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皚銀
"嗯。"關若月停下腳步,依言略微調整姿勢。"像這樣嗎?"
雷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地調整她的姿勢。"像這樣。"聲音是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沙啞。
正想抽回放置她腰間的手,卻突然被她的柔荑覆住。溫暖的接觸,讓兩人都明顯地一震。
"若月……"
關若月低下頭去,強裝出的鎮定難以維持,讓臉上的紅暈一直燒至耳根。幾乎就想要落荒而逃,可是這時,白情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既然愛他,就要明白地讓他知道。用你的眼神、你的舉動、你的心來告訴他,會比任何言語都有效。那個男人已經把心放在你腳下,任你決定是要捧起還是要踐踏,所以……這是你欠他的。
放在他手上的柔荑緊了緊,她往後仰靠,讓自己完全融入他的懷中;仰頭看他,她柔柔地微笑了,輕聲道:"大哥,有兩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什麼?"他啞聲問道,她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的,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關若月靜默了片刻,思索著怎麼開口,最後才輕柔地說道:"那天,大哥在山洞裡殺的那些人……"
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她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退。
"我不喜歡看見殺人,可是,我相信大哥的為人,知道大哥是迫不得已;所以……"抬頭看他,她的眼波溫柔似水,輕輕說道:"不要介懷,好?我只是很慶幸,活下來的人是你。"
"若月……"聽她這麼說,看見她這麼嫵媚的表情,他情難自禁,收緊了手臂,將她摟得更近。
關若月在他懷中轉身,面對著他,眼中忽又浮現一絲他無法解讀的光芒。
"還有就是……我無法再把你當成兄長來看待。"
雷拓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為什麼?"他屏息問道,聲音竟微微顫抖了。
這,可能是他長期以來暗自盼望,卻不敢奢求的答案嗎?
"因為……"關若月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眼神無限嬌羞,盛滿了柔情。"那天在山洞裡,大哥昏迷不醒……為了讓你吞下傷藥,我……"
她微有遲疑,隨即眼神一閃,下了決心。
"我做了這個。"
踮起腳尖,閉起眼睛,主動獻上紅唇,
雷拓的錯愕只是一瞬間,隨即本能地收緊雙臂,低頭加深了這一吻。
壓抑已久的激情在瞬間爆發,雷拓狂烈地吻著她,感受到她同樣熱烈的回應,抱高了她輕盈的身子,感覺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中,親匿而無比貼近。
直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兩人方才分開,雷拓眼中的激狂沉斂了些,終於又能思考,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若月,你……"
關若月羞紅了臉,嬌美不可方物。咬了咬略微腫脹的櫻唇,她呢喃著:"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再把你看成是兄長。而且……而且剛才那樣……是我這幾天一直想做的事……"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細若蚊蚋,抱著雷拓的脖子,撒嬌地將臉躲進他寬闊的胸膛。
雷拓笑了。心中狂喜不已。"當真?"
"當真。"她的唇角亦含笑,誠摯地回答。"只想和大哥在一起。"
"不嫌棄我相貌粗陋?"他輕撫她如雲的秀髮,低聲問道。"不嫌棄我出身清貧,只能給你粗茶淡飯?"
