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余宛宛
如果,如果他真的能離開那個危險地方,她可以把心上的枷鎖再鬆開一些——
她不可自拔了,在為他流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
「我說過只要你離開黑道,我會跟著你。」這是她的最後底線。
「我正在實行!而你給我忘掉那些想離開我的奇怪想法,馬上搬來我這裹住!我讓人載你回去整理行李。」他霸道地說道,拿起電話就要開始交代。
「不要!」她搖頭,小臉皺了起來。
「還需要什麼?我讓人一塊送來。」他無視她的抗議,自作主張地對著聽筒說道:「載謝小姐回去拿行李,順便請人送些寢具的目錄過來。」
啪——謝綺聽到自己耐心斷裂的聲音。
「我不要搬來這裡!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她好心地跟他講道理,他理都不理!謝綺啪地壓住電話,雙手氣憤地插腰瞪人——
「你這個自我中心的臭沙文!」
「我已經決定了。」白奇瞇起眼瞪著她的怒不可抑。
她生什麼氣?這樣的決定是最好的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他也可以不必費心擔憂她的安危。
「你決定了是你的事!我不要搬來、不要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事!」她握著拳叫道。
「需要我提醒你,你有多在意我嗎?」白奇的聲音轉成危險的低嘎,眼中寒光疾迸。
「那不同!我生氣的是你的態度,你根本沒把我和你放在同一個立足點,你把我當成孩子!我們倆從頭到尾都不曾真正地溝通過,你從來就不聽我的意見!」
「正確的我當然聽,奇怪的想法我卻不需要苟同!怕溺水就一輩子不碰水嗎?你在意我,卻又不敢在意太多,堅持要談那種波濤不興的感情。就算我把你當成孩子,你也該檢討你那幼稚的愛情觀!」
他咄咄逼人的話沒給她留顏面,氣得她轉身就離開。
她向他坦白,他卻說她幼稚!孰可忍孰不可忍!
「站住!你要去哪裡?!」他在門口攔住她,迅速的動作讓她怔愣在原地——
他的行為就不能更像個病人嗎?
「我要回家!」她微倔地仰起下顎,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傷口。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萬一你不在了呢?」謝綺垂下眼,掩住眼中的落寞。
「任何東西都可能會失去,你不能因為這一點而全盤否定我!」白奇的眉頭一凜,知道她心中的障礙,卻不願讓她獨自一人胡思亂想。
「給我一點時間。」
「不給,你走了誰來照顧我?」他的低語抵在她耳畔,恰似情話。
「我會請王秘書來照顧你。」心抽痛了下,她可沒忘記王秘書當時為白奇求情的表情。
「還可以順便請她補上一刀。」他譏誚地說道,前額緊緊地抵住她的額——
「留下來。」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需要」點時間來想清楚她的糊塗。
「不要!」她直覺地出聲。
「我的傷是為你而來的!」他凌厲的眼直扣入她脆弱的那一隅。
「是你硬要招惹我的!」眼睛掃過他的肩傷——只看一秒,她便堅持了離開的決心。
一見著那傷口,她就心痛,「既然招惹了,難得我願意負責,不是最美好的結局嗎?」他挑起她的下顎,親密地撫摩著她的肌膚。
「希顏明天要回國。」她只能冒出這麼一個理由——他願意負責,她就得巴著他嗎?
「不要再扯到他!」白奇的手勁一緊,捏住她的下巴「我要你的全心全意!」
「我不要全心全意——你難道不懂嗎?」她推拒著他的胸膛,想將他推遠。
「所以,你又選擇了凌希顏!」
白奇怒了眼,雙掌用力拍擊在她身後的門板上,用勁之大讓她的身子甚至因之而震動。
「不是的——」
他為什麼總是要搬出希顏來?她明明沒那個立息思!
「閉嘴!」他大吼一聲,額間的青筋加上難看的臉色,凶神惡煞般地恐嚇著她的眼。
謝綺噤了口,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怒氣甩了她一頭一臉。那激動而絕裂的神情是她未曾見過的
「如果我說了這麼多,你仍是不願相信我那麼,我讓你走,讓你去找一個你不那麼熱愛的人!讓你用你在出息著我的心,去陪伴凌希顏!你捫心自問——這對他公平嗎?對我公平嗎?對你那顆心公平嗎?告訴你那顆理智的腦子,要不就和你的心和諧一點;要不,就讓你的腦子乾脆把你弄成一個冷漠無情的人,省得你為了感情而傷心費神。」他的話說到最後,口氣已是完全平靜:「如果——讓我發現你和他之間出現一點問題,我會在第二天把你鎖到我身邊。一輩子!」他的口氣不是威脅,只是一種果斷的陳述。
「希顏不是問題的癥結——」她想解釋。
「他當然是問題的癥結!人都有趨吉避凶的反應,你知道和他在一起沒有危險,所以你當然會下意識的排斥我!」
他不相信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居然換不到她的真心相待!
