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擒龍嗆姑娘

第17頁 文 / 丁千柔

    「皇上。」她這尊稱硬得令人難以下嚥。

    碧蟬直起身子讓自己和納藍保持一些距離,微微行揖作禮,但心中可是老大不情願的。他以為他學了些武功就很了不起嗎?要不是她過於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是學武的料子,哪容得了他在她的面前炫耀身手;除了面容外,這又是上天一項不公平的地方。

    「拿來!」納藍突然朝她伸出手。

    「拿什麼東西?」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司農卿的奏折,你不是看完了?」納藍長手一伸,奏折已落入他的手中。「你看了吧?有什麼想法?」

    碧蟬沒好氣的皺皺鼻子。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她看這他早已批閱的奏折?他批都批好了,給她看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不是嗎?而且,他又不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他應該也很明白什麼樣的決定是最好的,那他這樣的舉動,讓她想來想去也只想出了一個原因——

    沒事找事做!

    反正他大概就是看不得她清閒,非得找個事來給她忙忙就是了。「和皇上的看法一樣,西邊的水患是天災和人禍,是以連著三年大水潰堤。」碧蟬微撫了撫輕亂的青絲,一整心神之後正色而溫馴的回答,一點也沒有表露出心中的不耐煩。「碧蟬也認為任淄河的河道過曲,如果皇上能降旨截彎取直,問題定可解決。」

    「你的想法和朕不謀而合,朕已請左卿領命西去。還有,你別皇上皇上叫個不停,朕不是准你直呼朕的名諱嗎?既然沒那個心就免了吧!」納藍皺起眉,表達他對碧蟬口中「皇上」那兩字的看法。

    瞧她那聲皇上喊得如此生硬,一不小心大概會讓人噎死,哪個人聽不出來她心中根本一點敬意也沒有,所以為了不想看她哪一天被自己的話噎成一翻兩瞪眼,他非常好心的免了她的禮。

    「皇上是一國之君,直呼名諱乃大不敬之事。」話是這麼說,可碧蟬的心中開始嘀咕。那聲皇上可是看在皇奶奶的面子上叫的,他還有膽子嫌,他還真以為她沒事愛喊這噁心巴啦的稱呼嗎?

    皇上、皇上!他做皇帝的是高高在上,那她就活該讓他踩在頭上嗎?

    「朕說可以就可以!」納藍沒好氣的道。

    碧蟬微歎了一口氣。他這個人除了腦子裡多了些東西、身手好一些外,那任性的性子根本就沒變過,什麼事都是一意孤行,不許他人有一絲違逆他的意思。

    「遵命,你說可以就可以!」她懶得理他,反正他高興就好,而且可以不喊就不喊,他還真以為她愛嗎?

    也許是她太過敷衍的態度惹惱了他,只見他俊眉一挑、星眸微瞪,沒有預警的將她拉入了懷中。

    「做什麼?」碧蟬心兒飛跳,才退的紅霞又起。

    這一點也不能怪她,她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想法,只是任何人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這麼一張完美得令人想尖叫的臉,想不心中小鹿亂撞也實在有些難。

    她的眼光接觸到站在納藍身後的凌崇之臉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臉上的紅潮更甚,她用力由他的懷中掙出。

    「別像只蟲般的動來動去!」納藍低喝。碧蟬的掙扎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他的大掌一攬,將她輕鬆舉至和他平視。

    碧蟬閃過他炯然如火炬的目光,偏過頭去,沒好氣的悶聲說:「做什麼啦!放開我!」

    這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比容貌,他一個男子比她還美上千百倍;比身材,他倆初識之時才差半個頭,而今他硬是比她高上尺餘,真是氣煞人也。

    「你是沒有在吃東西嗎?怎麼身上一點肉也沒有?」納藍突然說道。

    「要你管!我就是只長腦子不長肉,怎麼樣?總比只長肉不長腦子來得好多了吧!」碧蟬氣紅了臉。和他如此的靠近,他那俊朗丰采直教她心神難安,腦中一片空白,只得閃避他的目光,讓語氣中的不悅硬是少了幾分力道。

    她也知道自己沒有水仙前凸後翹的好身材,可她就是只長腦子,不行嗎?她也是很努力的在吃飯,可身上還是不長肉,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納藍見她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他倏地皺起眉頭,臉色一沉,一把將她的頭轉向他。「和朕說話的時候就看著朕!」

