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俞飛
「既然是花拳繡腿,平手相搏,我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何易笙冷漠的臉上忽然揚起一絲笑意。「這坦樣好了,我讓你三招……」
「狂妄!」南宮天大怒,身形一動,雙掌勢挾風雷,直奔何易笙而來。
何易笙身形一錯,堪堪避過險招;掌風拳影間,兩條人影倏忽來去,其勢若風,看得眾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忽然間,一切動作歸於靜止南宮天看著何易笙,冷笑一聲。「你輸了。」
「既然是花拳繡腿,胸口挨了一掌,就和搔癢沒兩樣,怎能算輸?」何易笙神色不變,拭去唇邊流下的鮮血,淡淡地說。「倒是南宮少爺,你看看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南宮天一楞,看了眼何易笙手中拿著的東西,臉色忽然化為慘白;他默然許久,長歎一聲。「我輸了,你贏了。」
「光明磊落,南宮少爺果然是人中龍鳳。」何易笙眼中露出讚賞之色。
南宮天苦笑道:「你能無聲無息地拿走我懷中的玉珮,要贏我可說是再容易不過,我想不認輸也不行。」
「要不是剛才的言語相激,讓南宮少爺動了肝火,我可就只有挨揍的分,怎麼也別想從少爺身上偷到這塊玉珮了。」何易笙搖了搖頭,強忍住胸中幾欲嘔出的鮮血,拱手說。「少爺武藝超絕,我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南宮天這才恍然大悟,苦笑搖頭。「鬥智鬥力,我都比不上何師父,何師父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儘管吩咐吧!」
「多謝南宮少爺成全!」何易笙面露喜色,緩緩地說。「我少年時誤入歧途,加入台灣龍湖幫成為他們的殺手;我、我累了怕了,不想再過這種腥風血雨的日子。」
「金盆洗手,的確是難得很。」南宮天懂了,卻又難免疑惑。「可是,憑何師父這樣的身手,若是要走,只怕沒人有本事留得住你。」
「是沒有。」何易笙笑了笑,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溫柔神色。「可是我身邊還有一個女兒,她、她今年已經八歲了,我不想讓她再跟著我躲躲藏藏,一輩子見不得太陽。」
「我明白了。」南宮天點了點頭,臉上忽然流露出自豪之色,一字一句地說:「龍湖幫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何易笙大喜,他知道南宮家財雄勢大,黑白兩道沒人敢招惹他們,有他這句話,簡直比皇帝老子的聖旨還好用。「多謝,今後南宮少爺有任何差遣,我……」
「別說了,這是你應得的。」南宮天看著他,眼中露出欽佩之意。「你是個男子漢,挨了我一掌,居然還能撐到現在。」
「果、果然還是被南宮少爺看出來了。」何易笙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他勉強站立,將手中玉珮奉到南宮天面前。「少爺的玉珮還沒交還給少爺……」
「送給你的女兒當禮物吧!離手之物我從來不會再拿回來。」南宮天擺了擺手,吩咐左右僕人。「將何師父扶到上房休息,吩咐醫生好好診治。」
幾位僕人領命,扶了何易笙離去。
陳繼儒看著他的背影,臉現憂色,低聲說:「少爺,『擎天玉珮』是南宮家代代相傳之物,怎、怎麼可以隨手送人?」
「別說了!」南宮天搖了搖頭,略一沈吟,緩緩地說:「我先前把話說得滿了,這個何易笙大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情。他只要求這樣一件小事,我送他女兒一件小玩意兒也不為過。」
「小玩意兒?」陳繼儒長歎一聲,就再也不說話了沒想到少爺未來的老婆,就這麼糊里糊塗地給決定了?
