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風箏

第20頁 文 / 元湘

    厲千孤抬頭,眸光一閃,隨即吩咐屬下道:「我們就先談到這裡,你們先下去吧!」

    「是!」眾人魚貫走出。

    「姊夫,對不起。」花祖兒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歉疚。

    「無妨,什麼事這麼慌張?」厲千孤瞭解這個小舅子,知道他是個懂分寸的人。

    「姊夫你看這個。」花祖兒由懷裡拿出一條手絹遞給他。

    厲千孤臉上一陣莞爾。「你給我一條髒手絹做什麼?」那條手絹上繡著清麗的蓮花,挺好看的,可惜染上了一大片污漬。

    「這是澤蘭出意外之前交給我的,她說這條手絹上所沾的污漬,是老夫人也就是親家母,命杏兒端給我大姊的補藥推倒所沾上的藥漬。」

    「是嗎?」厲千孤點點頭,欣慰地道。「娘對箏還是挺關心的。」

    花祖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欲言又止。

    「怎麼了?」厲千孤突然想起他的來意。「是不是有什麼不對?要不你也不會這麼匆忙地來找我。」

    花祖兒沉重地頷首。「澤蘭發現這藥味很奇怪,所以特地用手絹吸了些藥漬,拿回來給我檢查,檢查的結果是」

    「是什麼?」

    「有毒!那盅藥裡加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這毒十分罕見,而且厲害,只要喝上一些,三個時辰內,那個人一定會暴斃,而且除非行家,否則絕對查不出此人的死因。」他慎重地說明。

    「不──」厲千孤的黑瞳因恐懼而放大。「不可能,我娘我娘她不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花祖兒搖搖頭。「我也不相信親家母是這種人,但是大姊說了,她曾親眼目睹兇手將澤蘭推入井裡。姊夫,你要不要想一想,到底府上出了什麼問題?要不為何一直禍事連連?這絕對不是什麼孤寡命,也不是意外,我怕是──蓄意啊──更何況,若照你所說的『命中注定』,那死的人也應該是我大姊,因為你愛的人是她──除非你和澤蘭之間有不清白。」

    「別胡說,那怎麼可能?」

    「這就對了,事實證明,分明是有人蓄意妄為,姊夫,你千萬要注意。」

    「蓄意?」這句話讓他膽戰心驚。「可可是家裡人口簡單,除了我娘和箏外,就只有桂叔、桂嬸和杏兒他們一家三口了。桂叔、桂嬸是我娘娘家的人,一向都聽我娘的命令做事,從不踰矩;至於杏兒就更不可能了,她生性膽小、怯懦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蓄意做這種事,祖兒,你會不會弄錯了?」

    花祖兒就是明白他們一家人口簡單,才會想不透。

    「你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可是這藥漬確實有毒,也是事實。」祖兒沉吟了一會兒才問:「對了,你家那個叫杏兒的丫鬟,看來年紀不小了,怎麼沒幫她說親?」

    「怎麼沒有,我娘替她問了幾房親事,她總是不肯,每次都哭得眼睛紅腫,堅持要留在厲家,一輩子也不願出嫁,我娘見她如此堅持,這兩年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了。」厲千孤很少管家裡的事,他想了一會兒才記起。

    「看來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鬟。」花祖兒遲疑地道。

    「祖兒,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

    「姊夫,你難道沒注意到我說的話嗎?」他停頓了一下才道:「我說那有毒的補藥是親家母囑咐杏兒姑娘端進房的,我想親家母也相信杏兒姑娘,可並不表示她沒嫌疑,因為那毒不會無緣無故摻進補藥裡。」

    這句話讓厲千孤心裡狠狠一悸。

    他刻意去忽略這句話的嚴重性,不願承認家裡會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但是往事歷歷,以前他將一切推給他的孤寡批命,沒去深究幾個與他訂親姑娘的死因,反正那些親事是娘幫他訂的,也非他所願,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努力地開疆闢土,在事業上爭取成就。現在一想,竟覺得不可思議。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去相信這種荒謬之事──

    「糟了!」他俊顏一變。「照你這麼分析,那箏在家裡不就很危險?」

    下一刻,他已化作飛箭般,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哇!了得,好俊的功夫。」花祖兒驚歎,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不對,大姊有危險,我得趕緊去幫忙才是。」

