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元湘
厲千孤僅搖頭不語,這種小傷,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她撲簌的淚,卻讓他心痛。
他突然緊緊地將她攬進懷裡。
像是一股暖流流進心坎,甜進了心扉,風箏放心地靠近他寬闊的胸膛,就像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
「我沒事,別擔心,別擔心」
這個偉岸的男人被嚇壞了,若她今天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怕他不自責到死才怪,這讓她在甜蜜之餘,心有不捨。
世界彷彿為他們而停止,外界的嘈雜也與他們無關。
偏偏美夢易醒,好事多磨!
如願抓到惡賊的官差,在此時十分不識相地上前大聲道謝。
「多謝厲大俠相助。」
「哪裡」沉浸在失而復得喜悅中的厲千孤,這才回過神來,剛毅的臉上浮現赧然,放開了她後,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風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但沒機會讓她傷感了,見到他還流著血的傷口,她的心快碎了。
「你的傷走,快去找我爹為你看看。」她不由分說地扶住他。
「風箏──」
「厲大俠、花姑娘,請喜酒的時候別忘了我老朱啊!」為首的官差大喊。
喜酒?
厲千孤的眼神黯然了。
第六章
「好了,厲千孤,他沒事了。風箏兒,別擔心,乖!別哭了。」花刁從沒見過大女兒如此淚眼汪汪,急忙安撫。
「真的沒事嗎?爹,厲大哥流了好多血,你要不要再檢查個詳細啊?」風箏扶著厲千孤受傷的手臂,央求道。
剛剛她才發現他手上的傷,比她想像中嚴重許多,簡直嚇壞了。
「風花大姑娘,這只是小傷口,真的不礙事。」厲千孤拱手道。「還勞煩花老爺親自包紮,真是不好意思。」
花大姑娘?什麼時候他們變得如此陌生了?她心頭有些悶。
「哪裡,我才不好意思呢!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風箏說著,眼淚不自覺地又落下。「而且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能算是小傷呢?」
厲千孤輕搖頭,其實他在保鏢的過程中,也難免受傷,這還算是小意思。
不過,這種讓人全心全意關懷的感覺真好,只是這種美好,他無權享有,替風箏擋的這一刀,就當作是謝謝她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心吧!
「對了,花老爺,其實我這次來」
「哎呀!風箏兒,妳妳也受傷了,怎麼不說呢?」鳳小邪突然大驚小怪地喊道。
厲千孤本想把事情說清楚,但一聽到這句話,移開的眼神立刻回到風箏身上。
「妳哪兒不舒服?」他頗為激動地問。
鳳小邪給了一旁的老公和兒子一個別具深意的示威眼神。
「沒、我沒事啊!」風箏嗔道。「娘,妳胡說什麼?」
「還說沒事?妳瞧瞧妳的頸子,都凝了血漬啦!」鳳小邪立刻拉著女兒道:「走走走,進房去,娘替妳看看。」
「娘,妳不會看病。」花祖兒半摀住臉,有些汗顏地提醒。
「呃對喔!」差點露出馬腳來。鳳小邪抬頭對丈夫道:「花老頭子,你還愣什麼愣?還不快替女兒瞧瞧。」
平時花刁一定會大驚小怪地立刻替女兒診治,但這一回卻顯得有些躊躇。
「這這這」
「花老爺,你還猶豫什麼?快替風箏看看。」厲千孤難得激動地喊。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還是喊了她的名字。
花刁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吼起人來這麼可怕。
「好,好好,風箏兒,進房去,爹替妳好好檢查一番。」
「爹,我只是被刀鋒輕輕劃過,沒什麼啦!」而且根本也不痛啦!風箏一點也不以為意。
「怎麼會沒什麼?妳要知道,小傷不醫成了大傷,可就糟了。」鳳小邪推著他們父女倆。「去去去,快替風箏兒好好的從頭到腳檢查一番。」
「要檢查也行,但不用進房吧?」風箏懷疑地問。
「妳是女孩兒家,這麼大庭廣眾的檢查傷口,像什麼話?」鳳小邪回答。
「呃那我先迴避好了。」厲千孤明理地道。
「迴避什麼呀?你給我留下來。」鳳小邪瞪了他一眼。「我女兒沒事便好,若是有事,哼!我絕對饒不了你。」
「娘」
「花老頭,你還看什麼?還不快去幫女兒檢查傷口呀!」鳳小邪再度將他們父女推進門,自己就和厲千孤、花祖兒在門外守著。
「娘,妳看大姊不會有事吧?」花祖兒果真是個聰明又讓人疼的孩子,立刻在一旁敲邊鼓。
「唉!我怎麼知道?」鳳小邪丰姿猶存的眉眼朝厲千孤一瞄,若有所指地道:「那傻丫頭,總是那麼善良熱心,不顧自己的安危,可真是叫人擔心哪!」
鳳小邪的話說進了厲千孤的心坎裡,風箏的確是太善良了,這是好事,但同時也教人為她擔憂,深怕她會為自己招來什麼禍端──如他!