    「我身上有沒有肉關你什麼事,而且又不是我想找你說話的,為什麼我一定要看著你?大白癡!」碧蟬沒好氣的狠狠踢了他一腳。

    「該死!你竟然敢踢朕!」

    納藍吃痛,鬆開了對碧蟬的箝制。

    碧蟬乘機脫出他的掌握,連忙退了幾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誰教你欠人踢,我可是警告你,我不吃你那一套的。」光看他扭曲的臉,她也知道自己這一腿踢得可重了,可是誰教他沒事動手動腳的。

    出乎意料的,納藍對她的無禮行為不怒反笑,一陣清朗而低沉的笑聲由他的喉頭逸出。「這才像你,一隻張牙舞爪的野貓。」

    「有……有什麼好笑的!」該死!他笑得她怒火高漲。

    納藍用拇指輕畫過她的唇,俯身在她耳邊輕聲低語,「記住,多吃點飯,不然人家還以為宮中鬧饑荒。」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邊。「還有,朕喜歡貓!」

    在碧蟬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納藍已飛快的輕咬上她的唇而後轉身大步離去,留下她一陣錯愕,直到被宮女的輕笑聲喚回神志,她才紅著臉以手背大力拭著還留有他餘溫的唇,忍不住咬牙切齒!

    「天殺的大白癡!別拿我開玩笑!」

    彩蝶翩然,幾株並蒂荷菡池中;風吹凌波,三兩嬉水野鴨悠遊。

    碧蟬倚著欄杆,低頭看著池中倒影,那每日均在鏡中相見的身形讓她輕歎了一口氣。

    她的相貌並不難看,水靈靈的雙瞳也算得上可人,但在這人人似天上謫仙的宮中,她的樣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平凡得一如百花園中的小野草。

    她唯一自傲的也只有那滿腹經綸和才思反應,可在這宮中,她的長處只是多餘。若她是男子,或能成為國之棟樑,可身為女子,她聰明得足以知道牝雞司晨的危險。

    在宮中的女人需要的不是聰明的腦子,而是出色的容貌;不是能言善辯的利嘴,而是柔嫩多情的紅唇。

    或許納藍即位之初,她還可以從他閱畢的奏折找到些許不周全之處,進而對他有所提點,可他進步的速度令人膛目,短短時間他已能掌握全局。就近來他批的奏折看來,他的政治思維已不在她之下。

    碧蟬歎了一口氣。她愈來愈常懷疑自己存在於宮中是為了什麼?

    一縷香氣撲面而來,碧蟬微微蹙起眉頭,因為這香味來自一個女人,一個讓她頭痛的女人——水仙公主。

    從第一次見面,水仙似乎就打心底厭惡碧蟬,每每看到她不是冷言冷語,就是不理不睬,只差掩鼻而過以表不屑;如今一過這麼多年,她對碧蟬的感覺好像沒有隨時間慢慢淡去,反而像是根深蒂固,怎麼也化不開似的。

    碧蟬不是個喜歡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雖然她也不想樹敵,但幾次示好未果之後,她也懶得理這驕縱得過了頭的小公主,頂多當她是煩人的蚊蠅就是。

    不過,雖然對這小了她一歲的水仙公主無多大好感,但她還是不能不承認她是個美得一如其名的女人。她和她的姊姊水芝,一動一靜;一冶艷一優雅,堪稱大內宮中最美的兩朵花。

    「有道是美人沉魚落雁,皇嫂嫂你這般看著水面,魚都被你嚇走了,這也是沉魚落雁的新解嗎?」水仙紅唇一抿,銀鈐般的清亮笑聲中滿是掩不住的濃濃惡意。碧蟬是個聰明人,怎會不明白水仙這大半的惡意全是一個原因。這說穿了還不就是為了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納藍,說白一點,就是少女情懷的嫉妒罷了。

    如果說水仙客氣一點,別總是找麻煩的樣子,她或許會對這春心動過頭的水仙說明,她其實對納藍並沒有更深的想法,而且她也會承認,納藍和水仙兩人站在一起相稱得一如畫中人兒,至少比她站在納藍身邊相稱得多。

    「我是承認公主生得玉雪可人,但偏你就是得稱我一聲皇嫂嫂,不是嗎?」碧蟬輕勾起一抹微笑,看見水仙的嘴角扭曲。

    「那還不是因為皇奶奶信了外人胡說,要不然憑你也配!而且,就算那說法是真,堂哥也早過了十五,心性已定,根本用不著你這醜女人了,你要是識相點就帶著你那令人作嘔的面皮自己早早離開,省得讓堂哥以後休了,就很難看了。」水仙此刻已氣得火冒三丈、頭頂冒煙,業已顧不得維持表面的平和,刻薄的言語宣洩而出。

    相較於水仙的激動,碧蟬只是淡淡的勾著嘴角,揚手貼唇,輕聲的打了個呵欠,彷彿眼前的一切無聊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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