唉!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啊……
第一章
何易笙醒來時,就見到一張小臉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
「豆豆,難得到島上來,怎麼不出去玩玩?」何易笙摸了摸女兒的頭,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不要!」何豆豆搖了搖頭,撲到爸爸身上嚎啕大哭。「爸、爸爸剛剛吐了好多血,豆豆不要爸爸死掉啦!」
「傻孩子,爸爸答應媽媽要好好照顧你,爸爸不會有事的。」何易笙心頭一暖,將女兒抱到腿上,笑說:「這座『擎天島』可是南海許多小島當中,風景最最最漂亮的耶!爸爸平常都沒有機會帶你出來玩,現在難得出國一趟,你就該開開心心地去玩才是啊!」
何豆豆伸手抹了抹眼淚,抬起頭來,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爸爸,這裡是哪一個國家啊?為什麼豆豆除了看到海啊、樹啊、雲啊、小螃蟹啊、胖烏龜啊,都沒有看到什麼人呢?」
「這裡不是什麼國家,而是南宮家私人所擁有的七十二座島嶼其中之一。」何易笙莞爾一笑,抱著女兒走下床來。
推開窗戶,看著窗外的碧海藍天和沙鷗椰影,他若有所思地說:「你別看這裡一片平和寧靜,其實這裡所擁有的防禦力量卻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縱橫南海的海盜頭子『藍鬍子』曾經想染指這塊地方,結果他派來的五百名海盜,沒有一個人活著回去!」
她卻沒注意聽父親在說些什麼,眼睛直盯著一隻爬上椰子樹的螃蟹,拍手笑說:「爸爸你看,那只螃蟹想喝椰子汁耶!好好玩喔!」
何易笙笑了笑,知道自己這個調皮女兒想出去玩了。「螃蟹想喝椰子汁,爸爸也想喝椰子汁耶!怎麼辦?」
何豆豆心中大喜,立刻大聲說:「那豆豆現在就去採椰子給爸爸喝,爸爸要乖乖待在這裡等豆豆喔!」
「小心點,可別從椰子樹上掉下……」他的話還沒說完,何豆豆已經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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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豆豆站在海邊一棵最大的椰子樹下,抬頭看著結實纍纍的椰子,張大了嘴巴發呆。
「呆子,你在看什麼?」南宮天去海邊衝浪時,就已經看到一個傻丫頭站在椰子樹下張著嘴巴發呆,沒想到衝浪回來後,這丫頭的嘴巴似乎張得更大了。
「椰子。」
「椰子有什麼好看的?」
「椰子不好看,可是椰子汁好好喝。」
南宮天終於懂了。「你想喝樹上的椰子裡頭的椰子汁?」
何豆豆用力點了點頭,頭上綁著的兩根沖天辮也跟著上下擺動。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爬上去採椰子?」
「豆豆也是這樣想啊!」她死盯著椰子,哭喪著臉說。「可是豆豆爬上去十一次,結果……」
「原來你叫豆豆啊!」南宮天覺得這個名字有趣極了。「那你爬上去十一次,結果呢?」
「豆豆也掉下來十一次。」她眨著大眼睛,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豆豆頭上還腫了兩個大包包。」
他卻是忍俊不禁地大笑。「你不只笨,還笨得有夠徹底;掉下來十一次,你還站在這裡看著椰子發呆?哈哈哈!」
何豆豆這會兒可生氣了。「老師說,『有志者,事竟成』;而且老師還說,國父孫中山先生也是革命十一次才成功的……」
「那老師有沒有告訴你,就算是國父,從椰子樹上掉下來也是會受傷的?」南宮天說起風涼話來。
何豆豆快氣死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抬頭看著結實纍纍的椰子;她仍然不死心,雙手抱著椰子樹,兩根沖天辮左晃右晃地又開始爬了起來。
「你還真是不怕摔死啊!」南宮天見何豆豆掛在椰子樹上,活像只無尾熊似的,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他走上前抓著她的領子提了起來,板著臉說:「別爬了!我上去摘給你。」
何豆豆坐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南宮天身子一縱,幾個起落,已經爬到了椰子樹最上頭。
「你是不是會飛啊?」她看傻了眼,拍手大叫。「喂!快快快!豆豆要那邊那顆最大的,還有還有,左邊那顆豆豆也要,右邊那顆豆豆也要……」
「臭丫頭!連個『請』字也不會說一聲,我是你的奴才啊?」手忙腳亂的他懷中滿滿的都是椰子,險些從椰子樹上掉下來。
「豆豆又沒求你,是你自己說要幫豆豆采椰子的啊!」她一臉的理直氣壯。
南宮天啞口無言,悶哼一聲,從椰子樹上爬下來,將椰子丟在何豆豆跟前。「我幫你採了『這麼多』椰子,你是不是該說句什麼啊?」
何豆豆卻是壓根兒沒注意聽他在說些什麼,興高采烈地找了塊尖尖的石頭過來,用力敲開椰子,然後「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好喝!」
「不是這一句吧?」南宮天的臉全黑了。
何豆豆又敲開一顆椰子,拿給南宮天,很大方地說:「豆豆請你喝,你不用謝謝豆豆了。」
他差點沒被她給氣死,看了眼她遞過來的椰子,為了降降「火氣」,總算勉強接過。「小丫頭,你是從哪來的?我怎麼沒在島上見過你?」
「豆豆是跟爸爸一起來的。」她又敲開一顆椰子,邊喝邊說。「豆豆住在花蓮喔!花蓮有山有水,天空是藍的,雲是白的,樹上有小鳥,溪裡有小魚,是台灣最最最漂亮的地方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