思忖之餘,房門突然開啟,花刁垂頭歎氣地走出來。」
「花老頭,怎麼了?風箏兒不要緊吧?」風小邪上前詢問。
「她呃,她」發現太座一瞪,花刁趕緊道:「呃,風箏兒的傷勢比想像中嚴重,已經昏迷了。」
「昏迷?」這怎麼可能?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說昏迷就昏迷?厲千孤想都沒多想,立刻衝進房裡去。
「做得好啊!我的親親夫婿。」鳳小邪眉飛色舞地輕捶了丈夫一掌,以示鼓勵。
「這這樣好嗎?」花刁很不放心地回頭張望。
要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和男人獨處一室,也只有這瘋狂的娘做得出來。
「有什麼不好的?你瞧他倆那種互為對方緊張的模樣,誰說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欠人推波助瀾罷了。你等著看,總有一天,他們會感激我的。」鳳小邪認真地吩咐道:「兒子,鎖門!」
「是。」花祖兒早已準備妥當,一切聽從娘的安排。
可惜房裡的人始終沒發覺自己已身入陷阱,只顧著自責,就這樣真心地守護了床上的佳人一夜,門有沒有被上鎖,倒成了其次。
也因此,隔天一早,迎接他和被下藥飽睡了一夜的風箏的──竟是一連串的逼婚儀式──這才明白原來他們都中了計。
*****
喜幔高懸,紅燭成雙。
在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風箏安安靜靜地坐著,喜帕下,緊繃的情緒隨著越來越深沉的夜而俱增,一顆心充滿了忐忑。
「哎!都這麼晚了,姑爺怎麼還沒進新房?」陪嫁的丫頭澤蘭喃喃地道。
花家的四個小姐身邊都有一個自小陪著一起長大的婢女,由於花刁是藥癡的關係,所以四個丫發的名字也都取自藥材,像風箏的隨身丫發澤蘭,便是活血化瘀之藥材名。
「他他不會後悔了吧!」風箏的心更是七上八下,欲揭開喜帕的手讓澤蘭給按下。
「不可,小姐,那喜帕是要留給姑爺來揭的。」
姑爺?她真的成親了嗎?就要嫁給那個日夜心頭懸念的人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頭上的鳳冠,似乎沒那麼沉重了,她深吸口氣,坐正了些。
心裡一直默念著出嫁前,她爹爹的吩咐:女子出嫁從夫,孝順公婆,打理家務,體貼夫婿,讓其無後顧之憂
房門突然被打開,伴隨著澤蘭欣喜又失望的聲音。
「來了、來了,姑爺進房呀!妳是?」澤蘭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我我是杏兒,特地送甜湯來給新少奶奶的。」杏兒神色緊張地道。
「送什麼甜湯?桌上不正擺了一堆『棗生桂子』嗎?」澤蘭嬌唇一撇,低喃。「擱著吧!對了,姑爺呢?」
「少爺他正與賓客同歡呢!」杏兒說道。「少奶奶怕是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先喝些甜湯填填肚子?」
「當然不行,少爺都還沒進房揭喜帕,小姐怎麼喝湯?」怕她家小姐肚子餓,還不趕緊進門,只差個丫頭送甜湯進來,這算什麼嘛!
澤蘭有些不悅,還好她夠機靈,早些時候就先拿了些預藏的東西給她家小姐吃了,否則不餓扁她家小姐的千金貴體才怪。
「杏兒,妳將甜湯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再同厲大哥喝。」風箏溫柔地道。
雖然她頭蓋紅巾,沒瞧見她倆現下的模樣,但也猜得出杏兒是出自一番好意。只可惜澤蘭護主心切,一心只掛念著厲千孤沒進房的事,倒是將氣都給出在杏兒頭上了。
唉!這丫頭,她得找機會跟她說說才行,在花家她是上房的四大丫頭之一,又深得她的喜愛,自然可以恃寵而驕。但這是厲家,她也得給杏兒幾分薄面才是。
「同同少爺喝?」杏兒端湯的手有些顫抖。
「沒錯,湯放下吧!」澤蘭接過那碗甜湯放在桌上,此時此刻,相信她家小姐是不在乎肚子餓的,她在乎的是厲千孤。「妳快去請你們家少爺進房來,別讓我家小姐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