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余宛宛
「魏無儀。」魏無儀握緊她的下巴,在他這樣為她折騰了幾個時辰後,她便不許再叫其他男人!
「魏——無儀——」她重複著那個迴響在耳邊的聲音。
「沒錯。」魏無儀獎勵地將水瓶遞到她唇邊。
也許是因為被嗆了太多次,范青青抗拒地搖著頭,嘴巴閉得極緊。
「花露水,你不要嗎?」他滴了數滴露水到他的指尖,蓄意擦過她的唇瓣。
范青青吮到花露的甘香,伸出舌尖輕觸著那濕潤,眼神乍亮了些微冷的唇輕啟,不自覺地含住他的指尖,輕輕地吸吮上頭的濕潤。
「水——」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掌。
「我叫什麼名字?」魏無儀俯低他的臉頰,讓他的呼息吐在她臉上。
「魏——魏無儀——」她低喃著腦中的最後一絲印象。
「很好。」不過—他討厭她的遲疑。
他將水遞到她唇邊,大發慈悲地讓她飲了第一口水。
范青青泛出淡淡的微笑,滿足地飲下了水,繼而又啜了一口。
然後,她手中的水瓶被人奪走
「要喝水。」她的睫毛眨動了下,閃著水光的眸迎上他的。
「我叫什麼名字?」他抬高水瓶,再度又問。
「魏無儀。」她舉手想拿水瓶,毫不遲疑地說道。
「很好。」魏無儀唇邊噙著笑意,在她的唇邊印上一吻。
「水——」她要求著。
他就著水瓶喝了一口,然後把水全哺喂到她口中。什麼都不清楚的她,只知道伸手貼著他的頰,滿足地喝下那些花露水。
「我的名字呢?」
「魏無儀。」她的小手捉住他的衣襟,信任地偎在他懷裡。
魏無儀以少有的耐心餵著她喝水,直到那張嬌憨的瞼開始有了血色、直到她貼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魏無儀望著她平靜的睡顏,唇邊的笑容是老謀深算的。
一旁的歐陽無忌微變了臉色。魏無儀根本是在迷惑這個女子!
好陰險的手法——他的柔兒就是在那種情況下被她義父催眠的!
「為什麼要那樣對她?」歐陽無忌開口問道。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我想做什麼都成。」魏無儀傲慢地說道,將她放回了床榻間。
如果真有心,在客棧那邊就不該任由她被欺負——歐陽無忌的腦中想道。
「太早救她,怎會知道後頭會發生什麼事呢?救了一條命,我才能掌握她的感激。」魏無儀掀起衣袖,瞪著左手上臂那一整片被火灼傷的紫紅皮膚。「只要我的傷一日沒好,就不許她一日忘了我。」
※※※※※※※※
夜半時分,范青青眨動了眼,幾天來第一次能清楚地看見眼前的事物——
不再模糊一片,不再僅是晃動的片段。
但是她是否仍在睡夢中?否則她身邊怎麼會有個——有個男人?
范青青用力地眨著眼,驚訝地望著睡臥在她一個拳頭外的高大人影。
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睡在她旁邊?
揉了揉眼睛,在確定自己並非作夢之後,她就著一旁桌几上所透來的微弱燭光,仔細地看著男子的瞼。
好亂的眉、好陡直的鼻、好薄削的唇——好熟的臉!
是魏無儀!她咬住唇吞下那一聲輕呼睡夢中的他,少了那兩道噬人的火炬目光,他的感覺太溫和不像他。
一瞬間,魏無儀皺起了眉,神情已似即將清醒。范青青動了下身子,直覺將身子挪離了他。
下一刻,她的眼光及身子卻全被鎖住在他侵略的目光及鐵臂之下。
「醒了?」魏無儀低啞地問道。
「我你——」近距離下與他如此對望,她怯怯地移開了視線。
「我是誰?」他摔然攬起她的頸項,在她的唇邊低語著。
「魏無儀。」范青青想也未想地脫口說道。
幾天以來,早已習慣如此回答。她詫異地睜大了眼——原來是他!
