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岑揚
「啊?」面對獨斷的命令口吻,陸雲儂有如置身五雷轟頂處的旱雷鴨。
噗哧!嘻嘻……好好笑,身為旁觀者的褚真笑不可抑。
「自投羅網」這句成語八成是為陸雲儂量身打造的。
形容得十成十。
第十章
「雷君霆!你這個大笨蛋,我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我詛咒你下半輩子窮途潦倒、家徒四壁、債台高築──可惡!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陸雲儂瞪著關上的門,自己在新娘休息室裡生悶氣。
厚!她剛說了那麼多他還是一意孤行,堅決捨褚真不顧,娶她這個他不愛也談不上喜歡的女人。
悔不當初啊!一時口快說了那些話,怎麼知道他竟以最快的速度讓她來不及反悔,不到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她已經穿上婚紗,將在今天嫁進雷家門。
噢,來個人告訴她為什麼事情脫軌演出至此?一向最反對她跟雷君霆扯上關係的二哥和趕回國參加婚禮的老爸都不吭聲──
對啊,為什麼不吭聲?
不對勁,事情有點不對勁。
夏依打開休息室的門正好看見陸雲儂一臉沉思。
「新娘子在想什麼?」
「我是不是中了某個人精心設計的圈套?」
她有腦子,會想會推敲,家人平靜的反應讓她生疑;事情進展之速更讓她疑心重重,只是之前被雷君霆拉著四處團團轉忙籌備婚禮,無法靜下心思索。
一旦靜下心來,就能看出端倪。
「依依。」
「先答應我你不會反悔。」
「這表示整件事都是個圈套?」
「看來君霆低估你了。」
「先別提他,如果你還認我是你的好姐妹就老實說,他是不是真的要娶你?」
「不,這只是誘你回國的餌。」
「他跟褚真──」
「也是假的。雲儂?」夏依走到突然攤坐在梳妝台前的新娘。「你沒事吧?」
「這段日子到底有哪些事是真的?」她搞糊塗了。
「你跟君霆的婚禮是真的。」
「請不要提醒我這麼悲慘的事實──」她懂了。「從騙我回國開始一連串的事情都是設計好的圈套對不對?一切只是為了引我上鉤嫁給他。」
她點頭。「本來整個計畫應該在婚禮時結束,我跟君霆的假婚禮會照常舉行,等你來阻止,屆時為你穿上準備好的新娘禮服,弄假成真。」
陸雲儂愈聽,眉頭打得愈緊。「好老掉牙的鋪陳。」
「的確,但你的脫稿演出讓事情變得簡單多了。」
「是啊,我是自投羅網的笨蛋。你跟他聯合起來騙我!」
「抱歉,我跟雲槐之間需要一個機會才能更進一步,我不想再等,只好自創。」
「那你跟大哥──」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怎麼決定。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的,君霆要我上來看緊你,免得你臨陣脫逃。」
「我是想逃,總不能讓他為了這個娶我啊。」她拍拍上妝後仍可見的傷。
「先告訴我,你會愛他嗎?站在姊姊的立場,我想知道你會愛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嗎?」
「我──很不幸的,我會,而且我已經偷偷做了好多年。」
「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寬心嫁給他。」
「欸?」
「我得澄清一點,這個圈套很久以前就已經設計好等著你,等你回國的時機到來。」
「什麼?.」
「從男孩轉變成男人,在這麼漫長的時間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女孩,足見其用心之深了不是?倘若這還不足以證明,容我再說一些小插曲以為佐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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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德爾頌的「結婚進行曲」下,新郎新娘相偕走出主宅,在與會來賓的注目下,緩緩走向儀式台。
才剛在眾人面前露臉的新娘很快退了一步,笑容都僵了。
大束捧花遮住新娘的臉,也遮住暗扯新郎燕尾服的手。「告訴我,這裡頭有幾個是你親戚。」
「五分之一,有些人趕不回來。」
「我想──」
「休想。」新郎攬住新娘腰身,半抱著走,絕不讓她打退堂鼓。
「這裡看起來有五六百人。」換句話說五分之一就有一百多人。「你從來沒說過你家族這麼龐大。」
「親堂姻表合計數百。」
僵硬回笑。「我不用每個都認識吧?」
「隨你。」
「婚後也不必陪你社交應酬,與一干叔伯姨嬸周旋吧?」之前沒想過這些問題,現在想還來得及。
轉眼間,離儀式台僅剩十餘尺,牧師笑盈盈地看著一對新人走來。
