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俞飛
「那是當然嘍!」何豆豆得意一笑。「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一流的偵探和怪盜,都會事先準備周全的。」
「豆豆真棒!如果是我就不敢晚上一個人摸黑到這裡來。」她看了看四周,燈火俱熄,一片漆黑寂寥,心裡害怕,將豆豆的手抓得更緊了。「這棟房子的主人還真摳耶!連盞燈都捨不得點。烏漆抹黑的,還、還真有點像鬼屋……」
「別自己嚇自己了,本來沒鬼,都給你說出鬼來了。」何豆豆看了眼四周,心裡也開始毛毛的,忍不住白了柳湘君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本來還沒想到什麼鬼不鬼的,你一說,現在也覺得到處都是鬼了。」
柳湘君噘著嘴,不服氣地說:「人家才說一個鬼字,你卻接連說了好幾個鬼,就算有鬼,也是你引來的,你還怪人家?」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行不行?」何豆豆苦笑,可不想繼續「鬼扯」下去。「『雪麗』的狗屋就在院子右側鞦韆架的旁邊,你帶『小毛』過去會佳人,我到主屋那邊留意老頭子的動靜。」
「可是,要是『雪麗』叫起來怎麼辦?」
「不會啦!『雪麗』也很喜歡『小毛』的,它不會害『小毛』的。」何豆豆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何況狗屋離主屋還有段距離,老頭子又有些耳背,『雪麗』就算叫了起來,老頭子也聽不到啦!」
柳湘君聽了這話,心情篤定了些,小心翼翼地帶著「小毛」離開;何豆豆則踮起了腳尖,摸黑走到主屋旁的窗戶下,拉長了耳朵細聽屋內動靜。
幾聲犬吠聲響起,但旋即又歸於平靜,何豆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得意洋洋地自一言自語起來。「哈!大功告成了……」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大功告成了?」一陣冷冰冰的話聲在何豆豆上方響起。
何豆豆一驚抬頭,黑夜中,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屋頂上,黑衣黑褲,勢若雄鷹。「你、你是誰?」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黑衣人冷若冰霜的話聲再度響起,語調中卻不帶絲毫感情。「這裡可是南宮家的地方,南宮家財雄勢大,橫跨政商兩界,黑白兩道從來沒人敢對他下手,你的膽子可還真是不小……」
「我膽子不小,你膽子不也挺大的?」何豆豆臉上陣育陣白,瞄了眼他身上穿著的黑衣服,壓低了聲音說:「大、大家都是來做賊的,大哥別笑二哥。喂!你講話聲音這麼大,你自己被抓了不打緊,可別連累本小姐跟著遭殃!」
黑衣人一愣,身形一展,如同一隻大鷹般自屋頂落下;只見他左手一翻一轉,瞬間已搭在何豆一旦肩頭,冷冰冰地說:「別裝蒜了!說!是誰派你來的……」
話聲未斷,只聽見「ㄎㄡ」的一聲,一個花盆從黑衣人頭頂砸下;黑衣人張大了眼睛,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君君,你怎麼會過來?」何豆豆驚呼出聲。
「人家在那邊等不到你,心裡怕怕,才跑過來嘛!」柳湘君又拿起了一個花盆,打算給黑衣人再來一下。
「喂!你這是幹麼?想打死人啊?」何豆豆嚇了一跳,忙拿走她手中花盆。
「人家怕他會醒過來嘛!」柳湘君吐了吐舌頭,小聲地問:「他是誰啊?」
「真不知道你的膽子究竟是大是小?也不怕把人給砸死了?」何豆豆回想剛才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趕緊拍了拍心口。「他大概是小偷吧!被我撞破了他的好事,所以想對我不利啦-.」
「那、那他不就是壞人了?」柳湘君反應還真是慢半拍,這才開始害怕起來。
「我、我們快點走啦!他要是醒過來,說不定會把我們殺了滅口。」
「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沒做。」她忽然從衣服口袋拿出紙筆來,寫上「怪盜少女留」五個字,才又小小聲地說:「小說裡的怪盜做案完畢,都會留下字條。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那人家也要留言!」柳湘君搶過紙筆,側著頭想了想,忽然興奮地說:「我寫『我踏月色而來』,既羅曼蒂克又有詩意,你說好不好?」
「那你再幫我加上幾句。」何豆豆玩心一起,也興沖沖地說。「就寫『借貴拘一用,幫閣下抓賊,兩不相欠也』,你看怎樣?」
