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安琪
"我也想呀,但目前暫時走不開。"
"詩詩在這裡,你想不想跟她說說話?'陸翔傑問。
"好啊!"好久沒聽到那小丫頭的聲音了。
"爹地?"詩詩接過電話,甜甜地喊道。
自從被杜仰恩收養之後,她就喊他爹地。
"詩詩甜心,你好嗎?"杜仰恩用童羽嫻從未聽過的溫柔嗓音問。
"爹地,詩詩好想你。"話筒傳來小女孩撒嬌的聲音。
"是嗎?我也很想詩詩呀。"
"那爹地要快點回來喔!"
"嗯,我知道,我會盡快回去的。你要乖乖聽話,好好照顧自己!"
"詩詩知道。爹地,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
童羽嫻再也聽不下去,悄悄轉身,失魂落魄地走向客廳。
第十章
童羽嫻坐在沙發上,雙眼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腦中不斷回想,剛才杜仰恩對電話那頭的神秘女子所說的話。
甜心,你好嗎?
我很想你!
我愛你,寶貝……
他說他愛她——那個名叫詩詩的神秘女子?
他早有了心愛的女人,卻依然滿不在乎的與她上床,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在他眼中,她只是閒暇時打發寂寞的玩伴,那般廉價、不值嗎?
"咦?羽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杜仰恩講完電話,出來想倒杯咖啡,不意竟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發呆。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他關心地坐在她身旁問。
童羽嫻想到他對電話中的女子表達的愛語,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移,下意識避開他的親近。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她牽強地扯動嘴唇一笑。
"那麼,先去休息一下吧!我陪你睡一會。"他伸手想去拉她,她立即跳起來躲開。
她激動的反應,令杜仰恩當場愣住,她看見他臉上彷彿被那一巴掌的表情,也覺得尷尬不安。
"對——對不起!我真的累了,請你讓我安靜一晚,今天我睡客房。"
童羽嫻倉卒地說完,隨即像逃命似的,逃離他的視線。
杜仰恩微微瞇起眼,默默望著她的背影。
她怎麼了?她是否有什麼心事瞞著他?
童羽嫻衝進客房,砰地關上門,背靠著門,不斷劇烈喘息。
外頭沒有腳步聲,顯然他並沒有追來。
當然啦,他已經得到她了,何必再花心思在她身上?反正他在美國還有情人,又怎會在乎她的歡喜悲傷呢?
"我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呢?"
她跪坐在床邊,抱著柔軟的被褥,默默流淚。
原本她根本不喜歡他,為什麼會漸漸被他吸引、最後還弄得失了身、丟了心?
都怪他不好!如果在她遇襲那個夜晚,他不要對她那麼溫柔,之後的每一夜,他也別用那麼寬大溫暖的懷抱擁抱她,彷彿他有多珍惜她、疼愛她,那麼她也不會傻傻的投入感情。
然而,真的全怪他不好嗎?她是不是也該負點責任呢?若不是她太傻,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他的風流不羈,在她交出自己之前就已知道,是她心甘情願把自己交付給他,現在又何必怨怪他呢?
罷了!就當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吧!
下回,她不會再輕易被人騙了身心。
只是——還有下回嗎?離開他之後,她還能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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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童羽嫻頭疼欲裂,但還是按時到公司上班。
冗長的例行會議結束後,杜振毓滿臉期待地走向她。
"羽嫻,怎麼樣?關於那份企劃書的事,你問清楚了嗎?那些重點,是不是仰恩替你畫的?"
"爸!"童羽嫻忍著頭疼起身回答道:"關於這件事,我還沒問過仰恩,所以也不確定重點是不是他替我畫的。"
"是嗎?"
杜振毓臉上,明確寫著失望兩個字,叫童羽嫻有些不忍,於是安慰道:"爸,其實您不必擔心仰恩沒有能力繼承公司,只要我們能夠說服他,我相信他有那個能力扛起這份重責大任的。"
"這話怎麼說?"