「我沒想過你會。」
算他狠,但至少安心了,她的確玩不來豪門內勾心鬥角的遊戲。
「我能繼續從事我的設計工作?」
「當然。」
「雷家小子。」陸家戶長第一個跳出來擋住新人步向紅毯。
「爸?」
陸正鴻一雙淚眼看著最疼的小女兒。
萬般捨不得啊,就算這小子六年前為了讓他點頭同意做到他的要求,還是捨不得!「女兒,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爸一定會──噢!」愛妻的爆栗讓他說不下去。
「別理你爸。」文若蘭沒有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的欣喜,只是淡淡向半子頷首致意。「你用六年的時間證明了這件事,往後的日子也別讓我失望。」
「我知道。」
「雲儂就交給你了。」
「謝謝。」
「如果敢欺負她──」
「二哥?」
「我不會放過你。」
「我明白。」前幾日的瘀青還在胸口隱隱作痛,記憶猶新。
陸家人終於放行,讓新人繼續步向紅毯另一端。
邵敏偕同丈夫雷迪形成第二道關卡。
新娘像見貓的老鼠,又是一僵,想起以前不愉快的回憶。
她忘了,忘了未來她將有個難纏的婆婆。
「父親、母親。」
他是這樣叫爸媽的嗎?頭一回注意到,這樣稱呼好生份。
那她呢?要跟著這麼喊嗎?
猶豫間,婆婆已然站到她面前。
「敏。」
「母親。」新郎將新娘拉至身後,褊袒維護的態度甚是明顯。
也傷害了一個作母親的心。
他以為她會對陸雲儂作什麼?
新娘卻在這時不怕死鑽了出來朝公婆喊了聲:「爸、媽。」
過度的熱切打不散邵敏冰然的表情。「我並不歡迎你。」
「我明白。可是風水輪流轉,二十幾年後就換我的兒子被別的女人搶走,到時候就輪到您來笑話我了。」
「呵。」
「父親?」一向嚴肅的父親突然笑開,讓新郎好驚訝。
「我代表雷家歡迎你。」
「謝謝爸。」這算是拿到公公的支持票了嗎?
新人總算走到牧師面前,「結婚進行曲」暫停,接著下一道例行的程序,牧師朗朗上口誦出讚美詞。
可惜,新人們並不專心。
「結婚是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
「剛才依依跟我說──」
被點名的新郎虛應了聲,專心回應牧師的問題:「我願意。」
相同的問題落在新娘頭上,同樣得到肯定的笞覆。
「……她提了一些童年往事,非常有趣。」
「是嗎?」新郎只專注在為新娘戴戒指。
新娘卻很分心,打馬虎地為新郎套上戒指。「你不想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現在是什麼時候還這麼多話?「專心點。」
「……我宣佈你們正式成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君霆。」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新郎不由得愣了下,看見一張促狹的表情。
「有乳糖不耐症的你從我笑你個子矮的那天起,為了長高每天喝一公升的鮮奶,真是辛苦你了。」
「你……」
「可憐的老公,天天拉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陸雲……唔!」
眾目睽睽之下,新娘主動吻住新郎,引眾嘩然。
總要讓她扳回一城才算公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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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該「做」的都「做」了,還「做」得非常徹底的時候,正是三更半夜、好夢正酣之際。
照理說,是不應該有人清醒的,但──
「噢!」好痛!
夜半俏臀突來的疼痛和冰涼分外清晰,瞬間踹開強拉陸雲儂下棋的周公老人家,還她兩眼驚醒。
在新婚夜夢見被馬踹是不是吉兆?渾沌像漿糊似的腦袋還有餘裕突發奇想。
真正清醒後,她發現自己赤裸裸地坐在地上。
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夢中的那匹馬就是現實中霸住她這方床位的大腳丫子,那位該給與她一雙臂膀呵護她一生的老公趴著霸佔大半張床,裸露精瘦的身子熟睡,渾然不覺身邊少了什麼甜蜜的負荷。
「算你狠。」睡意全消的她瞪著丈夫的背,目光觸及肩上紅腫的抓痕忍不住紅了臉,再看見自己身上的吻痕更是熱度竄升。
童男童女的第一次拜現代A片氾濫及性教育開放之賜,並沒有太多的生澀尷尬,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差別僅在於姿勢難度的高低問題,沒辦法一下子就跳級到幾乎違反人體工學的超高難度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