「好好好,妙極了。」柳湘君笑嘻嘻地寫下這些話,開開心心地說。「紙條要放哪裡啊?」
「就放在小偷頭上吧!」何豆豆接過紙條,想也不想,就直接把紙條放在黑衣人頭上。
「嘻!我們兩個真了不起,既幫『小毛』作紅娘,又幫屋主抓小偷,真棒!」
「是啊!『怪盜少女』這下可出名了……」
聲音漸去漸遠,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忽然坐了起來,伸手撥掉頭上殘留的花盆碎片。
一個老頭子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黑衣人面前,必恭必敬地問:「少爺,就這樣讓她們走好嗎?」
「她們似乎不是我老媽派來『暖床』的,我不想節外生枝。」黑衣人正是南宮家的少主人南宮天,他手上拿著剛才那張紙條,似笑非笑地說。「這兩個活寶良心倒好,還幫屋主抓賊呢!」
陳繼儒一楞,面有愧色。「是我不好,沒將這地方管理妥善,讓少爺住進來的頭一天就遇到了小偷,還受到攻擊……」
「我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何況這兩個人只怕也不是什麼小偷。」月亮漸漸從雲層後鑽了出來;南宮天抬頭望著月色,喃喃自語。「這月亮遲不遲、早不早,偏偏這時候才露臉。唉!就不知這兩個『怪盜少女』長得什麼模樣?」
「可是她們明明白白稱是『怪盜少女』啊!不是小偷的話又是什麼?」
「那她們有偷走什麼嗎?」
陳繼儒這可被問住了,從南宮天手中接過紙條,端詳了一陣,忽然驚呼出聲。
「借貴狗一用?該、該不會是打算把『雪麗』給偷走吧?」
「不可能!『雪麗』聰明機警,是第一流的看門犬,這兩個活寶想偷走它,只怕還沒這本事吧?」南宮天說著,腳步卻已經住「雪麗」所在的狗屋方向移動。
「雪麗」是南宮天來台灣以後所飼養的一條秋田犬,平常對主人忠心耿耿,只要南宮天一接近,它就會立刻搖著尾巴跑出來迎接;可是此刻南宮天已經走到了狗屋前面,「雪麗」卻是頭也不抬一下,懶洋洋地趴著休息。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雪麗』怎麼累成這副德行?」陳繼儒跟在南宮天後頭,見了「雪麗」這副模樣,忍不住叫了起來。
「『雪麗』不是累,好像、好像是很『滿足』的樣子。」南宮天也是張大了眼睛,口中不住喃喃自語。「借貴狗一用?這、這兩個『怪盜少女』究竟是對『雪麗』做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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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頃刻間已是萬家燈火,台北的夜生活也悄悄展開了。
柳湘君趁何豆豆不注意,攔了輛計程車就鑽了進去,還笑嘻嘻地對著何豆豆招了招手;何豆豆無奈,只得也跟著坐了進去。
「不是說好坐公車的嗎?坐計程車很貴耶!」何豆豆一坐上車就開始抱怨。「坐公車兩個人只要三十塊,但是坐計程車少說也要一、兩百塊,這些錢都是『推理研究社』的成立基金耶!你、你居然還敢給我叫計程車?真是氣死我了。」
柳湘君偷偷瞄了豆豆一眼,縮著頭,小小聲地說:「人家穿著這麼漂亮的小禮服耶!坐公車會把衣服弄縐……」
「所以我才討厭穿這種衣服啊!」一聽到小禮服,何豆豆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身上所穿的那襲月白色連身小禮服,沒好氣地說。「你看看我身上這件『乞丐裝』!
又露肩膀又露背,能看嗎?又不是菜市場賣肉的,丟臉死了!」
「豆豆,你太敏感了啦!你穿這件衣服很好看的。」柳湘君對著何豆豆仔細端詳了好一陣子,羨慕地說。「這套小禮服的質料和剪裁都是最上等的耶!人家全部衣服裡頭,還沒一套比得上呢!」
「你要喜歡,送你!」
「真的?」柳湘君喜出望外。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何豆豆穿著這襲小禮服,渾身都不對勁起來。「這衣服又不實用!既不能穿去打工,也不能穿去看棒球,真不知道怎麼會有女孩子喜歡這種衣服。」
「好耶!你可不能反悔喔!」柳湘君大喜,一把抱住了何豆豆,用力親了一下。
何豆豆嚇了一跳,笑罵:「你同性戀啊?瘋瘋癲癲的,口紅都沾到我臉上了。」
柳湘君卻又突然鬆開手,死盯著何豆豆的胸部,突然冒出一句話。「豆豆,你的胸部比人家大耶!」
「你、你發什麼神經啊?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何豆豆一聽,滿臉躁得通紅,不自覺地將雙手緊緊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