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采蒔
「我總不能見著年輕的小姐就問人家身上是不是有一塊古玉吧?人家會當我是個瘋子呢!」胖子滿腹牢騷。
「爺找不著小姐,心裡也很著急,我們看了心上也難過呀!所以,明知是不太可能的事,我們也要盡全力去做。你還是快把茶喝了,咱們還得去找人呢!」
「唉!咱們當人家下人的,也只能這樣了!」胖子喝了一大口茶,似乎很無奈地道。
就在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旁,兩人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問道:「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要找的人,可是個十七歲的姑娘?」
「是呀!」較瘦的那位雙眼一亮,隨即問道:「請問這位公平可是認得這樣一個姑娘?」
「是誰派你們出來找人的?」榮奕不想對他們說太多。
兩人互看一眼之後,胖子才回答:「是楊侯爺。他正在找那位失散多年的千金呢!」
「你們說她身上有塊古玉是吧?」他再次向他們確認。
「是呀!聽說是一塊只傳女不傳男的古玉呢!」
「多謝!」榮奕心上又驚又喜,他向兩人抱拳一揖,立即轉過身對宋鈞堯道:「堯老弟,對不起,我還有點要事,必須先走一步了!」
宋鈞堯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感到十分疑惑,可他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於是就暫且擱下心中的好奇。
「好吧,我們改天再聊。」
榮奕匆匆地付了帳,就馬上離開茶坊,直接奔回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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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我剛剛在茶坊裡聽人說楊侯爺正在尋找一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她的條件和你正好相符,我想……」榮奕急切地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吉祥,怎知,她聽了之後並沒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皺起眉頭。「怎麼?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開心?」他滿心的疑惑。
「奕,就算他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又怎麼樣?他們已經將我拋棄十七年了,這麼多年來,他們對我不聞不問,現在又回來找我做什麼?」
榮奕沒料到這個外表看起來很柔順的吉祥,原來也有她剛烈的一面,其實,她對當年拋下她的父母親一直很不諒解。
「吉祥,我曾經說過他們當年拋下你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這樣,他們何必在十七年後又急著要找你呢?」他有一種預感,楊家的人這次突然搬回來,一定是和他們正在尋找的那個女兒有關,而吉祥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正在尋找的那個女兒。
「我也說過,我心中只有那個扶養我長大的娘,雖然她已經離開了,但是,她永遠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娘。」吉祥也很固執。
「吉祥……」榮奕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婉言道:「你若不去相認,也許這一生就這樣和他們錯過了,你真的割捨得下嗎?」
聞言,吉祥一顆心緊緊地揪了一下。榮奕說得沒錯,她真的割捨得下嗎?
雖然嘴裡總說不在意,可她還不是把那塊玉像珍寶似的一直帶在身上?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內心深處依然渴望能見他們一面吧?
「聽說楊家人已經搬走十幾年了,這次突然又回來,而且一回來就派出大批人手在尋找女兒的下落,我感覺得出這事對他們必定是非常急切的,如果他們當初是惡意將女兒遺棄,現在又何苦這樣尋找?」
吉祥沉默下語,她內心好掙扎,一方面怕自己只是空歡喜一場,楊家正在尋找的那個女兒根本就不是她,但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自己就是楊家在尋找的那個女兒,那麼,從此之後,她是不是就要和榮奕分開了?
「你把那塊玉珮給我,我先拿去楊家給他們認看看,如果你真的是他們的女兒,我一定會問清楚他們當年拋下你的原因,若他們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不讓他們將你帶走,你說好不好?」榮奕輕聲哄道。
吉祥抬起頭,眼神有些幽怨地看著他,問:「如果他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你就要讓我回到他們身邊?」
聽她這麼一問,榮奕先是一愣,繼而笑著說:「如果他們真的是你的親生父母,又深切地渴望你能夠回到他們身邊,我能不讓你回去嗎?」
吉祥的眉頭輕輕地一擰,一時之間,她也迷惘了,如果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的代價就是離開榮奕,她捨得嗎?
