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采妮
說著,他彎著腰拚命跟她鞠躬道歉。
她看他滿頭大汗的緊張模樣,再轉身看店內滿滿的人,心知他該沒騙她才對,於是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算了,同坐就同坐,你快點把一些好酒好菜都拿出來。」說完,她拉開椅子便坐在宋泠對面。
宋泠無緣無故被罵臭男人,心中有些不悅,但剛才見她掏出珍珠的包袱內還有大把金銀首飾,更別說有一塊明顯的金條露了出來,看得他心裡不禁為她大搖其頭,也替她捏一把冷汗。她一身貴氣的打扮,一副不耐旅途香汗淋漓的可憐模樣,看來是富貴之家的大小姐,可是身旁卻有沒半個家丁跟著,一出手便胡亂亂給顆大珍珠,難道跟他一樣,是個逃家的姑娘?
想到這麼個大小姐說他是臭男人,他就又好笑又無奈。
宋泠決定不與她一般見識,低下頭吃著剛上桌還冒著熱氣的羊肉湯餅。
那女子見他滿臉訕笑的模樣,便指著他鼻頭問道:「喂,你笑什麼?」
「啊?」宋泠心知她存心找碴,故意抬起頭來左看右看,才正眼看她,沒好氣的問道:「你問我嗎?」
「這張桌子就你和我兩個人,我不是問你是問誰?」
她糾緊秀眉,自有一番風韻,但可惜她那驕蠻的樣子惹人不悅。宋泠見她那模樣,於是冷冷的回道:「我想到好笑的事便笑,應該不干你什麼事吧?」
說完,他不再理她,繼續低頭吃東西。
憑著這張俊臉,他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子對他不是和顏悅色的,甚至百般討好,但這女子居然無視於他的俊臉,還說不想跟他坐同一桌吃飯,這教他的自尊往哪裡擺?他不理會她已經算是對她很客氣了。
「你……」聽他這樣的回話,她的臉瞬間一垮,噘起櫻桃小嘴,「哼!我最討厭的就是好色的男人,為什麼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賊眉賊眼,口水流滿地還不敢承認?真是大淫棍!」說著,她以挑釁的眼光看著他。
「你……」被她這麼說,宋泠簡直要氣炸了。
見他俊美的臉氣得鐵青,她不禁得意地嫣然一笑。
這名提著滿袋珠寶的女子正是柳雲裳。
從家裡逃出來後,她藉著父親這匹契丹好馬的腳力,沒費多少工夫便來到鄭州城。她原想直接衝到奶媽家去,但見到街上這麼多好玩的事物,她不禁心動,決定先好好玩幾天再說。
在家裡,父親不讓她任意出門,所以她活動的地方只有寺廟和布莊,最多也只是到親戚家裡走動。所以這次出門她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見什麼都覺得新奇,如果不玩個夠本,她才不回家呢。
掃興的是她一到鄭州城就碰上這個討厭的男人,她柳雲裳活了十八年,有誰敢在她面前用這樣大膽的目光看她?就算他真的是她這輩子看過最英俊的男人又怎麼樣?反正淫棍就是淫棍。
「你說我是淫棍?」宋泠越是生氣,卻是笑得越俊美。「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淫棍是什麼意思?」
憑著他一張俊臉,在京裡的時候只要他隨便注視哪個姑娘,誰不是臉紅羞赧,高興得半死,希望能跟他講上一句話?誰知一到鄭州城,他居然被叫淫棍,真是天差地遠的待遇!
「當然知道!」柳雲裳見了他那炫惑人的笑容,不禁有些心神一恍,但她還是嘟著嘴道:「你剛才看我的眼光就是淫棍的眼光,還說沒有!」說著她抬起下巴,杏眼圓睜的看著他。
宋泠見她嘟著小嘴,兩頰氣鼓鼓的可愛模樣,只覺有氣無處可發,他也不想惹是生非,最後決定嚥下這口氣,低頭快快將食物吞進肚子裡,打算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煞星。
孔夫子說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還真是說對了!
