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白桐
「我不要……死!我還……還沒……拍到……」
「這位小姐,妳不要激動!他不是害妳的人,請妳先放開他!」殷子聰見她死揪住器洋洋的領帶,以為她因受傷而錯亂了,忙在一旁解釋。
女子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向器洋洋說道:「我……我死……不瞑目……」
邊說,她還邊張大眼睛,並且將有點失去光彩的烏瞳往上吊,似乎想做出一個死不瞑目的表情,只不過才吊到一半,就力不從心,頭微微一側,頓時昏了過去。
器洋洋輕輕掰開她的手,這才得以直起腰來。
「哥,為什麼會有人想要……要殺你?」器盈盈白著臉,抖著聲問。
「一定是霸朝企業的吳朝貴那個鼠輩做的!他一連輸了幾樁生意給我們遠洋,這一次大概是怕威海的併購案又被我們搶到手,所以才卑鄙地在簽約前下手殺妳大哥──」殷子聰氣憤地說。
「也有可能是他們認錯人了!」器洋洋瞥了一眼妹妹,淡淡地打斷他。
殷子聰會意過來,立刻點頭附和道:「對,可能是認錯人了!妳別擔心。」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救護車的聲音,三人便沒再說話,把注意力移到受傷女子的身上。
一看清楚受傷女子的臉孔,器盈盈立刻驚訝地叫了起來。「咦?怎麼會是喜兒?」
「妳認識她?」器洋洋看向妹妹。
器盈盈點點頭,解釋道:「她就是婚紗公司的攝影師郝喜兒,我去婚紗公司的時候,曾經見過她一次。」
說話間,救護車快速駛近。經過一陣小混亂後,郝喜兒被送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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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遲到了!」
喜兒先大叫了一聲,才猛地睜開眼來,隨即便想翻身下床。
「別動!」見狀,守在病床前的器盈盈慌忙按住她。
「咦?我怎麼會在這裡?盈盈?是妳?妳為什麼也在……」喜兒一臉困惑地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又伸手搔了搔頭。
器盈盈忙又道:「喜兒,妳不要動,要不然會扯裂傷口的。」
「傷口?」喜兒遲疑地重複了一遍,才把眼睛往下移,看到吊著三角巾的右手,纏著紗布的胸口,和吊著點滴的左手,這才終於想起之前的事。
「咦?我不是只傷在胸口嗎?怎麼連手也……」她困惑地問。
「妳的傷是在右肩胛處,醫生怕妳動右手的時候,會扯到傷口,所以才用三角巾固定住妳的右手。」器盈盈解釋道。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不用十天就能出院了,不過,等傷口癒合後,還是得做一段時間的復健。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喜兒聞言鬆了口氣,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滿臉歉意地看向器盈盈。
「盈盈,今天的事……很對不起!我……我睡過頭了,偏偏又遇上塞車……我本來想打手機給妳,可是因為早上趕著出門,忘了帶手機。」她沮喪地歎了口氣。
她跟朋友合資經營的婚紗公司才剛起步,客戶本來就不多,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客戶,又因為她貪睡而誤了事,這下如果人家要退約,她也只能認了!