「你捨得讓我走嗎?」掙扎了許久,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我捨不得也要捨得啊,傻瓜。」榮奕將她的身子輕輕地往前一攬,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我總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讓你們一家人不能團聚吧?」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為什麼她感受不到他對此事所表現出的依依不捨,反而明顯地看出他眼中的興高采烈?
「你要相信我,我不會捨得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他只會選擇對她最好、最有利的事去做。
他急著要將她推離身邊,已經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了,可她此時也不願多說,如果老天爺真要在此時拆開他們,她也認了。
反正,她一直都是讓命運擺佈的,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於是,她推開他,將掛在頸子上的那塊玉珮取出來,交給他。
「我已經把未來的命運交給你,要怎麼樣,都隨你決定了!」
「我又不是老天爺,怎能決定你的命運?」榮奕笑道。
「總之,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我還能怎樣?」她有點賭氣地,轉身就走進自己的房內。
「吉祥,若不是為了讓你這一生不再有遺憾,我又怎捨得你離開呢?」榮奕握著掌上那塊還帶著些許溫熱的玉,喃喃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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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遠,這麼多天了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容貌絕美的貴婦輕蹙著眉,語氣顯得十分焦急。
「你別憂心,我已經加派許多人手出去尋找,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回來。」俊挺溫雅的男人在一旁勸道。
「唉!都怪那趙婆婆,竟然如此狠得下心,將咱們女兒丟棄,還故意放出假消息,說他們一家人搬到長安去了,害我們也傻傻地到長安找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邵月媚說到這裡,又傷心得掉下淚來。
「月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現在再埋怨趙婆婆也沒用,只怪當初我們思考得不夠周密,只想快點把女兒送出府去,趙婆婆畢竟只是個產婆,不是我們的親人,在那種情況下,她會感到惶恐,也是人之常情。」楊平遠長年征戰沙場,對世事早已看得透徹,趙婆婆的行為只是一種尋常人會表現出來的求生本能,他不怪她。
「我怎能不怨?若不是小叔在金陵城遇到趙婆婆,得知事情的真相,我們一家人都還在長安漫無目的地尋找……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冒著大家一起死的決心,怎麼樣都不該把女兒交給她。」邵月媚只要想到那個剛出世的女兒就這樣被丟棄了,她的心就有如刀割般。
如果當初他們不要被趙婆婆所欺騙,留在杭州好好地找,或許還有機會見到女兒;而今,都已經過了十七年了,他們究竟要上哪兒找呢?
噢!她可憐的女兒啊!到底現在是生是死呢?
「月媚,也許這就是女兒的命,你若是因為太過思念,反而把身體弄壞,可就不好了。」楊平遠心疼地勸著。
「平遠,女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人家說母子連心,我怎能不思念?」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有家僕來報:
「大爺、夫人,榮記布莊的大少爺來拜訪。」
「快請他進來吧!」
夫妻兩人互看一眼,邵月媚趕忙拿羅帕將眼角的淚水拭乾,一會兒,就見榮家大少爺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
「晚輩聽聞侯爺、夫人回到杭州,特地前來請安……」榮奕抱拳一揖,目光落在楊夫人身上便愣住了。
她……果真有一張和吉祥七、八分神似的臉!
難道她真會是……
兩人初次見面,楊平遠不免也要說些客氣話:「聽說貴澤兄已經將榮記布莊交由你來管理,這幾年來更是經營得有聲有色,你年紀輕輕的就有這樣的成就,實在難能可貴。」
榮楊兩家在杭州都是大戶人家,只是一官一商,兩家的往來並不頻繁,不過彼此的狀況大約略知一二。
楊平遠一回杭州就聽說榮記布莊愈做愈大,自從年輕的一代接手後又擴展了六家分鋪,榮記布莊幾乎可以說是江南第一大字號了。
因此,他不免也就對這幾個晚輩感到十分好奇,如今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材、相貌堂堂,正所謂青出於藍勝於藍,楊乎遠愈看愈覺欣賞。
「侯爺謬讚了,晚輩只是守成而已,實在不敢當。」他暫且壓抑住滿心的疑問,和兩位長輩寒暄著:「侯爺這次回杭州可是要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