"嗯,昨天我不經意聽到仰恩和美國方面通電話,我聽他提到公司——他好像和朋友在美國合開了一間公司的樣子,因為最近他一直在台灣,所以都是那位朋友全權處理公司的事務。"
"真的是這樣嗎?"杜振毓聽了大喜,連忙央求道:
"羽嫻,拜託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讓仰恩留在台灣,我只有他這個兒子能夠繼承家業!爸爸拜託你了——"
"爸,您別這麼說呀!"對於他的請求,童羽嫻頓覺驚慌失措。"其實我跟仰恩……我不確定他是否願意聽我的勸,留在台灣……"
事實上,她可以肯定,杜仰恩絕對不會聽從她任何一句話。
"他當然會!你是他的妻子不是嗎?我相信他一定會為了你留下來——"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你想得太美了些!"
一道譏諷的聲音傳來,他們回頭一看,只見杜仰恩站在會議室門口,身體斜倚在敞開的門邊,顯然已經站了好一會兒。
"仰恩?!"
童羽嫻有些驚訝,杜振毓則是難掩喜悅之情。
"仰恩,剛才羽嫻告訴我——"
"我聽到了!"杜仰恩迅速掃了童羽嫻一眼,眼中有著嚴厲的指責之色。"我一直很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將我的一舉一動全向他報告!"
他冷冷質問:"哼,我明白了!你從一開始就和他串通好,想趁我沒有防備,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好向他報告,是吧?"
面對他的誤會,童羽嫻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沒為自己做任何辯白。
反正他對她也不是真心的,她又何必為他的誤會焦急辯解?
倒是杜振毓非常心急,忙著解釋道:"仰恩,不是這樣的!你是我兒子,我根本沒有監視你的必要,羽嫻和我絕對沒串謀,你千萬別誤會!"
"你不必替她說話!"杜仰恩臉上有著被背叛的憤怒,他瞪著童羽嫻。"你幫老頭子監視我,竊聽我的電話,究竟為了什麼?"
"爸爸剛才已經說過,我和他並沒有串謀,自然沒有什麼理由好解釋。聽到你的電話是不經意的,我沒有刻意偷聽。"她淡然回答。
她的答案,依然難以令杜仰恩信服,杜振毓怕兒子怪罪童羽嫻,連忙再次解釋道:"仰恩,羽嫻說的全是真的,我們沒有騙你的必要,你相信我——"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杜仰恩冷笑著問:"你以為否認一切,就能粉飾太平?你不是想知道那份企劃我碰過沒有?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承認我插手了,但那是心疼羽嫻太辛苦,不是為了你,你不必癡心妄想!杜家的事業,我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碰,直到死,你都別指望我會繼承你的位置。"
"仰恩,你不可以對爸說這種話!"童羽嫻忍不住斥責。"你根本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下定言。"
"是嗎?我有什麼事情不夠瞭解?像他這種寡情薄倖,眼中只有權勢、沒有感情的人,我早就認清他了!"
"你錯了!爸爸不是勢利眼,他更沒有寡情薄倖,為了媽,他等待了整整二十年!"童羽嫻大喊。
她被固執的杜仰恩氣昏了頭,忘了自己答應過不說出真相的承諾,脫口把事實說了出來。
"羽嫻!"杜振毓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你在說什麼笑話?他等我媽二十年?哈!我和我媽在外顛沛流離了二十年他才出現,敢情這二十年,他都是坐在家中等嗎?"
"不是的!爸爸不去找你們,是有他的苦衷,他被困住了。"
"困住?別用這種藉口唬我!他是堂堂杜氏企業的大老闆,誰敢困住他?"說這種謊言,以為他是笨蛋嗎?
"不!他會拋棄你和媽,真的是身不由己,因為他和我一樣,都為了還債而賣了自己的一生。"
"還債?"杜仰恩瞇起眼,露出沉思的表情。
"沒錯!你可知道,大約在二十年前,杜氏曾經發生一次很大的財務危機,那時公司幾乎面臨倒閉,後來是興榮企業伸出援手,公司才沒有倒閉。"
"興榮企業?"他聽過這名字——他父親的原配,就是興榮企業的千金。
"是的,因為興榮企業的獨生女愛上爸爸,他們才以聯姻為前提,有條件的伸出援手。"
杜仰恩不再說話,沉默地繼續聽下去。
"肩上背負著整個杜氏企業的興亡,再加上爺爺施加的壓力,逼得爸不得不妥協。"童羽嫻歎息道。
"他強忍心痛,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及孩子,娶了興榮企業的千金。可是他雖娶了別人,心還是在媽身上,所以從結婚的第一天起,他就獨自睡在客房,十八年的婚姻都是如此,到最後那位千金小姐是抑鬱而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