柳雲裳見他低頭不理會她,認為他是心虛默認她的話,於是得意地笑道:「早點承認不就沒事了?」
「你……」被她一挑釁,宋泠忍不住大力放下筷子冷笑道:「這位姑娘,你覺得你長得很美是嗎?所以很討厭男人看你?」
「沒錯。」柳雲裳理所當然的點頭。
「那……」宋泠含笑又道:「我長得這麼俊,你剛才也看了我好幾眼,我要怎麼辦?是不是也叫你一聲女淫棍?」說完,他哈哈大笑。
「你……」
柳雲裳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氣惱得想罵他幾句,突然,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穿著紅衣,看來靈秀嬌美的姑娘來到兩人面前。
「喂,淫棍,她看起來是找你的。」柳雲裳不認識她,便這麼對宋泠道。
還這麼叫他!宋泠不高興的瞪她一眼,然後開口向紅衣女子問道:「姑娘,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即使不悅,但從不對女人發脾氣的他還是很有禮貌的對她微笑。
紅衣姑娘搖搖頭,朝柳雲裳道:「我不是找你,我是來找她的。」說著,她對柳雲裳微微一笑。
「我又不認識你,你找我幹什麼?」柳雲裳奇怪地睜著大眼看著她。
「我聽說外面那匹馬是你的,你能把它賣給我嗎?我願意出高一點的價錢。」她說著便要掏出錢來。
「不行,我那匹馬不能賣。」柳雲裳連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
那匹白玉璁是父親從契丹買來的天價馬兒,平常很受父親寵愛,這次要不是她偷偷將它騎出來,父親平常還不太願意讓她騎。這次她逃婚已經不知讓父親多生氣,要是到時她沒將馬兒騎回家那還得了,當然她死也不會將它賣了。
見她不接受這筆交易,紅衣姑娘糾緊了眉,正要再開口說話,冷不防,一名高頭大馬的魁梧漢子街了進來,將一錠十兩的銀子扔在柳雲裳面前,然後對紅衣姑娘道:「妹妹,你跟她囉唆什麼?這樣不就買下這匹馬了?我們走吧!」
說完,他拉著紅衣姑娘轉身便走。
見這兩人居然要強買她的馬,宋泠心裡明白她應該一進城便被人給盯上了。受了她滿肚子氣沒處發,他自然樂得見她被人欺負,所以一句話也沒說,想看她受點教訓。
柳雲裳將那錠銀子拿起,道:「拿回你的錢,我的馬不賣就是不賣!就是要賣,你也買不起!」說著她將銀子往那大漢擲去。
那錠銀子恰好打中他的頭,發出一聲巨響,飯館裡的人見到這情況,紛紛笑得東倒西歪。
大漢見自己在大庭廣眾下出醜,頭上還隆起個大包,他露出猙獰的表情,轉身走向柳雲裳道:「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嗎?我們天龍鏢局看上的東西,有誰敢說個『不』字?」
「什麼天龍鏢局地蛇鏢局,我根本聽都沒聽過,你還得意洋洋的那麼大聲,不覺得很好笑嗎?」柳雲裳見大漢逼近,仍不知死活的站起來手汊著腰跟他對罵。
「你找死!」被她這麼一說,大漢更覺得面子掛不住,一伸手便要向她抓去。
宋泠原想冷眼旁觀,最好讓她被好好教訓一番,但見對方欺負一個赤手空拳的姑娘,一時之間,他心中的正義感油然湧上。
唇邊露出一抹冷笑,宋泠忽地迅速抓起放在一旁的長劍站起來,將那大漢的手臂輕輕格開,指著他的鼻頭,道:「這位老兄,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過欺負人了嗎?」
紅衣姑娘見宋泠露出這一手,看得出他是個練家子,她馬上心虛的搖了搖大漢的手臂,低聲道:「哥哥,人家不賣馬就算了,不要勉強人家了。」
雖然也有些忌憚,但大漢卻拉不下這個臉,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挺了挺胸膛,硬是道:「老子非要她的馬不可,怎麼樣?」
見他一點都不講道理,宋泠再也忍不住道:「你這樣不是強取豪奪嗎?跟強盜有什麼兩樣?」
「你說老子是強盜?哼!老子就是要她的馬,你少管閒事!」氣不過,大漢大叫一聲便撲向他。
宋泠知道再不出手便要吃虧,忙抽出劍向那漠子刺去。
四周的人紛紛站到一旁去,免得受池魚之殃。
宋泠從小就對習武很感興趣,而做水運這一行最怕遇上的除了天災便是強盜,因此宋家的水手們多少都會武藝,宋泠從小耳濡目染,而且父親對武師十分敬重,因此他有這機會專心地學了些功夫。他學武功主要是作為防身之用,在京裡,人們忌諱他宋家的財力,沒人敢跟他挑釁,只是沒想到一到鄭州城,這些功夫便派上用場。
壯漢原以為宋泠長得斯文俊秀,看起來是個文弱書生,身邊那把劍只是充充樣子,誰知他真會功夫,眼見劍尖逼近身前,他才狼狽的要拔起腰間的鋼鞭,誰知才一眨眼的工夫,長劍已經把他的頭髮削下一大片,成了半個禿頭。
「哈哈哈……」飯館裡的人們見他那狼狽樣,紛紛笑得東倒西歪。
「哥哥,別再丟人現眼了,快走啦!」
一旁的紅衣少女見宋冷的功夫顯然比自己哥哥三腳貓的功夫厲害,為免再多生事端,硬是將面紅耳赤的大漢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