再說,如今她的手受傷,人家眼見婚期就快到了,自然不可能等她傷癒再幫他們拍攝……看來,這樁生意是泡湯定了!唉∼∼
「喜兒,那件事一點都沒關係啦!」器盈盈忙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事實上,我才必須──」
「真不好意思!今天非但沒有幫你們拍成婚紗照,反而要妳送我來醫院。」
看到器盈盈身上依然穿著婚紗,喜兒的歉意更深了。
「唉∼∼我今天真衰!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大白天的竟然就敢亂開槍!台灣的治安真是越來越差了!」她又是自艾自憐,又是感慨地說。
「哼!讓我查到是誰幹的好事!我鐵定送他去坐一輩子的牢!」隨即又惡狠狠地道。
「喜兒,其實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妳……妳會中槍都是因為我哥的關係……」器盈盈滿懷歉意地說。
雖然器洋洋說歹徒是認錯人了,但她看他和殷子聰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是為了不想讓她擔心,才會那麼說的。
「不過,我要謝謝妳……不!光是說聲謝謝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今天要不是妳替我哥擋了一槍,我很可能會失去世上唯一僅剩的親人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對妳的感激……」她抓住喜兒的手,激動得說不下去。
「咦?替妳哥擋了一槍?妳是說人家要殺妳哥,而我……」竟然好死不死的差點去替人家送死?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喜兒皺著眉心瞇起眼。
「嗯!當時聽到槍聲,我一轉頭看過去,就看見妳撲倒進我哥的懷裡。以妳受傷的位置看來,如果中槍的是我哥,他個子比妳高,子彈一定會正中他的胸部,那他……」
器盈盈梗了一下,才又吸口氣續道:「不好意思,妳才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我卻拉著妳說這麼多話,不過我真的好想讓妳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感激妳!」
見器盈盈一再熱切地表達謝意,喜兒朝她微微一笑。
「妳現在最重要的是多休息,其它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對了,我剛不知道該怎麼通知妳的家人,請告訴我電話號碼,我現在馬上就打。」器盈盈又細心地說。
「千萬不要通知他們!」喜兒反射性地猛搖雙手,不料卻觸動了傷口,立刻痛得她的臉皺成一團。
見狀,器盈盈也跟著緊張起來,馬上按鈴叫醫生。
「喜兒,妳沒事吧?喜兒……啊!應該是麻醉藥的藥效過了……這是止痛劑的遙控器,痛的時候就按一下,止痛劑就會通過這條管子,自動注入妳的體內。」器盈盈邊解說邊按。
「痛死我了!」過了好一會兒,喜兒才有能力說話,但聲音卻虛弱得很。
此時,醫生也已趕到,詳細的替她檢查了一遍後,便宣佈她已無大礙,只是傷口難免會痛,而手術後的虛弱則只能靠多休息來恢復體力。
「嗯,真的不用通知妳的家人或朋友嗎?」
醫生離去後,器盈盈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千萬不能讓我家人知道我受傷!要不然他們一定會從高雄趕上來,把我架回去!麻煩妳幫我打回婚紗公司,通知一下海薇。」喜兒有氣無力地說。
海薇姓杜,是她的好朋友,也是跟她合作經營婚紗公司的夥伴。
「好!我馬上打給她,妳先歇著,別說話。」
器盈盈雖然不太能理解為什麼她堅持不讓家人知道,不過見她臉色白得驚人,也不便多問,連忙照著她的話去做。
經過一番折騰,喜兒累得連眼皮也無力動了,合上眼,沒一會兒便沉入夢鄉。
通知完杜海薇後,器盈盈坐下來繼續守著她。
過了良久,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隨即器洋洋便帶頭走了進來,後頭跟著殷子聰。
器洋洋大步走到病床邊,低頭看向蒼白著臉、緊閉著雙眼的喜兒,原本微蹙的眉頭不自覺地鎖得更緊了。
「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怎麼還沒醒來?」
「有醒過一會兒,不過剛剛又睡著了。」器盈盈答道。
器洋洋點點頭,沒再說話,眼睛仍舊定在喜兒的臉上。
「盈盈,我剛在路上幫妳買了套便裝,妳去換上吧,舒服點。」殷子聰把一個紙袋遞給她。
盈盈對他的細心報以甜蜜的一笑,接過紙袋便朝相連的洗手間走去,但到了門口卻又駐足。
「這婚紗設計有點複雜,今天早上是化妝師和張媽一起幫我穿的……我還是等回家後再換吧。」
「不要再等了!妳穿著這樣一定很不舒服,我幫妳換下來。」殷子聰立刻體貼地說,兩人隨即相偕著進入洗手間裡。
想來,那婚紗的設計一定是相當複雜,因為兩人費了好久的工夫才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只是,一見到器洋洋像座雕像般仍維持著原來的站姿,竟像從他們進去後從來沒有動過似的,而且,對他們的開門聲也彷彿毫無所覺,兩人止不住錯愕地對視了一眼。
「哥,你怎麼了?」
器盈盈關心地趨上前去,卻見他一徑盯著床上的喜兒看。
「你在擔心喜兒的傷勢嗎?中午時楊醫生不是告訴過你手術很成功,她沒有生命危險嗎?剛剛楊醫生又跟我保證過了,你不用太過擔心。」
「哦……」這時候,器洋洋才彷彿意識到室內還有其它人似的,轉過頭來看向妹妹。「這個……我知道,我剛……只是在想別的事。」
近距離下,見他俊臉上竟似閃過一抹懊惱,器盈盈不覺一愣。
她這個哥哥一向很酷,極少在別人面前顯現出心裡真正的情緒,就算在她這個相依為命的妹妹面前也一樣,所以就連她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