    第十章

    澤蘭的死顯然對風箏造成了莫大的傷害,幸好有丈夫的撫慰,也為了肚裡的孩子著想,這才讓她稍稍釋懷了些。

    睡夢中,她突然察覺到些許聲音──

    「厲哥,厲哥!」她下意識的喊,眸子也跟著睜開。

    「少奶奶,妳醒了?」杏兒靦腆地歉疚道。「對不起,是我吵醒了妳。」

    在看清站在床邊的人後,風箏隨即釋然搖頭。

    「沒關係。」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問:「少爺呢?」

    「少爺到鏢局去了。」杏兒端了碗東西拿到她面前來。「少奶奶,來,把這藥喝了吧!」

    「藥?」風箏皺起眉頭。「為什麼要喝藥?」

    「這是給妳安胎的呀!」

    「安胎?」風箏眉頭越皺越緊。「喝藥也得等吃過飯吧!杏兒,我肚子有點餓,麻煩妳了。」

    杏兒笑得有點古怪。「用不著了,喝過藥後,妳就再也不用吃飯了。」

    「杏兒,妳在說什麼?」

    她臉上依舊噙著怪異的笑容。「喝吧,別問那麼多了,妳不是很想澤蘭嗎?喝過藥後,妳就會看見她了。」

    「杏兒!」風箏有點驚訝。「妳妳在說什麼?澤蘭她她」

    「她已經死了。」她平靜無波地道。

    「是啊,那妳怎麼」

    她詭邪的眸光一閃。「難道妳想見她是假的?」

    風箏開始覺得杏兒有些不對勁,可偏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喝吧!喝完了好上路。」杏兒將藥放到她唇邊。

    「不──」風箏推掉了那碗藥。

    瓷碗落地所發出的清脆碎裂聲,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對對不起,杏兒,我不是故意的。」

    杏兒仍舊面無表情,看來就像戴了張面具似的。

    「無妨,幸好我這回有先見之明,多準備了些。」她走向桌子。

    桌上放了一個鍋子,還有幾個小碗。

    幾個小碗?厲千孤去鏢局了,澤蘭死了,這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杏兒拿那麼多碗進她房裡做什麼?

    「對了,少奶奶,澤蘭死的那天,為什麼身上穿著妳的衣服?我記得那件水藍色的衣裳,應該是妳的吧!」杏兒邊舀湯,邊不經意似地問。

    「是啊!那件衣服是我的沒錯。」風箏不疑有他地答道。「上回妳弄髒了澤蘭最喜歡的衣裳,讓她呃,有點難過,所以我就拿了幾件衣裳送給她。」

    「唉!」杏兒若有所指地歎了口氣。「看來澤蘭妹妹對妳真是鞠躬盡瘁,死得有點不明不白了。」

    「妳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風箏納悶地凝視著她的背影,眼瞳突然放大,差點尖叫。

    原來原來那個人是杏兒!

    不!怎麼可能,可澤蘭被推下井時,她就站在旁邊,只恨她當時被嚇得全身虛軟無力,連一點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更無力去揭穿杏兒的真面目。

    但是她絕對不會記錯這個背影的,午夜夢迴,這個背影是她最深沉的夢魘,她永遠也忘不了。

    杏兒完全沒發覺她的異樣,添了藥湯後,轉過頭來走向她身邊。

    「我的意思妳很快就會知道了,只要妳將藥喝下。」杏兒又將藥端到她唇邊。

    「不,我不喝,我不喝。」風箏完全無法消化自己所發現的陰謀,一雙美麗的眸子裡閃著驚恐和水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她是這麼的柔弱、膽小、怕事呀!風箏想過千百種可能,就是沒把她列為嫌疑犯過。

    對了,她剛剛問起衣服的事,莫非莫非她想害的人不是澤蘭,而是她!

    風箏整個人幾乎快被這個可怕的消息給驚駭到崩潰了。

    「為什麼?杏兒,我對妳不薄,妳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她掉著淚,藏不住話地直問。

    事實被揭穿了,杏兒竟也不騖慌,依舊一副鎮定的模樣。

    「是的,妳是對我不錯,怪只怪妳千不該萬不該纏著少爺不放,要不然我還真是喜歡妳呢!」

    「少爺?」她不明白,這件事和厲千孤有什麼關係?

    杏兒露出個詭譎的笑容。「他是我的,他是我一個人的。」

    「什麼?」她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相信。「杏兒妳」

    「我從小就喜歡他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的,但是我配不上他,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愛著他。」她狠狠的目光朝風箏一瞪。「恨只恨妳們這些狐狸精,一個個想奪走他,妳們不知道嗎?他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天啊,她在說什麼?風箏幾乎都要以為之前厲千孤身邊的「意外」,都是她一個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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