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岑揚
「誰?」鼠男氣紅眼,瞪到一家精品店門口定住不動的人影。
是個女的,還是個臉上有疤的醜女!
褚真與冉琳琳往救急的及時雨望去。
「陸雲儂?」
再看看眼前危機,互望眼,不禁苦笑。
這「及時雨」會不會太小了點?
「醜女人,沒你的事,給我滾!」
猩猩男怒咆,不把人放在眼裡。「少壞老子們好事。」
「哇哇,好像電視劇的台詞,壞人都嘛這麼說。」
「陸雲儂,他們是地痞流氓,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兩個人倒楣就夠了,何苦再拖一個下水。
「難道要我裝作沒看見,轉頭回去嗎?」太不符合她的個性了。「真不敢相信你們兩位學生會之花竟然敢自己逛大街。」
「你認識我們?」
「名聲如雷貫耳啊。」她誇張地說,一點也不緊張。
噗哧!這冷靜似乎會感染似的,冉琳琳笑出聲,忘了自己剛手還頻冒冷汗。「彼此彼此哦。」
「喂!你們在講什麼屁!」被漠視到極點的猩兄鼠弟齊吼。
「走!跟老子們去樂一樂。」猩猩男發聲,大手左右各抓一個強拉。
陸雲儂見狀,衝上前先踢開看來不濟事的鼠男,扣住較近的褚真,用力拉回來。「真的強搶民女,你們要臉不要!」
「媽的!多管閒事!」猩猩男火氣一上,推開冉琳琳,握起鐵拳轟向她。
「小心!」陸雲儂先推開褚真,才急著給自己找生路。
偏偏退的方向筆直,如果是退到人家店門口,推門躲就是;偏偏她準頭不夠,整個人貼上人家精品店的玻璃櫥窗,斷了自己的退路,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朝她飛來。
完了,她果然是思路呈直線行進的笨蛋,連躲都是一直線。
這下不挨拳也難。
閉上眼、咬緊牙,這回不知道又要傷哪了,嗚……
叮鈴鈴──
啪!人肉相擊的聲音在店門開啟的鈴鐺響之後。
第七章
「你耍白癡嗎?」低沉的嗓音近如在耳。「像木頭一樣站在這等挨打。」
張開眼,身邊站著雷君霆。
原本會打上她的拳頭被他一掌牢牢擋在眼前。
「會長?」兩名學生會成員訝異呼聲。
雷君霆與陸雲儂?怎麼會同時出現?是巧合,還是──
「是你們?」冷淡的眼匆匆掃過她們,移向掌中拳頭的主人。「你又是誰?」
「歹人猩猩兄和老鼠弟,他們在欺負褚真和冉琳琳。」
「你以為社團玩票性質的跆拳道能打贏他們?」
「我不敢想,只是看不過去──小心後面!」
雷君霆聞聲立刻抬腿後踢,將企圖偷襲的鼠男踢開。
「ㄟ,打我兄弟!」猩猩男使勁抽回拳頭,改轟向看來瘦弱的小鬼。
有點麻煩,因為對方是個大塊頭;但由於是沒招沒式的亂打一通,練正規武術出身的他還能應付自如。
沒兩三下,兩個壞人被雷君霆打得落荒而逃,臨逃前還不忘撂下無趣單調的老話:「你給我記住!」
啪啪啪……掌聲不斷。「了不起!英雄!我們崇拜你更懷念你,向你致上最敬──唔唔唔!」稱頌的歌聲被左右開弓的手指捏成慘叫。
好痛!他幹嘛捏她臉頰?「唔唔唔!」放開啦!
「你是笨蛋嗎?為什麼做事前都不用腦子想想,你打得過對方?如果我沒有發現及時出來,你以為你能安然無恙?笨蛋!你還要不要這張臉?還想在臉上留多少傷?」
若不是他發現她走出店門,看見外頭發生的事及時衝出來,這張臉又會怎生淒慘?
