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隱姓不埋名

第22頁 文 / 余宛宛

    在慕子瑄緊擁著她的雙臂間,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無法隱藏的真情。

    於是,她懂得他在顧忌什麼了——

    他知道子璨對她有情;他更知道若不是因為他突然變身為男子,她會順理成章地和子璨成親,生一窩孩子。

    感情的走樣只在一瞬間哪。

    秋芸芸咬著唇,緊緊地將自己偎人慕子瑄懷裡。

    「我願意離開。」柳秋水輕柔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驚!

    「他會讓你離開嗎?他狂戀著你——就連我在他面前挑起他對慕大夫性別的疑慮,他還是沒有真罵過你一句!就連他懷疑你肚裡的孩子是慕大夫的,他也只是送走男孩,留下與你面貌相似的女孩。他不會讓你離開的!」

    柳如眉尖銳的笑聲讓秋芸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子璨可愛的憨傻笑容乍浮在她腦海中——柳如眉之前也是個可人的女子吧?

    「慕大夫的事是姊姊所……」

    「秋水妹妹,別用那種驚訝的眼神望著我。打從你奪走王爺的愛之後,我就已不是原來那個知書達禮的柳如眉,我只是一個妒婦。我陷害你不成,便下手毀了王爺的骨肉——那孩子與他太神似。」柳如眉望著自己的手指,只是漠然——都一樣要殺人的,殺一個嬰孩或女子,有什麼不同呢?

    龍禹嘯眼中再沒有任何威厲——他怎會不心疼如眉的苦?她曾是如此巧笑情兮的溫婉女子哪。

    「那具屍體——」柳秋水顫抖著聲音間道。

    「是我隨身的婢女,她為了我的復仇而跳崖自盡。好忠心的僕人哪!我的妹妹背叛了我,至少還有人願意為我而亡。」

    「為什麼要這樣做?,」柳秋水輕聲問道。

    「聽聞我死亡的消息,你怎會不來菊苑憑弔一番呢?只有這種時候,也才會任你一個人,否定嗎?瞧,我是很瞭解你們的。」柳如眉面扭姜情地說著話,被復仇蒙蔽的心只富人命如草芥。

    「為了我的一條命,還大費周章地害死別人,我不能瞭解這樣的姊姊。」柳秋水絕美的面容中寫滿了哀傷,淚水始終未曾停止過。

    「你不用瞭解,因為你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會讓你有逃走的機會。」

    「我不會逃,這是我欠你的。」柳秋水掛著一抹淒涼笑容,扶著一盆菊栽站起身——碗大的花芯被扯落,落了一地的清冷。

    「就是這種逆來順受的性子,讓他迷戀上你嗎?」

    柳如眉不以為然地舉起手中的利刃,朝柳秋水刺去。

    「眉兒,別這樣!」

    龍禹嘯喚著她的小名,有力的掌握住她執刃的腕。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柳如眉猝地低垂了臉龐——一身素衣,只簪了木簪的她,仍是美麗奪目嗎?

    從大石後探出頭的秋芸芸握緊了拳頭,只想激動地狂喊出聲——

    在這種時候,王妃還牽腸掛肚著自己的美醜——深愛一個人,等於是將自己最脆弱的心懸在身前。有幸者,得一懂得珍惜之人,為之珍藏於內心;悲慘者,遭一不會愛護之人,自己既無法將心收回,他人也就任那顆心日曝雨淋直至枯竭。

    自己在慕子瑄面前,不也最容易受傷嗎?,秋芸芸看著慕子瑄保護性地攬著自己的雙臂,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你來救她的,對嗎?你捨不得讓她有任何傷害,對嗎?!對嗎?!」柳如眉厲聲追問著,看人的神情一變而為狂亂。

    「我不願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把刀子給我,眉兒。」龍禹嘯的眉宇間只有無限的關心,然則那不是柳如眉要的。

    「你如果真信得過我,就把我的手鬆開,你弄疼我了。」柳如眉軟聲要求道,神情竟恢復成一種往日新婚時嬌嗔之態。

    龍禹嘯心一軟,鬆開了手,那柄握在柳如眉手上的刀,已用力插入王爺胸膛間。

    龍禹嘯捂著自己胸前,「為什麼要躲?你是我的妻。」他痛苦地呼吸著,卻仍筆直著身軀站在原地。

    「我是你的妻!為什麼你不給我你的心!」被血染紅了眼,刀子再度落下。

    慕子瑄的身子飛撲而至想搶下刀刃,近在咫尺的柳秋水卻提早而至,用手為龍禹嘯擋住了刀勢,小指被狠狠削去一截。

    「不!」秋芸芸忍不住大喊出聲,看著柳秋水整個人痛苦的身子一偏,而柳如眉的刀子早已快一步地擱在柳秋水的細頸之上。

    龍禹嘯的血染紅了一旁的白菊,失血過多的他仍嘗試著要向前,身子卻在搖晃了數下之後不支倒地。

    慕子瑄鎮定地看了龍禹嘯的傷勢一眼,半住香時間之內王爺必然有救。

    「啊——慕大夫也來了,又穿著女裝來拐騙世人的眼了!看來王爺並未對你趕盡殺絕嘛!你退後些,除非你想見到秋水血濺四地。」柳如眉冷笑一聲,這時方才注意到另一名女子的存在——

