪?什麼可憐?什麼值得同情……
朱靈兒看到的全不是這樣,她只看到孟朗月那調皮的傢伙頭上頂著水桶,像是表演特技般,一下子朝她扮鬼臉;一下子像條蟲般全身扭來扭去;一下子跳上了另一邊的牆頭;再飛下來,玩得樂不可支,就只差沒有翻觔斗了。
最奇怪的是,他頭上的水桶,像是原本就黏在他頭上似的,不管他怎麼移動,都乖乖地待在他的頭頂上,半點水也沒滴出來,叫人不得不佩服。
真是可惡又頑皮的臭傢伙!
不過,他滿是泥濘的臉,再加上擠眉弄眼古里古怪的表情,終於還是讓咱們朱小美人綻出了笑顏。
笑了,笑了……她終於笑了。
孟朗月更是賣力地演出,就是為了博得小美人更大的燦顏。
「哧!呵呵呵……」真好笑,那傢伙上輩子一定是猴子。朱靈兒一雙柳眉都給笑彎了,在心裡如是猜測著。
「……靈兒,娘跟你說的你聽見沒有……咦!你笑什麼?」朱夫人狐疑地看著女兒,人家都被罰得那麼慘了,她女兒怎麼還笑得出來喲?
「娘,你看他啦!」朱靈兒指著那一直不斷惹她發笑的鬼臉道。
朱夫人懷疑地眨了眨眼,再回過頭去——沒事啊!孟朗月還是乖乖地跪在地上,頭上還是頂著水桶,一臉懺悔模樣,跟剛剛沒兩樣,女兒到底要她看什麼哩?
朱靈兒瞪大了眼,沒想到那調皮的傢伙還真有一套,居然能在轉瞬間「變臉」,哼哼!
她咬著唇,心裡也不知該生氣還是好笑。
「靈兒……」
「好吧、好吧!」小美人兒終於願意看在孟朗月努力娛樂她的分上,法外施恩,替他求情去了。「娘,我跟你去找孟伯母求情吧!」
「嗯!好孩子。」朱夫人轉頭對孟朗月道。「朗月,不用怕,待會兒你就不用罰跪了。」
孟朗月後邊悄悄地址開一個弧度,不知道是為朱靈兒的笑容而高興,還是為即將而來的自由高興哩!
雖然替盂朗月求了情,可這並不代表朱靈兒就肯原諒那傢伙了。
要她跟他同桌吃飯?休想!
她才不要呢!朱靈兒寧可餓死也不要再跟他有所接觸。
她討厭他的嘛!
沒想到爹娘這一次竟然不站在她這邊,直跟孟氏夫婦告罪,說她太過任性、刁蠻了。
朱靈兒不知道,他們要在這裡長住,朱燕山夫婦當然不能再繼續縱容女兒,需要適度的懲處,她只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姑且不說她是個嬌嬌千金女了,就憑她這張俏麗水嫩的臉蛋兒,就足以讓所有的人可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