魏無儀滿意地揚起唇,淡淡一笑,吻住了她的唇。
「不要——」唇間不適的壓力讓范青青低吟出聲。他的重量全落到她身上,壓得她難以呼吸,她只得伸出拳頭捶著他的肩。
「暫且放了你。」他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瓣,丟給她一個別有用心的笑容。
「謝謝。」總算能呼吸了。
魏無儀坐直身子睨看著她,隨手拿過為她準備的花露水,懸在她唇邊。
范青青困難地用手肘撐起自己,小手捧住她的水瓶,如獲甘霖似地飲了半瓶水。
「你救了我。」她用袖子拭著唇上的濕潤,濕潤的眼眸感動地看著他。
「你可以這麼說。」他似笑非笑。
「田大哥、大嫂和小芸兒呢?」她擔心地傾身問道。
「不知道。」魏無儀簡潔地說道。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我要去找他們。」她輕挪動著身子,強迫自己移到床邊。
呼——身子並未康復的她,不停地喘著氣。
魏無儀橫地伸出一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有治療別人的能力,為什麼不能治療自己?」他問。雖然喝了那些水之後,她的確是在逐漸康復中。
「我不知道,我們那族人向來都只能治療別人。」范青青坦白地回答著—探頭看著漆黑的門外——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們都還好嗎?
「治療兩個人睡了兩天是正常的嗎?」她身上具有怎樣的奇特力量?
「因為芸兒被打到岔了氣,所以耗費了比較多力氣;然後這回治療完別人後,我又沒有馬上喝到足夠的花露水,所以才會休息那麼久的。」她傻傻地抱著水瓶。
「如果那時候沒有花露水嗎?你會如何?」
「我不知道,可能會死掉吧。」她眨眨眼,不解地說。
「那你還出手救別人?!」他瞇起雙眼,想看出她的真實想法——她的眼太單純,單純到沒有法子藏住任何想法。
「救人時,怎麼可能考慮到那麼多?」她尋求認同地看著他。
「是啊!你救人時只想到你自己,而我那日就活該被那團烈火燒到!」
魏無儀冷哼了一聲,倏地起身背對著她。
「你的手要不要緊?我一路上都在想你的傷怎麼了!」她披在身後的髮辮散亂於肩上,更襯出她一臉的稚氣與對他的擔心。
「記掛我?我和你非親非故。」他嗤笑著,在一處靠窗的長榻邊坐下。
「你是因為我而受傷的啊,我怎麼能不管你呢?」她踏下軟鋪,未著鞋履的雙腳是嬌小、雪白的。
「是嗎?」他不置信地抬眸瞟了她一眼,但見她踏著小碎步走來。
還沒有太多力氣的身子,是故飄飄然地。
范青青半屈身坐到他身邊的窄小空位,主動撩起他的袖子。一看到那片近乎紫黑的受傷肌膚時,她的眼淚立刻在眼眶打著滾。
〔很痛嗎?」她對不起他。
「歐陽無忌用他的功力醫治好了大半的傷,已經不打緊了。痛倒是其次,終年得藏在衣袖間倒也就算了,我是個商人,一隻手廢了,還是可以經商。」永遠把握對自己有利的價碼,才是商人的天職。
「對不起!」范青青的眼淚咚地掉到他手臂上。
魏無儀的手一縮,瞪著她毫無防備的雪白頸項。
「還會痛,對不對?」她自責地擦著眼淚,低頭在他的傷臂上輕呵著氣。
她在同情他?他不需要這種無用的同情!魏無儀臉上戾氣一閃,想狠狠地甩她一個巴掌。
「別動呵。」范青青輕聲說道,將他推向榻座靠背,手指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指,將掌心平貼著他的。
她略一顰眉,一股暖氣就順著他的手臂沁入了他的心窩。
魏無儀瞳孔一亮,看著他被燒黑的皮膚逐漸地掉下一層皮,皮膚正在新生——
「不行了——」范青青喘出一口氣,手臂軟軟地垂到膝上,整個人攤坐到一旁。
「紅羅的烈火掌不是一般的灼傷,要花上一段時間治療。我的元氣還不夠,沒有辦法醫好你。」幾句話卻說得她上氣不接下氣。
「你以為你能夠救盡天下眾人嗎?」看到她拍著胸口喘氣的虛弱表情,他的內心卻無端地冒出怒火。
「救一個是一個啊。」被魏無儀握起她的手,她沒有反抗。
魏無儀捏住她微冷的指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這項治病的異能,遑論會引起多少有心人士的覬覦,光是她毫無節制地治療他人,就足以引發己身之生命危險!
太善良的人,不適合活在人間。
當初,他寡居的娘若不是太好心,也不會在救了惡人一命之後,反落得被惡人賣進青樓接客至病死的地步!
他恨娘的單純,也自此相信:唯有強者才能生存。
他鬆開她的手,允許她回到床榻邊,喝著她的花露水——如果毀了她的這份善心,她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魏無儀的腦子問過這個想法。
他沒有開口,只是深深地看著她。
「你看起來好不快樂。」范青青走回他身邊,輕碰他緊揪的眉心。
「做什麼!」他反射性地揮開她的手。
范青青吃疼地咬著唇,把自己紅腫的手縮到身後。
「你原本和那群傢伙打算到哪?」魏無儀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身向前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