    「這位小姑娘是慕大夫的妻子?好年輕的女娃。你知道他迷戀二夫人嗎?所有男人都迷戀她,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她是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詭異的笑聲飄揚在菊苑之間。

    秋芸芸胸口一窒,動搖的心導引著視線看嚮慕子瑄——

    他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柳秋水哪!

    他喜歡二夫人哪!她能不如此推斷嗎?

    偏她還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為了子璨才放棄了自己。她忘了麻雀終究是凡鳥,

    如何能與鳳凰並枝而棲。她和二夫人是雲泥之別啊!

    「我沒說錯吧?你別再露出那種懷疑的眼神——男人是最不可信賴的;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柳如眉尖聲說道,對慕子瑄賣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瑄大夫,我現在給你幾個選擇——秋水和這個姑娘,我讓你帶走一人,你選誰?」

    秋芸芸屏著氣息,胸口抨抨地直跳,水亮的大眼緊張地望著慕子瑄——他的答案可以決定她的心是上天或落地啊!

    「慕大夫,您選誰呢?」柳如眉頻頻追問道,臉上掛著惡意的笑容。

    「我選二夫人。」慕子瑄鎮定地回答,甚至未曾側頭看秋芸芸一眼。

    心痛至此,她怎麼可能沒有流血呢?她也被狠狠桶了一刀啊!

    「我的妹子當真是紅顏禍水啊!」秋芸芸慘白的臉色,讓柳如眉仰頭大笑出聲。

    陡地,一把白色粉未朝柳如眉飛灑而來,迷濛了她的視線。

    「這是什麼?!」她尖叫著想睜開眼,視線卻愈加地模糊。

    「讓你暫時休息的定魂散。」慕子瑄快手從王妃手中搶過了柳秋水,秋芸芸則趁機跑到王爺身邊將傷重的他拖到一旁。

    柳如眉重咬著唇,不讓自己的意志渙散,眼皮卻不聽使喚地直往下掉。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她哈哈大笑出聲,舉刀往自己胸口一捅!

    「姊姊!」柳秋水放聲慟哭,卻被慕子瑄制住了身子,不許她向前。

    「我只求和王爺做對同日而死的同命鴛鴦。」柳如眉的身子緩緩倒在菊花之間。

    「王爺沒死啊!」秋芸芸大喊出聲,壓在他傷口的手仍感覺到那微弱的呼吸可惜,她的話喊得太遲,柳如眉的自裁又太絕烈。

    菊苑之間,飄染的竟是血腥的氣息。

    「我找人來幫忙!」

    秋芸芸望著慕子瑄那扶持美人的大掌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芸芸,那些話只是權宜之計…」慕子瑄底喚了聲,伸出的手卻緩緩落下,不該求的、求不到、求不得的……就放手吧。

    「我當然知道救人為上啊,你不用解釋了。我自己會離開,你去顧二夫人吧!」她故作輕快地回答,只有天空看見她臉上的淚水。

    她是堅強的吧——否則不會那麼鎮定地向徐婆交待所有事。

    他是無情的吧——否則怎麼連追上來向她解釋一句都不肯呢?

    離開了嘯王府,秋芸芸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只曉得自己曾走回石壁間的秘密水塘滴下眼淚,只瞧見自己的鞋子印滿了泥濘,只感到自己的腿已經酸麻到毫無感覺…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還好吧?」子璨著急的臉龐赫然出現在面前。

    秋芸芸楞楞地看著他,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慕子璨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原來,她也是值得別人等候的——:

    秋芸芸躲到子璨懷裡痛哭失聲,將自己受傷的淚全發洩在子璨的心口。

    「你發燒了,額頭好燙啊!」慕子璨驚叫。

    「我們成親吧,中秋那天就成親。」她昏沉沉地說完這句話,便人事不省地倒在他懷裡。

    所有的苦痛都將過去——秋芸芸如此以為著。

    只是,她忘了夢話是作不了假的……

    那夜高燒的夢魘裡,她哭喊的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秋老娘聽見了,慕老娘聽見了,慕子璨也聽見了。

    「當年為我解神簽的人說過子瑄這一年會有情劫的。」慕老娘愁眉苦臉地望著兒子和好友——

    「我前幾日請示過神明了,神明說子瑄的事可以提前在最近說明——這幾天亦是吉時。你們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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