他的憤怒要找一個出口——凌希顏就是那個倒楣鬼!誰讓凌希顏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謝綺!
「大笨蛋。」謝綺垂下臉龐,在嘴裡低喃地說道——
這男人著實霸道得可怕,也很死要面子哩。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在乎她,比在乎他自己還多
心一揪擰,卻滿滿地全是感動。
要收穫前總要先栽入種子、灌溉愛心她期待父母當年的深情婚姻,卻又不肯付出她完整的心。她好自私呵
悄悄偷睨了他一眼,在他仍然蒼白的臉上,只看到對她的掛心——值得了!
「我可以走了?」無辜的大眼盯著他,長睫毛飛舞了兩下——她需要時間把腦子裡的固執水泥敲掉。
「可以。」白奇必須緊握住自己的拳頭,以防它們再度擊上牆面。
她居然真的要走!話甚且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然後,她轉身隱約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於是,她離去——彷彿耳聞到一些懊惱的咒罵字眼。
終究,嘴角忍不住上揚——她愛這個精明的傻瓜!
「是你最後一次拿凌希顏當藉日離開我。」他忍不住出言示警,不甘心哪。
謝綺連忙點頭,轉身小跑步離開他的家,溢出口的笑聲卻在衝入陽光下時與滿街的人分享她的好心情。
她,愛——白奇!
只是——她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想想
該如何告訴他希顏是女的。
第十章
「我要和希顏結婚。」雷傑的笑容不像個花花公子,像個被愛沖昏頭的傻瓜。
「你瘋了!」衛洋平確定如果自己有心臟病的話,現在早就被送到醫院了。
「有什麼驚人之事要說明?」白奇狀似鎮定地問,雖然很想把那個名字給撕碎。
「希顏是女的。」雷傑宣佈真相時,帶著戀愛中人的狂熱。
衛洋平的嘴沒合上,而白奇淺薄的唇上勾起一道勢在必得的笑意「那很好。」
「當然好。」雷傑顯然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之中。
「你家的鑰匙呢?」白奇朝他伸出手——遊戲該結束了。
「啊」
謝綺搗起耳朵尖叫出聲。
好難過啊!
磨了兩下牙齒,找不到東西咬,白奇又不在身邊,只好咬一片餅乾洩恨。
他究土見打算怎麼辦?!
她討厭他這種文風不動的做法,讓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什麼意思嘛!
他乾脆擺明說他就是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嘛!
數一數,有幾天沒見到他了?一天、兩天或者三天?
他的傷口好些了嗎?
唉每當心思總往他身上繞時,那些堅持早就不翼而飛了。
走出他家門的那一刻,就明自己的心了。但,要她開口向他說出希顏的性別是她這輩子撒得最成功的一個謊話——她還是無能為力。
奇怪了,希顏為什麼還沒到家?她需要有人和她商量對策。
卡——
門把轉動的聲音傳來,謝綺立刻飛奔向前,唰地拉開了門。
「你回來——來了——」
她狂奔向前的腳步頓時打住,左腳一個不慎拐到了右腳,整個身子便向前傾去,落入他好整以暇的臂彎裡。
「真是熱情的歡迎儀式。看來你對凌希顏的感情還真超乎我想像的深厚。」
白奇面無表情,心裡仍是閃過一陣不悅——她怎麼就沒這麼對待過他!
他的手掌環著她的腰,她的手心貼在他的衣襟上,四目的膠著相望,是比體溫接觸更熾人的感覺。
「——謝謝。」見他理智地將她推在一臂之外—她只能這樣愴然地回答。
「你來做什麼?」她怔愣地看著他自顧自地在沙發上找了個位子。
「來看看你和凌希顏是否相處甚歡。」他修長的雙腿自在地交並著,平整的面部表情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壞。
「請把這裡當成自個兒的家。」她忍不住諷刺了他一句,惱他沒有與自己相同的雀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