這個笨女人,多事之前不想想自己有沒有本事。「多久了,好管閒事的毛病還是改不過來!」氣煞人。「幾歲了,還是這麼蠢!」
「唔唔唔,痛……」
忿忿鬆手,氣仍未消。
「這又不是閒事,好痛。見人落難怎麼能視而不見?」
「你以為警察是做什麼的?」不自量力,螳臂擋車。
「等通知警察就來不及了。」聲音好委屈。「而且,大家都同校,她們還是你朋友,我更不能不管。」
氣壞的他尚未意識到「朋友」兩字,沒有加以否認。
此刻的他,全副心力放在不知死活的人身上。「你可以告訴我,交給我處理。」
「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可以自行解決?萬一對方手上有刀有槍,你以為你有金剛不壞之身?」
「早知道就不叫你陪我來選送依依的禮物。」她咕噥。
這麼一說,更是挑火雷君霆。
原以為她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結果──這笨蛋女人來找他是為了夏依。
她記得夏依的生日,卻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笨蛋。」
「你就不能敬老尊賢一下嗎?我還大你三歲,照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
「兩歲!」
「什麼?」
這情況──褚真看看還在發愣的冉琳琳,向兩人道謝。
「不用謝我,救人的是他,我什麼忙都沒幫上。」
揣測那張冷淡的臉,褚真一笑:「如果沒有你,我想會長是不會主動幫忙的。」
「沒那回事。」手背敲上身邊人的胸膛。「他會幫忙。」信誓旦旦。
會嗎?就連話題中的主角都質疑她的話。
相較之下,褚真還算是瞭解他的個性;今天如果沒有陸雲儂在場,他的確會選擇冷眼旁觀。
自小在勾心鬥角的環境中成長,想安穩度日就要付出代價,過多的心力花費在如何與自家人周旋;另一方面,花在不相干的人事物上就少了,甚至可說沒有。
有幸得他關照的,目前只有夏依和渾然不覺的陸雲儂。
「ANYWAY,無論如何都要謝謝兩位,是不是,琳琳?」
「啊?喔,嗯,謝謝。」再琳琳想到什麼,目光移向雷君霆。「生日快樂。」
「謝謝。」雷君霆淡漠接受。
拉扯他袖口。「人家誠心跟你說生日快樂,你的回答這麼冷淡像話嗎?」
冷眼斜睞。「要你管。」
冉琳琳的話提醒他遭她冷落的事實,情緒又是一沉。
「我看不順眼啊,這樣太沒禮貌了。」
「哼。」
「欸,等我!」怎麼先走了?不管了,先追上再說。「拜,學校見。雷君霆,你等我啊!」
「琳琳──」目送一段距離,褚真覺得自己應該開口。
「嗯?」
「你還要繼續逛,晚上出席他的慶生派對?」
「我爸已經回函出席,一定要去。但在這之前──真姐,陪我去喝點什麼紀念初次失戀好嗎?」
「你確定?」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雷君霆喜歡她,而且是非常喜歡的那一種。」多話易怒的雷君霆是她在學校未曾見過的另一面。
大概,也只有陸雲儂有幸見到而已。
「我很好奇,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開始?又怎麼開始的?」
「我也想知道。」唉。「我一直以為傳聞十中九假。」校內的確有傳言雷君霆和陸雲儂的曖昧,只是從無跡象可循;論傳言熱度排行,這謠言是最末一則。
她一直以為是假,沒想到……
「的確十中九假,但總有一個是真的。」連褚真也不得不佩服起來,雷君霆的保密功夫確實到家。
「是的,總有真的。」冉琳琳歎氣道。
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情只好和淚往肚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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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後頭陸雲儂的聲音始終甩不掉,人亦追至他身邊並行。
「雷君霆,你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沒有人比我更有理由發脾氣。」
遲鈍!旁人閒事她樣樣沒放過,唯一忽略的就是他對她的感情。
也許從不明白表示的自己也有錯,但對她與對別人的冷熱態度落差之大,再怎麼遲鈍都該能看出端倪,偏她就不。
比恐龍還遲鈍!他氣忖。
「就算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你也不必發那麼大脾氣啊!」
「夏姐有告訴你她的生日?」深知夏依個性,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小事。「沒有吧?既然如此,你怎麼知道?」
「依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忘了嗎?她是棄嬰,在育幼院待了十一年,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生日?她的生日是我訂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我送她的生日,我怎麼可能忘?」
「我呢?你從來沒問過我。你在乎任何一個與你無關的人,就是沒有我。」
「我才沒有。」
「你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嘿,你很小器耶!」
「這不是小不小器的問題,你甚至讓我懷疑在你眼中我是不是連朋友都算不上,你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真是氣死她了。「我知道啊!我還知道你每年生日都會舉行派對,依依會告訴我啊。」
「既然如此,為什麼每年我生日的時候你都沒有反應?」
「誰敢啊。」她慢下腳步被拋在後頭,聲如細蚊地咕噥:「第一年就被你媽跟你家那尊老門神擋在外頭,丟臉死了。」
十二月的冬天夜晚拿著一份禮物興高采烈前去,結果被擋在外頭不得入,這時身邊還經過不少人,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若不是脾氣夠硬,不肯在人前哭,早就淚灑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