雖然在她眼中,他已經看見了答案,可是想要聽她親口證實。
關若月突然一皺眉。"這些,我從來就沒有在意過。而且……我喜歡大哥這樣。"
如果說她其實覺得他挺好看,會不會很奇怪?可是,也許是注定的緣分,別人覺得他相貌兇惡,她卻看著就感到安心。
咬了咬嘴唇,她抬頭看他。"大哥,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
"那麼,信我一次。"她低語,伸手探向他溫暖的掌心。"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纖細的手指觸到他的,立刻被他反手牢牢地握住。雷拓將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一下,深深地注視著她的眼睛。
"這一生,雷拓定然不會有所辜負。"
關若月的水眸中蒙上一層動情的淚光,笑得幸福。
"我對大哥亦然。"
抬頭迎向他湊近的熱唇,眼角瞥見擱置地上的雙劍,她的眼波更柔,溫馨地笑了。
看來,以後紫電劍真正是屬於她的了,青雷和紫電,本就是雌雄情劍……
永不分離。
尾聲
冬去春來,轉眼又是鶯飛草長的時節。
綿綿細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和煦的陽光照著柳枝桃花上的水珠,份外美麗,微風陣陣,伴著些許泥土味的清香。
三月的江南氣候溫宜,西湖風光綺麗,自然吸引了不少公子王孫、詩人墨客;只見岸邊行人成雙,湖面上扁舟蕩漾,一片嬉鬧笑語。
粗壯的柳樹下,一對男女並肩而立,欣賞著湖光山色。從背影望去,灰衣男子高大魁梧,白衣女子嬌小玲瓏,男子大手輕摟著女子的腰,而女子螓首則倚靠在他肩頭。
兩人之間情深愛篤不言而喻,幾可入畫。
站立片刻後,只見女子側頭說了些什麼,男子立刻點頭,兩人攜手並肩,循原路回到堤上,沿著湖畔繼續漫步。只是這麼一來,卻又吸引無數目光……只不過,是因為完全不同的理由。
只見那高大的男子膚色黝黑,相貌兇惡,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加上腰懸兵刃,雖然衣裳整齊,卻還是活脫脫的一個土匪強盜樣,可是他身邊的女子卻嬌柔婉約,一襲白衣素裙,步履盈盈,更顯得清麗無雙,不食人間煙火。
兩人居然會走在一起,真好像是貂蟬嫁給了張飛,讓人側目不已。
有些人看著,不禁心頭暗想:這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為何竟會嫁了這麼個凶神惡煞?難不成這人是什麼地方的上匪太歲,強搶了好人家的女兒,來做押寨夫人?
也有人眼尖,看出少婦的小腹微隆,顯然已經懷有身孕,心中琢磨:也不知道是不是逼迫的,這女子一定是被搞大了肚子,萬般無奈,只能委身下嫁……唉!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朵牡丹花,偏偏插在了牛糞上!
有幾個特別大膽的,不住打量著那"命運悲苦"的美人,甚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男子見那些目光如蒼蠅般,始終癡癡黏在愛妻身上,終於忍不住發怒,狠狠地瞪向那些人,目光中隱露殺氣。
看見他神色未變,目光已經如此兇惡,眾人頓時膽怯,原本走得近的也一哄散了,紛紛轉移注意力,乖乖轉頭,努力地欣賞湖邊美景去。
少婦微微一笑,輕輕捏了捏丈夫的手,柔聲低語道:"大哥,又不是認識的人,和他們一般見識做什麼?"
男子臉上神色漸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悶聲說道:"我不喜歡那些人看你的樣子,總覺得……是我欺負了你一般。"
"我喜歡讓你欺負,還不成?"她不假思索地說道,話一出口,才猛覺說得曖昧,十分不得體。白玉般的臉頰上忍不住泛起紅暈,低下頭去。
男子黑亮的眼中卻浮現笑意,突然攬住妻子纖瘦的肩,在她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呀!"女子大羞,低垂的眼中波光流轉,卻有喜色,半真半假地嗔道:"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你不是說喜歡被我欺負?"男子咧嘴笑道。"所以我自然也就光明正大了啊!誰叫我本來就是個莽夫。"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似在說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卻抱住了他的手臂,朝他依偎得更近,臉上殊無半點惱色,兩人目光相交,俱是會心一笑,讓深情盡都流露在不言之中。
突然,一個萬分驚愕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關、關姑娘?!"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關若月調轉視線望去,頓時也錯愕了。"少王爺?"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平治少王爺蕭宇飛,和少王妃秦明月,兩人都是一身華服,身邊卻並無侍從跟隨。
蕭宇飛望著她,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原來關姑娘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望著他俊朗如玉的臉,關若月雖然驚喜,心中也不免微有感慨。曾幾何時,這張臉已經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緒波動,現在她在意的,只是雷拓突然變得有些僵硬的身形。
想起來,也難怪他如此。畢竟自己從未親口告訴過丈夫,她和少王爺之間曾有的任何糾葛在末遇見他之前就已經斬斷。如今想來,當初的種種更好似南柯一夢,毫不真切……
沒有放開雷拓的手臂,反而抱得更緊,關若月柔柔地開口:"多謝少王爺關心。不過,日後得麻煩您改口叫我一聲雷夫人了。"
朝心上人望了一眼,又望向眼前那兩張充滿意外的臉,她微微笑了,笑得如沐春風。
"少王爺、少王妃,這是我的夫婿雷拓。"